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往事如烟

    寂静中，二人就这般针锋相对地对视了许久。
    顾青岚倒未有所觉，只因方才还沉浸在师父怀中哭泣，自是未曾留意这二人眼神交错间迸出的火花。
    燕云仙君率先打破这沉凝的宁静，声音悠悠响起：“怎的？见到我，你竟是不快活？”
    光风君嘴唇微张，半晌未语，直至此问入耳，方如梦初醒。
    他眸中无端泛起层层泪花，垂首浅笑：“你还活着，却为何不早些来寻我？”
    那言语之中，分明含着几分嗔怪之意。
    燕云仙君却是毫不客气地回道：“我若能来寻你，岂会拖延至今？又怎会让你这般安然度日。”
    光风君无奈地以手抚额，苦笑连连：“也罢，你本就不是个安分的性子。”
    燕云仙君款步走近，轻轻撩起他的几缕白发，握于手中缓缓转动：“我不在之时，你竟是如此不在意这容颜，竟这般苍老模样。”
    光风仙君微微一笑，掐动法诀，那满头的白毛白发瞬间开始缓缓变化，直至最后，竟幻化成一位翩翩公子的模样。
    方才从光风君怀中离开的顾青岚瞧得目瞪口呆，喃喃道：“师父，您原来竟是如此风姿。
    ”光风君望着他那呆愣的模样，不禁轻笑出声：“如何？可比那些个少年郎俊俏？”
    “俊，师尊您可比他们俊逸太多了。”
    燕云仙君见故人展露笑颜，心中的惊诧也渐渐消散。
    眼前这人，在他年少时，夜夜入他的梦，是那心心念念的良人。
    那时的他，日日夜夜缠着这位清冷出尘的仙君，甚至不惜霸王硬上弓。
    可谁能想到，这昆仑第一剑竟是女子之身，当真荒唐又可笑。然而，燕云仙君偏偏就钟情于他，爱得无法自拔，无关男女。
    可恼人的是，光风君总是回避他。燕云仙君始终想不明白，论修为，论地位，自己无疑是与光风君最般配的，况且光风君身旁并无其他女子，而论及彼此的关系，自己更是独一无二的好，可光风君却始终不肯应允。
    二人虽有着深厚的情谊，也曾定下鱼珠之盟，可话未说尽，自己便在一场寻常历险中香消玉殒。
    不知这些年，光风君可曾想起过他，只是这些情话，还需二人私下倾诉。
    如今，中间隔着个小徒弟顾青岚，自是不便多言。
    顾青岚忽地察觉自己仿若那明亮的电灯泡，挠了挠头，道：“师尊与燕云仙君久未相见，想必有诸多话语要说，青岚这便告退。”
    言罢，身形一闪，便消失无踪，将这一方天地留给了他们二人。
    燕云仙君与光风君相视一笑，光风君见他与顾青岚那般熟稔，便知自己的苏醒定少不了燕云仙君的功劳。
    “如何？你当初推荐给我的这小徒弟，当真不错。”
    “我推荐给你的？我如何推荐的？”
    光风君满脸疑惑：“当初他说在秘境中发现你所写的鱼珠之盟，亲口告知于我，我便以为是你的授意，将他收为亲传弟子了。”
    “竟有此等事？”
    燕云仙君亦有些记不清了，只记得自己设计密室时确曾写下鱼珠之盟，可那时自己已化作小黑猫随顾青岚在秘境历练，待自己出来时，光风君已然晕过去。
    燕云仙君只觉这时间线有些蹊跷，不过除却这点，顾青岚着实是个极好的徒弟，上进努力，知恩图报。
    “对了，可还记得魔君贺玄？”
    燕云仙君忽地忆起此人。
    光风君自是记得：“便是那趁人之危将我打晕之人。”
    燕云仙君微微点头：“这魔君贺玄原是我曾救过之人，对我倒是言听计从，我便收下了他的魔骨，日后他若有何对不起正道之事，只管来找我便是。”
    光风君闻之，震惊不已：“那魔君贺玄怎会将魔骨交予你？”
    燕云仙君转动着手中的魔骨，轻语道：“我亦不知，许是救他之时他尚年幼，将对我的尊崇当作了信仰。
    “如今他在何处？”
    光风君追问。
    燕云仙君应道：“如今他随我们一群人在上林界闯荡，不过他常化作我初救他时的孩童模样，满心期待我能忆起他。”
    光风君听得如坠云雾：“难道魔君贺玄对你有意？”
    光风君上下打量着燕云仙君，虽说他此刻仍用着驻颜术，可燕云仙君的美貌向来出众，魔君贺玄倾心于他也并非不可能，心中不禁泛起一丝酸涩。
    燕云仙君却微微一笑：“怎会，他不过是个孩子罢了。”
    二人再度陷入沉默，原来久别重逢，除却感动，还有那再也回不去的年少轻狂。如今，两人皆已长大，岁月流逝，再无年少时那非将心上人追到手不可的意气。
    燕云仙君终是长叹一声：“你刚苏醒，精神尚不稳定，还是快些歇息吧。那燕赤皇帝不肯借予我们天灵火，待你醒来，怕是又有一番争执，你需尽快恢复神力才好。”
    光风君点头应下，燕云仙君便推门而出，却见顾青岚仍在门外守候。
    “青岚，你还未走？”
    顾青岚望着月亮，回道：“尚未，仙君，我还有话要与师父说，您与师父久未相见，我自当等你们说完再进去，我可是个懂礼的好孩子。”
    燕云仙君轻摸她的头，转身离去。
    其实，顾青岚心中满是好奇，燕云仙君与光风君明明有着与众不同的过往，为何此番重逢，气氛不若其他有情人那般柔情蜜意，反倒有些剑拔弩张。
    想到尚未说完之事，顾青岚再度推门而入。
    朝着光风君恭敬一拜：“师父，此番徒儿还有一事相求。”
    光风君从善如流，下床倒了杯茶：“你说便是。”
    “师父，徒儿身世有异，并非秦国国主之女，而是沈千重之女。”
    接着，她又将船舱之事细细道来。
    光风君听完，若有所思，未曾想自己沉睡期间竟发生了如此多事。
    顾青岚又道：“燕赤皇帝未死，而上灵界的灵力之源颇为可疑，极有可能是抽取了下灵界的灵力所致。此事，我们该如何处置？师尊。”
    “若论处置，倘若修仙界众人皆偏爱上灵界之法，如今上灵界已然成型，此时再去管理，恐有不妥，可下灵界灵力缺失，亦非善事，此二者实乃徒儿心中谜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