第一百七十三章 凭空诞生

    亘古图书馆的地下室，打开灯后，小滴具现化出凸眼鱼，将黑玉佛像从吸尘器里释放出来。
    小滴的手法相当之老道，满身裂痕的多臂佛像稳稳当当地摆在地面上，没有出现磕碰。
    景旸看看佛像这张真武王维雨果的脸，又看看碧尤，问道：“怎么说？像真的吗？”
    “如果你说的发现它的经历是真的，尤其是它曾被赋予的空间传送念能力也是真的，那么它就大概率是真的。”碧尤近距离观察佛像的脸，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真武王维雨果=灰郭肉的真容，尤其是根据他的真容雕刻的这些石像的脸，一些雕刻的手法习惯，是极难仿造的。”
    小滴道：“如果是仿制品，早就流入拍卖市场了吧。”
    碧尤道：“不，是早就被卡金官方制裁，并收缴仿制国宝。”
    “卡金王国，有这么强势？”景旸嘀咕。
    “卡金的国力与V5中的任何一个，都没有太过明显的差距，你认为呢？”碧尤一边说着，一边抬手具现化出一台笔记本电脑，“与国宝级的文物相关的事件，卡金如果一心想要追究到底，V5也没有充足的理由反对。”
    酷拉皮卡一身病号服加外套，说道：“听你的语气，大概曾经发生过具体的案例。”
    “没错。”碧尤一手托着笔记本电脑，五指在键盘上灵活地翻飞。
    瞬间，仿佛绿色代码编织的一個『圆』，以兔女郎碧尤为中心向外扩张，立即将几人面前的这尊黑玉佛像笼罩其内。
    哔哔哔……
    碧尤手上的电脑屏幕中，迅速开始构建一个黑玉佛像的模型。
    “所以呢？”景旸问，“你说的案例，发生了什么？”
    “有赝品团伙混进卡金国家博物馆，仔细观察了当时展出的10尊神像的每一个细节，回去后成功地仿制出了1件赝品。”
    “怎么才1件？”小滴疑惑。
    酷拉皮卡沉吟道：“会有人愚蠢到仿制那些真品保存的位置十分确定的文物的赝品吗？”
    他看向碧尤，“你说的赝品团伙，他们不是仿制已经展出过的任何一件卡金国宝神像，而是通过观摩学习，制作了从未在世人面前出现过的1尊神像——我记得你说过，学界因为卡金保存的这二十九神像里的佛像缺位，而一直争论不休，认为真实的总数应该更多。”
    “没错，当时的赝品团伙观摩了展出的10尊神像的雕刻手法，特别是那10尊神像上的10张真武王维雨果的面部细节，之后据说是耗费了足足20个月，终于制作了一件送子观音神像。”碧尤顿了顿，“惟妙惟肖，几乎没有破绽，在当时掀起很大的风波，卡金官方立刻发出严正声明，要求古甘玉国给出一个说法——哦对了，赝品送子观音像的消息是在古甘玉国被爆出来。”
    古甘玉国，V5成员国之一，在猎人世界地图上，是猎人协会总部所在的国家。
    “古甘玉国当然不愿意给什么说法，于是两国打起了官面文章。”
    碧尤手上的笔电屏幕里，黑玉佛像的细节变得愈发清晰，模型也更加还原，“事件爆出来的13天后，赝品团伙总计6人，以及同意为他们制作的送子观音像进行拍卖的地下交易所的10名大大小小的经过手的负责人，全体离奇地死亡或失踪，直到今天他们的遗体也没有被谁发现。当然，那尊送子观音像也不翼而飞。”
    哟嚯，卡金的灰郭肉，就这么狂？
    跨国执法是吧？
    还是跨到V5之一的地盘来执法？杀人抢劫，毁尸灭迹，留下所有人心知肚明的悬案……真是一气呵成了属于是。
    小滴举手，疑惑道：“既然从没有人见过国宝神像系列里的任何一个佛像，那是怎么判断出他们模仿手法制作的佛像是赝品的呢？”
    “念啊，山寨小子做的送子观音像上，肯定没有念吧？”景旸对小滴说。
    酷拉皮卡道：“碧尤说她在博物馆里见过的神像上都没有念。”
    景旸道：“那些可能就是卡金自己做的高仿赝品。”
    “但这只是猜测。”酷拉皮卡说。
    “也有道理，或许人家老维就是喜欢把没有附加念的神像留在自己家王宫的仓库里，让子孙后代当宝贝一样珍藏，然后把具有念的佛像藏在世界其他角落的名山大川，等待有缘人造访……”
    景旸本来只是调侃酷拉皮卡，说着说着忽然觉得卧槽好像还真有那么点小道理。
    “有缘人，不就是指的我们咩？”
    “也或许是卡金自己有一套分辨真伪的方法。”酷拉皮卡反倒换了个说法，看向碧尤。
    碧尤随口道：“卡金当时行动的时候，雇了几个职业猎人，他们将赝品团队和地下拍卖所负责人一一处理，并鉴定送子观音像真伪的时候，那几名职业猎人全程在场。所以是的，他们有自己的方法，并且那确实就是赝品。”
    “他们跑来古甘玉国搞事，还雇了你们猎人协会的人当帮手？”景旸问。
    “非要说的话，确实是这么一回事。”碧尤瞥了他一眼，“猎人协会虽然总部在古甘玉国，但这不意味着协会隶属于古甘玉国。猎人协会不属于任何一国，原则上也不代表任何一国的利益。有人出钱发布任务，有猎人愿意接受任务，接受了任务就全力完成，仅此而已。”
    酷拉皮卡分析道：“但既然猎人协会总部在古甘玉国，真要说猎人协会与古甘玉国没有任何联系的话，也很难让人相信。卡金既然跨越大洋大陆进行行动，我想他们自身并不缺乏完成任务的武力。通过猎人协会的渠道大概是有意为之，有猎人协会在中间做缓和，古甘玉国也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碧尤看了这个窟卢塔族遗孤一眼，对此不置可否，“你要这么想，也是可以的。对了，这佛像的脑袋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存在。”
    说着，她敲下一个键，笔电屏幕上的黑玉佛像的模型瞬间放大至头部。
    啪，她又敲了几个键，长着真武王维雨果的脸的佛像顺着那细密的裂痕飞速瓦解、分开，这些黑玉般的碎石堆里，其中有许多块的内表面上隐约可见一些漆黑色的痕迹，与黑玉的石料材质呈现一定的色差……
    景旸他们三双眼睛紧紧盯着屏幕。
    碧尤又操作了几下，那些有色差的漆黑斑纹被高亮，除此之外的黑玉碎石被去除，黑玉本身也被透明化处理，屏幕上的画面瞬间清晰起来。
    “是神字。”她说。
    “能还原吗？”景旸诚恳道，“实不相瞒，国宝不国宝的，都随便。但这神字真的让人很眼馋！”
    碧尤一听顿时明白，这小子肯定早就探知佛像头部的神字的存在。
    『圆』的熟练程度还不错么。
    不过看这样子，景旸他们对佛像头部破碎的神字是毫无头绪啊。这是看上了自己用于解析的念能力，才忽然间发个照片引诱自己前来？
    碧尤看着笔电屏幕上透明碎石上的那些高亮的漆黑斑纹，说道：“还原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但我需要一点时间。”
    景旸高兴道：“时间有的是！哦，22号之前，时间有的是。”
    他打电话问过旋律，他们即将参加的火红眼跑环任务……他们即将参加的那场黑帮婚礼，就是在本月的22号。
    “倒不用那么久。”碧尤说，“但我话说在前头，希望你，或者你们，别对这个神字抱有太大的期望。”
    “咦？这话怎么说？”景旸问。
    碧尤道：“根据你说的那个在山里发现这尊佛像的故事来看，你之所以对佛像头部隐藏的这些神字如此好奇，一定要将它还原，是看上了所谓定点传送的念能力效果了吧？”
    景旸诚实地点点头。
    在安全的位置打上标记，就可以在一座山脉的范围内，随时捏碎“小玉佛”传送回家……这堪称回城卷轴的能力，谁不想要？
    “问题就在这里。”碧尤提醒道，“通常来说，越是复杂，越是特殊，越是强力的念能力，对应的神字符阵就越是复杂，简单点说，需要刻写的神字组合，数量就越多，所需要耗费的念气和刻写的时间也越多。”
    她扫了一眼这间空荡宽敞的地下室，纤细笔直的腿示意地画了一圈，“想要实现你描述中的传送能力的效果，需要提前布置的神字符阵，至少能够铺满一整个拳击擂台那么大的范围。就算是精通神字知识的专家猎人来做，也要至少耗费三天以上，如果念量不充足的话，耗时还要更久。”
    酷拉皮卡道：“你的意思是，这个佛头内破碎的神字，不太可能具有空间传送的念能力效果。”
    “是的，不太可能。”碧尤颔首，问道，“所以，还要继续还原吗？”
    景旸咂咂嘴，叹道：“来都来了……”
    “就算你说不，我也会将它们还原的。”碧尤说着，席地坐了下来，将笔记本电脑放在腿上，十指交叉反抻活动了一下，“我也很好奇，这到底是什么……”
    景旸三人相视一眼，没什么可说的，等吧。
    但也不至于干等。反正这里足够安静，无人打扰，索性就地开练。
    猎人协会十二支之一的大高手就在旁边，简直相当于一个免费的护法，如果脸皮厚一些，遇到什么修行上的问题，还能现场请教一番，说来还是赚了。
    小滴的凸眼鱼里常备一定量的食物，除了干粮、清水等救急物资之外，甚至还有一些热菜热汤，反正不用担心变质的问题。
    三人进行完日常的缠绝练等基础的修行后，身上撑起『坚』，默默地锤炼念量。
    酷拉皮卡的念能力海豚书架，保密性越高，能力的发挥空间越大，因此在碧尤在场时，并没有拿出来修行。
    小滴早就显露过凸眼鱼，因此无所顾忌，在锤炼念量之余，她继续修行着变化系一侧的能力，试图将身上的气变化做链锯。有星标的自愈能力保底，她练起来得心应手，进展十分顺利。
    景旸这边也好说，他在仙水山与尼特罗比试过那么多次，他自己估计，尼特罗那老妖怪，估计已经将自己的本事看得八九不离十了。
    『流星如风』的自我操作，别人看不出来，尼特罗这堪称是当世第一武道宗师的存在，景旸还真不觉得自己的动作已经炉火纯青、天衣无缝到连他也瞒过去……自己是操作系的这一点情报，尼特罗想必是能猜到的。这也没办法，总不能既想抓住机会和尼特罗过过招，又将自己的本事藏着掖着吧？
    至于碧尤有没有看出来自己的操作系跟脚，景旸就不清楚了。但他曾用过『弹指神通』，因此放出系一侧的修行是无所谓暴不暴露的。
    景旸练一会儿念量，就练一会儿念弹。放出系的修行，如果没有特定而具体的专项念能力需要塑造，那么修行无非就是根据“放出”二字来琢磨。放出的气可以维持的时长，单位时间内可以放出的气的最高强度，放出的气离体的最大距离……景旸是操作系，他还可以加练一项，那就是对放出的气进行灵活地操控，甚至是赋予其一定的指令。
    比如，让一团气在固定的位置以固定的速度进行旋转，或者放出几团气，让它们沿着固定路线巡逻并在遇到释放出敌意的目标后直接飞过去自爆……
    “很用功嘛。难怪能和尼特罗会长过上两招。”
    就在景旸琢磨着尝试能不能复刻一波气圆斩的时候，碧尤的声音传入耳中。
    他一扭头，碧尤不知何时站在那里看着他们三个修行，那本笔记本电脑不见了踪影，大概是已经散成念气收回。
    小滴手上的念气表层隐约浮现出一排利齿，随着她的意志，环绕着手臂缓慢转动，闻言也停下动作。
    景旸爬起来问道：“还原成功了？”
    碧尤点点头，伸出一只脚，念气凝聚的同时，在地面上划动，竟慢慢地写出几个漆黑的神字组合。
    她望着自己还原的神字，说道：“果然，不具备空间传送的效果。”
    “你不是事先就这样猜吗？”景旸不解道，“怎么语气还挺失望？”
    碧尤平静道：“毕竟制作者可是那位真武王维雨果。我的猜测，依据的是我所知道的神字知识。谁知道真武王掌握的神字是个什么情况？”
    酷拉皮卡问道：“神字的知识，是有很多不同的流派吗？”
    碧尤想了想，看向这三个小家伙，问道：“念，自古就有，代代相传至今。那你们认为，神字也是一样的吗？”
    景旸诚恳道：“兔姐真别问了，我们是真不知道。”
    “距今约四百年前，神字这个东西，开始在念能力者之间流传。”碧尤平静地说，“就好像凭空诞生一样，在更早之前，没有任何与之相关的记载，也没有更早的神字流传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