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5章 找回的记忆

    陆为故盯着她妖里妖气的眼眸，警告意味的说：“孟黎，你第一个敢算计我的人！”
    “荣幸至极。”
    孟黎莞尔一笑，“不过我这哪里是算计你呀，只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陆为故一出来，董健就蹿了过去，“陆为故，你到底与孟黎什么关系？你信不信，我马上举报你徇私枉法！”
    陆为故看一眼都懒得看他，这样的人存在，真的是有侮辱他的智商。
    沈天走了过来，“怎么样？”
    “她患有选择性失忆症，任何关于手链的事情都不记得了。”
    听到陆为故说完，董健又冲了过来，“简直就是胡说八道！我看她就是想要逃避责任！”
    早不说晚不说，非要在这个时候说她失忆了。
    任谁也觉得古怪，不怀疑才奇怪呢。
    陆为故把测谎测试的结果，递给了沈天。
    看到测谎结果，沈天也皱起了眉头。
    董健往前凑了凑，看到了结果，还是难以接受，“陆为故，刚才就只有你们两个人在里面，沈队，这份报告根本就不可信！”
    对于董健这种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人来说，陆为故简直懒得解释。
    “这结果到底属不属实，我会上报进行审核。”
    一句话董健无力反驳。
    陆为故点头，“她已经同意接受催眠治疗了，如果能够唤起她曾经的记忆，就可以知道真相了。”
    “催眠？催眠是什么东西？还真以为自己有玄幻术呀！”董健嗤之以鼻。
    陆为故懒得理会，直接对沈天说，“如果上面同意，今天下午就可以进行催眠。”
    沈天点头，“好，我马上回去打报告。”
    沈天回市局里打报告，陆为故也回了心理事务所准备，留下董健一个人，分不清东西南北。
    孟黎从房间里出来，就看到了董健站在客厅里。
    “执法者叔叔，难道是要准备在我家吃午饭了？”
    董健：“好呀！”
    “那真是抱歉，我们家庙小，容不下您这一尊大佛。”
    董健：“……！”
    董健：“孟黎，你别嚣张，我看你八成就是装的！”
    “装不装可不是你说了算，检查结果会让你看得明白。”
    “我等着！”
    ……
    循着一种潜入心底的指引，穿梭于青春流逝的风景。
    黑暗中摸索着，每走一步，都心惊胆战，也许下一步就是万丈深渊。
    直到一个嘹亮的响指声，眼前蓦然的出现了光。
    穿过刺眼的光线，孟黎回到了高考前的三个月，也就是从那一刻开始，她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天像往常一样，孟黎从学校回家，现在已经进入高考倒计时阶段。
    对于第二中学这样的重点高中来说，学校要求高三的学生，一个月过一次大周。
    其实孟黎完全可以走读，但她却想住宿在学校里，这样就不用两头跑，省出一些时间和精力好好复习。
    她下定决心，要报考中国传媒大学的导演专业。
    美好的未来，已经在脑海中勾勒出大体的框架。
    只要跨过最后一步，她的梦想就可以实现了。
    然而，这美好的一切，却在这一刻毁于一旦。
    孟黎回来的时候，就听见孟盛军与黎珊在激烈的争吵，孟黎没有进去，躲在了门外。
    这几年，父母的关系一直不好，孟黎也能够感受得到。
    但每一次在她的面前，两个人的表现又让人找不出端倪，她也就没放在心上。
    但她万万没有想到，孟盛军与黎珊早在一年前就已经离婚了。
    一直隐瞒没有告诉孟黎的原因，就像电视剧演烂的剧情一样。
    因为害怕影响情绪耽误她的高考，等到高考结束之后，再告诉她真相。
    从小到大，孟黎与黎珊的关系并不是很好，又因为黎珊百般阻挠，不同意她参加艺考，两个人的关系也一度冷到了冰点。
    而正相反，孟盛军却什么事情都依着她，宠着她。
    在孟黎的心中，孟盛军要比黎珊更重要一些。
    但可笑的是，这个宠爱她，惯着她的父亲，却早在十八年前就已经出轨，而且她竟然还有一个比她小一岁的弟弟。
    孟黎泪流满面，嘶吼的质问着孟盛军，“这一切到底是不是真的？”
    孟盛军看到女儿悲痛欲绝，情绪失控的样子。
    他想要解释，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无论什么理由，结果都是如此，对她的伤害，也都已经造成了。
    “回答我，这到底是不是真的？！”
    孟黎苦苦的想要这一个答案，一个把她从天堂摔到地狱的答案。
    孟盛军垂着脸，无奈的应道，“是，我跟你妈，早在一年前就已经离婚了。”
    “我问的不是这个，你告诉我，是不是你出轨了，是不是你还有一个比我小一岁的儿子？！”
    孟盛军从一开始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没有想到，来临的竟然这么快，快到他几乎无法用大脑思考。
    甚至曾经想好了所有的说词，然而这一刻真正到临的时候，他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相对孟黎的歇斯底里，黎珊却表现的异常平静，甚至开口替孟盛军解释。
    “阿黎，你不能都怪你爸爸，当年我们两个人，都是迫于家族的压力，才在一起的。双方根本就没有什么感情，而且那个时候，你爸爸已经有了喜欢的人。”
    “结婚之后，我们两个人也一直相敬如宾，直到有了你，他回家的次数才多了，也看见了他脸上的笑容。”
    “我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也在渐渐的缓和。但我知道，这么多年以来，他的心一直没在家里，更没有在我的身上，所以我想过离婚，但却看到幼小的你，又舍不得。”
    “直到我知道，他跟那个女人这么多年以来，一直没有断了联系，知道他还有一个儿子的时候，我才下定决心，要跟他离婚。”
    “这么多年以来，该怨的也怨了，该恨的也恨了，也不想再去埋怨什么。但无论我跟你爸爸关系如何，他都是爱你的，你永远都是他的女儿。”
    孟黎真的不懂，这究竟是一份怎样的爱与宽容。
    一个女人居然帮着出物的丈夫，说出这样的话来。
    “但他不是爱我，只是对我的愧疚罢了！”
    没有爱情的结晶，就是一块冰冷的石头，一文不值。
    孟黎哭着跑了出去。
    一直以为自己生活在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
    但却不知道，在这份美丽的背后，早就已经千疮百孔。
    想起了张爱玲那一句话，“人生是一袭华丽的袍子，里面爬满了虱子。”
    这个家从此支离破碎……
    ......
    孟黎绝望的走在路上，看着川流不息的人群车辆，好想就这样走出去，下一秒就可以永远的闭上眼睛。
    那样痛苦，是不是就会随着血液的流干，而消失不见呢。
    这样想着，而孟黎也确实这样做了。
    就在前方车辆来不及刹车，干钩一发之际，孟黎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睁开双眼，看到的是一张紧张后惨白的面孔，上面布满了担优与贡怪。
    “孟黎，你是不是疯了？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我再晚一步，你就没命了！”
    “陆，陆为故……”
    孟黎艰难的嘁出口，下一秒，直接扑到了他的怀中呜呜大哭，“你知不知道，没有人要我了，从此我就是一个人了。”
    再想责备几句，但看到女孩悲痛欲绝的样子，却再也无法开口。
    只能将她紧紧的搂在怀里，低声安慰道，“不会的，不会的，你永远都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
    ……
    陆为故的出现，就像是梦一样，短暂的存在，却让一度想要轻生的孟黎，找回了理智。
    在陆为故的安慰与陪同下，孟黎回到了家。
    事情全部摊开之后，就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了。
    孟盛军与黎珊离婚，孟黎归孟盛军抚养，而黎珊也出了国。
    孟黎也在慢慢的接受着这个现实，她想赶快逃离这里，逃离开这个痛苦的地方。
    她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高考上面。
    但没有想到，好不容易重建起来的希望，却再一次被现实所击垮。
    在孟黎知道真相的两个星期，孟盛军就把叶玉茄与比她小一岁的弟弟，接回了家。
    而那一天，正好是孟黎十八岁的成人礼。
    痛苦，虽然一直在蔓延，在吞噬着她的心脏。
    但十八岁的成人礼，对于任何一个女孩来说，都是有期待的。
    而孟盛军也早就承诺，要给她办一张盛大的成人礼。
    穿上漂亮的公主裙，就等待着那一刻。
    可她的身边，不再是爱她的爸爸妈妈。
    就算是打扮成公主的样子，可她再也不是谁的公I了。
    成人礼，不如说成小三转正的日子。
    孟黎把能扔的东西都扔了，能砸的东西都砸了，能摔的东西都摔得稀巴碎。
    整个宴会都被她破坏的一团糟。
    她是真的没有想到，她的爸爸竞然如此狠心。
    非得她这么重要的日子，他竟然把小三领进了门。
    “你就这么忍不了吗？！一天都等不了，什么时候不行，你非要在这个时候把她领进门，你是纯粹想倒我胃口是吧！”
    过了今晚，她就18岁了，她就成年了，她就可以离开这个家了，他为什么这么一刻都等不了呢？
    “阿黎，不是这样的，是你玉茹阿姨身体不舒服，我陪她去医院检查，但又怕给你过生日晚了时间，才把她带来的。”
    孟黎苦笑，“从我记事起，我妈妈生病，你陪她去过几次医院？！”
    “没有，一次都没有！她从来都是自己一个人！”
    “你这是在跟我秀恩爱吗？炫耀你们的感情有多么好吗？”
    孟黎已经走在了崩溃的边缘，也许下一秒，她好不容易学会的坚强，就会全数崩塌。
    “阿黎，你别生气，我马上走，我马上就走。”
    叶玉茹知道自己今天来不妥当，但孟盛军又担心她的身体，就把她带过来了。
    没有想到，竟然弄成现在这个样子。
    孟黎用手迅速抹去脸上的眼泪，笑着说：“你不用走，该走的人应该是我，我才是多余的那一个。”
    “阿黎……”
    孟盛军无奈的喊着，他害怕孟黎又会像上一次一样，离家出走。
    “不过在走之前，你总应该把我的生日礼物给我吧。怎么说过了今晚，我就成人了，与你……”
    孟黎没有说完，就被自己说笑了。
    孟盛军赶紧拿出为孟黎准备的生日礼物，“这是我专门为你定制的手链，上面还刻着你的名字，你看看喜不喜欢？”
    孟黎接过手链，只是一眼，就把它扔在了地上。
    “我不喜欢！”
    “那，那你喜欢什么样子的？爸爸都答应你。”
    孟黎嗤鼻，“这可是你说的！”
    “这粉钻颜色太暗，气沉沉的，你送给死人呢！我要比它更大更亮的，不过不是粉色的，而是紫钻！”
    紫钻要比粉钻更为珍贵稀有，成色好的，价格更是不菲。
    “好，爸爸都答应你。”
    现在无论什么条件，只要孟黎能够开口，孟盛军无论如何都会满足她。
    孟黎笑着，用脚蹭了蹭手链，“你把它拿回去吧。送你情人也好，儿子也罢，但你可不要为了糊弄我，把上面的粉钻拿下来，再镶嵌上我要的紫钻。”
    “我可是要全新的一条，世界上独一无二的！”
    不知道为什么，孟黎看着自己都感觉到陌生。
    她怎么了？
    怎么可以对她最爱的人，说出这样刻薄的话？
    她到底是被什么妖魔鬼怪附了身，可以这么失控的失去自我？
    这个世界真的抛弃了她，彻彻底底的抛弃了她。
    在无人的街道，秋叶瑟瑟的飘落，流着眼泪，祭奠着死去的一切。
    这条路走的太漫长，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坚持下去。
    就在放奔的那一刻，在路的尽头，孟黎看见了陆为故。
    他就像是从仙境里走出来的一样，牵着她的手对她说，“别哭，我带你回家。”
    ……
    响指，再次响起。
    孟黎挣扎的睁开眼睛，激灵得从床上坐了起来。
    瞳孔持续的放大，就像是被野兽追赶到了悬崖的绝境。
    “我记起来了！”
    眼泪还在脸上挂着，悲伤的神色也凝固在了脸上，画面重新清晰的回放。
    失去的片段，终于归位。
    陆为故没有直接问她答案，而是从口袋里拿出手帕，俯身给孟黎擦眼泪，还有额头上的冷汗。
    孟黎缓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木讷的看着陆为故。
    惊慌不安中带着自责的神色，落在了她的眼底。
    这可是头一次，见到陆为故脸上流露出这样的情绪。
    目光消失的那一瞬间，孟黎就知道，他的情绪从何而来了。
    孟黎扯动唇角，“我想起来了，我知道那条手链应该找谁了，我们快去吧。”
    孟黎翻身下床，没有走几步，就被身后的人抓住了手腕。
    低哑带着哽咽的嗓音，缓缓的说着：“对不起。”
    话落的那一瞬间，孟黎全身僵住，伪装的坚强，也在这一刻溃不成军。
    陆为故当初一心想要知道真相，想要唤起孟黎缺失的那一块记忆。
    却不知道这些失去的，再想起来的时候，对于孟黎来说是多么的残酷。
    陆为故不知道她想起来了什么，看着她不停的流眼泪，表情痛苦的挣扎着，一定是又经历了痛苦的事情。
    这样对孟黎来说是多么的残忍，孟黎在里面，几乎要崩溃，几乎要走不出来了。
    握着她纤细柔弱的手腕，陆为故感觉到她在颤抖，她在克制着哭。
    陆为故不受控的从身后，把女人抱在怀里，声音低哑，“再也不会了，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孟黎承受不了。
    陆为故更是难以接受女孩再痛苦一次。
    既然失去了那些破碎的记忆，就不要再找回来了，永远都不要再回来了。
    孟黎没有排斥他这样抱着她。
    相反在他的怀里，她却异常的心安，异常的熟悉，像是在不知名的某一刻，两个人已经认识了许久。
    孟黎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极力的压制着悲伤，开口对陆为故说，“谢谢你！”
    谢谢你，陪在我的身边，无论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中。
    每当她在最痛苦最悲伤的时候，幸好他都在。
    在她想要冲到马路中央，被车撞死的那一刻，他把她拉了回来，陪她在绝望中找回活着的勇气。
    在最后的最后，实在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当冰冷的刀刃已经贴近了手腕，他把刀夺下，抱着她说，带她回家。
    她知道陆为故出现的画面，只不过是陆为故控制了她的潜意识。
    但有他陪着她度过最痛苦的时刻，有了他的出现，孟黎真的不是那么痛了。
    毕竟在真实的五年前，她的确被车撞了，在医院里住了一个月。
    在刀刃割下手腕的那一刻，看着血液不断的流淌，她以为痛苦真的就这样过去了，去恰巧被见过的人救了。
    右手腕宽带手表下面，便是那狰狞的证据。
    无论吃多少药，打了多少针，都不如他紧紧的一个拥抱。
    一次次的情绪崩溃，都因他的一个怀抱，就会被安抚下来，这真的是匪夷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