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6章 选择

    对于唐允儿来说，这无疑是人生中最艰难的一次选择。
    付昊辰嘴上说得强硬，实则内心又何尝没有挣扎？倘若唐允儿配型成功，坚持捐肝救母，他一个“外人”没有任何立场阻拦。
    非要以强硬的手段拦阻，恐怕会造成他和唐允儿之间的关系破裂，更是没脸出现在杨曼面前。
    戛然而止的婚礼现场给了外界充足的想象空间。不少阴谋论的键盘侠信誓旦旦称：杨曼晕倒不过是个表象而已，实际上是不满付家当众对他们施压。
    否则怎么解释前两天还神采奕奕出席某活动的杨曼在婚礼上面色不佳，还晕得这么恰到好处呢？
    这种说法虽然没有得到广泛的认可，却还是让不少粉丝忧心不已。见证了唐允儿一路走来，他们最想看见的就是唐大能有个幸福的归宿。一生中最重要的日子蒙上了阴霾，可想而知现在的唐大有多么痛苦。
    付昊辰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屏幕，仔细看能发现他的指尖微微颤抖着。作为兄弟和下属的林轩看得心酸，小声道：“头儿，要不我让人清理一下网上的消息？”
    “不用了，让他们说吧。”付昊辰摇头，声音中隐隐带上了一丝疲惫。董事会为了照顾他的情绪，特意批了他大半个月的假期。可谁又知道他一点都不想再待在医院了呢？
    生平第一次，付昊辰产生了退缩的念头。
    病房内，唐允儿正一勺勺喂着母亲喝粥。杨曼恢复了点精神，看着女儿眼中的憔悴，心中也很是不好受。摸摸唐允儿的脑袋道：“有你肖叔在这，今晚就别陪我了啊！回去照顾一下昊辰，我看他大概是昨晚一宿没睡，刚才来的时候眼里都是红血丝。”
    唐允儿目光轻颤，却被她迅速掩饰好。她看向自己的右手臂，那里今早才抽过三试管血。
    为了配型的检测。
    在向医生详细了解过捐肝的后果之后，唐允儿还是选择了接受配型。比起母亲的健康，那一点后遗症就变得微不足道了起来。
    第二日一早，唐允儿被医生叫到了办公室。
    “配型成功，你的肝十分健康，肝功能正常，是很好的移植选择，恭喜你！”
    医生脸上露出几分笑意，唐允儿也跟着扯了扯嘴角，却没能笑出来。见识过人间百态的医生很快就知道唐允儿在想些什么，轻笑着道：“和家属商量一下吧，肝移植不是小事，别让家属担心了。”
    说着医生便抬眼看向虚掩着的门，付昊辰略显憔悴的脸出现在门边，定定地看着唐允儿的脸。
    “我……”唐允儿有些慌乱，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医生像是没有看出两人之间古怪的气氛，从手边抽出一本小册子塞进了付昊辰手中，介绍道：“里头有肝移植手术的具体情况，预后和可能出现的后遗症类型十分齐全。”
    “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切除一半的肝之后会继续生长，最多能够长至原先的百分之八十，已经足够正常使用。”
    “人类的肝脏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顽强，不用有太多顾虑。术后恢复良好的话，生活和正常人没有什么不同。”
    在医生的劝说之下，付昊辰的目光逐渐松动，面部表情也变得柔和了不少。唐允儿轻轻靠近他的胸膛：“你别担心，我一定会恢复得很好的！”
    她知道，男人心中不可能完全释怀，只不过为了尊重自己的坚持而让了步。
    既然事情不可逆转，付昊辰只能提前雇好了最顶尖的康复团队，为唐允儿术后的康复做好一切准备。
    捐献肝源的事，唐允儿没有选择瞒着杨曼。以杨曼的敏锐，一定能从术后的表现中发现端倪。与其让她得知真相后震惊懊悔影响恢复，不如一早就告知自己的决定。
    “允儿……”杨曼嘴唇剧烈颤动着，想都没想就要摇头。
    唐允儿却按住了她的手，语气坚定道：“妈，这是我和昊辰经过郑重思考后作出的决定，也已经和医生商讨过最完美的手术方案。您不想让我在这时候还要费一番口舌来说服您吧？”
    母女俩一脉相承的执拗，这一刻在唐允儿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到底是母亲，杨曼最终还是选择了退让。可目光中的歉疚，直到推进手术室中的前一秒，还深深印在杨曼眼底。
    “放轻松，手术会很成功的！”
    隔壁病床上的唐允儿侧过头来，冲着母亲露出一个安抚似的笑容。麻醉起效，两人逐渐失去了意识。
    肝脏的摘除是个较为简单的手术，一小时左右就完成了。病床上的唐允儿犹自昏睡着，梦中却仍在为需要经历生死的母亲揪心。
    移植手术进行了足足十个小时。由于杨曼腹腔内不少血管较为脆弱，其中还经历了两次出血，惊出了主刀医生一身冷汗。待到手术成功，推出手术室时，唐允儿的麻醉都已经退了。
    “我妈她——”
    唐允儿挣扎着想要仰头，却被身旁男人死死按在了病床上，沉声道：“手术很成功，你别担心了。”
    男人低沉的嗓音宛如一道催眠咒，睡意瞬间涌上大脑，唐允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直到第二日天光大亮才醒来。
    趴在病床边的男人眼下青黑，唇边一圈细细的胡茬。唐允儿看得心疼，想要伸手摸摸他的脸，却发现男人在睡梦中，仍紧紧将她的手攥在掌心。
    隔壁病房住着个热情的大姐，打从唐允儿住进来的第一天便主动来串门陪聊，听闻唐允儿入院的原因之后颇为感动，竟拉着她的手抹起眼泪来：“我女儿要是有你一半的孝顺就好了，这小白眼狼……”
    唐允儿哭笑不得地安慰着大姐，乖巧又温柔的态度让大姐更是感慨颇多。
    平日里为了排解烦闷，大姐有在社交平台上分享生活的习惯。今天也不例外，不仅将“隔壁病房孝顺小姑娘”的故事传上社交网站，还附带了一张自己的自拍大头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