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光照万物，万物随光

    八小时前，埃及地区。
    底比斯、赫尔摩波利斯、孟斐斯等核心城市完全陷落或被摧毁，埃及异闻处于绝对劣势下。随着三位主神级神明显耀破坏力，埃及异闻内有限的留守力量显得格外悲情。
    本就是一群“已死”的亡骸，却还在拿起武器保卫城市，倒下了再站起来，直至被彻底摧毁。没有目的，只是按照程序设定自动向来袭的外敌反击，发挥它们亡骸残躯的余热。
    底比斯城以北，泛人类史对应帝王谷的位置。
    与泛人类史不同，全埃及异闻遍地是大大小小的金字塔，自然没有建立集中陵墓区的必要。或者说整个埃及异闻宛如一座极巨大的坟墓，埋葬着文明。
    但这里依旧特别，以至于光明神巴德尔彻底毁灭底比斯后，越过山峰来到了毗邻的幽谷。靠近悬崖之间，祂就感觉到了异常的幽冥气息，与之前侦测得到的阿蒙神魔力属性接近。
    加速飞入幽谷之内，放眼望去尽是浑浊的死气与各种生物的骸骨，不只是人类的或是家畜的，更多是种类不明的魔兽类。巴德尔往里面走几步，甚至见到了一根来自龙种的巨大腿骨，如路标般插在崖壁下。
    “这里是封存的战场？还是阿蒙的杂物堆？”
    巴德尔对致人死地的恶劣环境并无抗拒，随着祂到来，净化万物的光芒一并抵达，以谷地最外圈为界限，自动开始了净化过程。只是因为巴德尔没有主动净化的想法，净化过程远远落后于祂的步伐。
    随着外人闯入，幽谷间很快由不同生物的骸骨自动组成死灵生物，试图阻拦闯入者。但这些巴德尔眼中肮脏的杂物，还未靠近到10米内，就被巴德尔身上散发的光芒限制了移动范围。
    只是简单的目光扫视，巴德尔视线范围内所有站起来的死灵生物尽数被净化为残渣。等级相差过大，巴德尔原本懒得搭理，只是被一群肮脏的死灵生物围观，祂感觉很不愉快。
    “有人被封印在这里？”
    寻觅着幽谷内有规律流转的死气和其他几种魔力气旋，巴德尔观察一阵后，分辨除了一条指向性线路。
    提着大剑，巴德尔继续往前，沿途依旧随时会站起死灵生物试图阻拦闯入者，但从骸骨士兵升级到十米长的亚种骨龙，一样是眼神对视就被净化下场。在巴德尔眼里都是肮脏的垃圾，连挥剑都没必要。
    “有战斗的痕迹？”
    巴德尔在幽谷中段的岩壁上看到了断槽，像是被外力撕碎留下，以祂手掌为引，照出断槽里蕴藏着能威胁下级神灵的特殊诅咒，因此岩壁过了漫长岁月仍保持着当时的状态。
    往前一样，狭窄的道路坑坑洼洼，凹陷之下可见流淌的黝黑泥浆，那是蕴含类似诅咒的剧毒。无论是毒还是诅咒都是针对神性概念研发，让原本天然对毒素和诅咒有抗性的神灵受到影响。
    当然这种程度的把戏，对巴德尔不起作用，能毒死祂的剧毒首先会把研制的调配师毒死，如同一种悖论。世上不存在能伤到祂的物质，那是来自万物万神的起誓。唯一的例外，由槲寄生打造的剑，也在祂手上。父亲的神枪也在祂最信赖的下属手中。
    祂是无敌的。
    “我听到了死亡的呼喊，亡者啊，述说你们的哀悼——”
    吟唱咒语，巴德尔主动唤醒埋葬在这里的所有亡魂，祂自身沐浴在光芒中，看到了这里变为死亡幽谷前的景象。
    一队队身穿黄金战甲的埃及战士与神灵仆役一同在这片峡谷下做着绝境反抗，死亡如旋涡般涌来，一层层剥离处于外圈的活物，神灵的盟友某条唤来雷霆的巨龙也不例外，只是先旋涡中多挣扎了一段时间。
    被卷起的战士们哀鸣声不绝于耳，他们被抛上天空，在此过程中被夺走身上“一切”，只留下一具亡骸落回地面，其中部分成为亡骸士兵，向着战友拔剑战斗。
    巴德尔在亡魂的追忆中见到了一只特殊的鹰头神，像是紧急赶来的援军，活着的人呼喊着神名——“荷鲁斯”。
    神之战争看似有了转机，鹰身神荷鲁斯连续冲锋撞退了死亡旋涡，可没等祂站稳，整个记忆场景震动起来，峡谷之上，巨大的蛇龙型怪物拔地而起，每一个头都比这座山谷更高，还在欢呼荷鲁斯神力的战士，只是与蛇龙对视，就倒地陷入堕落折磨，主动自杀能结束痛苦，或者耗尽意志被转化为邪魔之物。
    巴德尔分辨出这是不同的力量来源。
    有个声音在天空中高喊“奥西里斯已死”，而后一具木乃伊化的神骸从旋涡中丢了出来，径直砸向惊慌的荷鲁斯神。神骸在撞击中碎裂为多块，巴德尔看到了神的无助，试图抓住碎裂的神骸，双手却无力抓握，徒劳痛斥敌人的狠毒。
    “伊西斯、赛特、奈芙努特、盖布……都已经成为了我的傀儡。而你，荷鲁斯，就是下一个！”那个让巴德尔产生反感的沙哑声音又喊了一声。随即天空中依次排开数名木乃伊化的神骸，其中两个正是之前保卫奥林匹斯山时被祂消灭掉的赛特和奈芙蒂斯。
    声音不只是彰显威严，对场景中再次陷入绝望的联军也是大打击，很多人放弃抵抗，丢下武器跪地哀嚎，部分选择自尽，部分主动接受堕落转变为邪魔，连其中带有神性的幻兽也不例外，都发出了刺耳的悲鸣，没了之前死战到底的勇气。
    阿蒙神在摧毁精神与削弱意志方面也很有一套，看到这幅过往记忆的巴德尔不得不承认。当然额外出现的蛇龙型多头巨兽祂也在观察分析，在祂看来那怪物不像是埃及当地产的巨型魔物。
    之后就是鹰头神绝望怒吼，冲上前被阿蒙神反复折磨的场面了，伴随着巨大蛇龙的啃咬，落地倒下的荷鲁斯没能站起来。不少埃及战士试图挽救他们信仰的神明，但这些力量微不足道。另一个龙首调转过来，一次撞击就冲垮了援救阵型，大口吞咽起了战士的血肉。
    场面悲壮，但也只有悲壮。巴德尔作为旁观者并不会对其他文明的兴亡有什么表示，尤其还是对立阵营。这里的亡魂已经沉沦太长时间了，没有回收再利用的价值。否则祂倒是愿意招收一些英勇的战士亡魂，带回去做成女武神。
    结束记忆回放，巴德尔叹息一声，全身光芒大盛，层层扩散，在原地形成一道直冲天穹的光路。
    “尘归尘、土归土，消散吧，徘徊于此地长久岁月的亡魂们。”
    以祂为中心的光路进一步扩展，形成更为宽大的光之门，祂一招手，周围不安的亡魂尽数被吸引过来。在强烈的光芒中，这些亡魂得到了永恒的安眠，消失地干干净净。
    施法结束，巴德尔放任净化程序自动运行，祂继续往前走去。
    在更前面祂看到了神明的碎片，走近之际，祂发觉自己差点踩在一条蜿蜒的黑水渠中。
    “冥河？”虽说第一次见，且分数不同神话体系，巴德尔还是认出了奇怪河流的本质。前方的神明尸块自然属于回放中出现的埃及冥神奥西里斯。
    碎片相互拼接，勉强组合出一个青黑色的头颅，它看向主动避开冥河的外来者，发出声音。“异域的光神，为何而来？寻求何物？”
    巴德尔对装神弄鬼的行为没什么好感，大家都是一方神话里排得上名号的大神，这种烘托气氛的招数，都很熟络了。
    “原本我会一剑消灭你这堆烂肉。说，阿蒙在哪里？”
    冥河在不断延伸变道，试图引导闯入者踏进去，但巴德尔全身依旧沐浴着光芒，概念性质的冥河无法靠近祂。残缺的神灵碎片，在真正的主神面前，仍只是个笑话。仅仅超越了对视被消灭的境地，达到了拔剑砍一下才会消灭的水准。
    “阿蒙无处不在，且无法目击。祂是不可视不可知之神，是真正的隐者。”
    “哼，你被祂弄死了，却还在称赞祂的神力。可笑，别浪费时间。你告诉我抓到祂的方式，我送祂下去你们好好叙旧。还有你不完整的送葬秘术别用了，这种水平别拿出来炫耀了。”
    巴德尔本想取出自己的宝船，让对方见识一下能送葬神灵的顶级至宝，但发觉对面只是个残缺空壳，没什么心智残留，便失去了展示的想法。
    “祂是真正的隐者，全能之神，万神之神……”
    奥西里斯的残骸反复赞颂阿蒙神，宛如为虎作伥的魂魄，在巴德尔眼里，可笑至极。
    “可悲的小丑。我都听烦了。你先消失，让我清净一阵。”
    对着前方漂浮着的奥西里斯残骸挥出一剑，锋锐的光芒既是巴德尔双臂的延伸，只平平无奇的普通挥剑，数十道光之刃重叠着清洗了巴德尔剑指的方位。
    那个方位得到了净化，片刻之后，尘埃落定，不见冥河踪迹，不见神骸碎屑，也没有了赞颂声。仿佛刚才的场景也是回忆，唯有被犁过的腐蚀地面留着零星踪影。
    “光既是一切，一切的意义，而我既是光。”
    补上一段属于自己的祈祷言，以更高的神秘盖过弑神的潜在风险。巴德尔不只具备过人的勇气，某些时候也很谨慎，不会留下破绽。
    不出意外，祂立刻遭到了来自地下更深处的诅咒，但连祂最外层沐浴的光芒都没穿透，这些看不见的诅咒也得到了净化。
    “阿蒙究竟躲哪里去了？难道祂没回来？祂压根不在乎自己创立的文明？”
    用随手拾起的一根骨头，使用折木预言术，巴德尔陷入了思索。预言术没能与祂期待的对象建立起联系，反倒是给了一个意料外的意向。
    “太阳黯淡了，下一颗”
    看到预言术的警告，巴德尔当即警觉起来，逐一占卜其余几位主神的状态。结果显示，盟友机神阿波罗出了意外，对应了黯淡的意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