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章吴天的选择（下）

    在吴天的连番威慑下，原本还一脸桀骜的杜令也不得不卑躬屈膝，在他的坦白之下，吴天很快就从这间地下室某个藏在地板中的暗格里，找到了一本厚厚的笔记。
    根据杜令的说法，这本笔记就是他当初南逃时，留在大陆的那本研究笔记。原本在基金会，杜令的永生之术虽然已经可以做到延长人体寿命，但是却始终无法解决不同器官之间的排异现象，而在这次返回大陆，重新找到笔记之后，杜令就已经解决了这个缺点，如今的他，已经可以将器官的使用时间，延长到了五十年之久。
    当然，光有这本笔记，吴天还不可能掌握永生之术，他还需要杜令脑袋里的知识，两者结合之下，才能让吴天的女儿顺利完成永生手术。
    听到杜令的说明，吴天紧握着笔记的双手都开始有些颤动起来，他虽然没有开口，但我也能看出，吴天很明显是已经对杜令的研究心动了。
    “吴、吴处长……”我忍不住开口道。
    “怎么了？”
    见到吴天抬起头，我示意他到边上远离杜令的地方，因为我想单独和他谈谈。
    我们两个人径直来到了地面上的房间里，上来之后，我转身便对吴天说道：“吴处长，你真的打算让杜令治疗你女儿？”
    吴天苦笑了一下：“我还有别的选择吗？与其让我女儿在一年多之后下地狱，我宁愿让她每隔半个世纪换一次器官。”
    “吴处长！”我睁大眼睛道：“你女儿要的器官在超市里可买不到！”
    吴天的面色开始变得有些苍白，他摇了摇头说：“杜令的办法的确不好，但却可以给我女儿争取更多的时间！五十年之后，或许治疗肌萎缩侧索硬化的方法就能被人类发现了！”
    我皱起眉头道：“吴处长，你真的这样认为吗？”
    他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但这却是眼下我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林四九，这次我过来没有带一个部下，这其中的理由，我想你也应该能猜到。杜令的事情暂时还不能告诉局里，所以我希望你也能替我保守秘密。你放心，我只是暂时利用一下杜令而已，只要他替我治好了我女儿的病，我就会再次把他抓起来，送回局里进行收容！”
    吴天说得恳切之极，已经近乎恳求了！然而我却仍然硬著心肠，摇头道：“不，我不能答应你！”
    我的话音刚刚落下，吴天便已经涨红了脸，额头上的青筋也现了出来，他用极其愤怒的声音说道：“林四九，你是不想让我女儿活了吗？”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吴天不等我说完，就大叫了一声，一拳向我挥了过来。我完全未曾料到吴天竟然会出手打人，“砰”地一声，一拳正中左颊。
    我摔倒在地上，心里也生出了脾气，忍不住冲吴天骂道：“吴处长，你想要救吴一一的心情我理解，可你看看那个杜令，难道你想要吴一一也变成他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吗？”
    吴天大叫道：“只要吴一一能活下来，就算变成杜令的模样又怎么样？！”
    我说道：“你是乐意了，可是吴一一呢？你觉得她会愿意变成杜令这样？我告诉你，那样子的吴一一，一定是活的生不如死！到了那时候，吴一一不会感激你，只会恨你，因为是你把她变成了怪物！是你让她没法像一个正常人那样死去！”
    听了我的话，吴天的面色，十分阴沉，显然我的话，让他心中产生了犹豫。
    见此情景，我继续说道：“吴处长，吴一一的病情现在不是暂时稳定了吗？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还有时间替她寻找治疗方法，这世界上能治疗吴一一的肯定不会只有永生之术这一个办法。你看看，从我知道吴一一生病的时候到现在，算上长寿村那一次，我们已经发现了两个可以治疗吴一一病情的办法了，我相信只要我们继续寻找下去，总能找到一个没有副作用的治疗办法。在这之前，吴处长，你可千万不能因为一时心急，连你自己的底线都放弃了啊！”
    吴天的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看起来，他似乎被我有些说动了。不过在自己的女儿变成怪物和眼睁睁看着她慢慢走向死亡这两个选择之间，吴天似乎仍然没有做出决断，他微微张着嘴，却迟迟没有说出半个字，就好像一时之间，他还不知如何回答才好似得。
    我看吴天好像没办法下定决心，心中一动，便决定替他做出选择。
    我伸出手，从吴天手里抢过了笔记本。在我从他手里把笔记拿走的时候，吴天并没有太过反抗，所以我知道，他心里其实已经有所偏向了，只是需要有人再最后推他一把。
    于是我拿起那本可以说是杜令心血的研究笔记，就这么当着吴天的面，在一楼找了个油灯，用油灯里的火焰将笔记本点燃。
    “这种恶魔一样的笔记，不能让它继续留在这个世上。”
    笔记本燃烧时引发的火光，倒影在吴天的双眼之中，也仿佛是烧尽了他最后残留的一丝幻想，让他下定了决心。
    当那本笔记本彻底化为灰烬之后，吴天从口袋里取出了一个手机，交到了我手里。
    他说道：“你来打电话通知别人吧，我累了，就先回去了……”
    说完之后，吴天又给我留下了一把手枪，还有一瓶存储在玻璃瓶中的麻醉剂，随后便打开了房门，走进了外界的黑暗之中。
    那天过后，我便用吴天留下的手机打了通电话，把自己的地址告诉了正发疯一样在寻找我下落的林千怡，那个时候，林千怡才刚刚赶到我之前遇到杜令的小木屋那里，她看到了小木屋外汪警官的尸体，却没有发现我的踪迹，所以一时间急的要死，以至于都忘记了还有通过定位系统来寻找我下落的办法。
    等接到电话之后，林千怡这才松了口气，带着大队人马赶到了我这边。而在等待他们赶来的时候，我也回到了地下室，找了根铁链，将杜令重新再绑了起来，确保他不会有机会逃跑。顺便说一句，在寻找铁链的同时，我还发现了在地下室角落里昏迷中的女白领，她看起来还算正常，只是因为伤口有些感染而发起了低烧。
    事件的最后，杜令被回收处的人带走，根据吴天的建议，回收处决定将杜令作为丙级能力者永久关押起来，至于杜令的研究笔记，我也已经写了一个报告，将自己烧毁了笔记一事一五一十的写在了上面，准备等王军回来之后，交此事告知于他。
    在749局调查处的员工守则中，有这样一个规定：在收容物已经得到控制的情况下，不得擅自对收容物进行处置。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说，我这次擅自烧毁了杜令的笔记，其实已经触犯了这条规定。
    不过对于这件事情，我却不怎么感到后悔，在我看来，杜令的笔记虽然碰触到了永生的门槛，很可能会让人类在日后真正得到永生的能力，但是这本笔记本身，却太过邪恶，把它保留下来的危害性，要远远大于留下它能够得到的好处。
    不提那时候差点被杜令说动的吴天，我相信只要把杜令的笔记本保留下来，就一定会有人为了验证这本笔记本上的内容，而犯下和杜令相同的罪行。毕竟对于人类来说，永生的诱惑，实在是太难以抗拒了……
    除了我这边可以预期的惩罚之外，在这次事件当中，轻举妄动的吴天，也在事后得到了一个特殊的惩罚。
    在事件结束，我和林千怡他们返回东海的时候，我们便从前来迎接我们回来的三胖口中，得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很少会对749局的日常工作插手的大老板，就在我们返回东海之前，刚刚给局里各个部门下达了一条通知。
    原情报处处长吴天，因为在工作中擅自行动，违背纪律，被暂时免去情报处处长职务，转而借调至外事处，负责处理这次他们抓获的基金会特工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