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浮冰

    “四九！冰天雪地的，你没事吹什么风啊？”
    忽然间，一个熟悉的大嗓门打断了我的回忆。我回过头，看到高亮正裹得严严实实的，如同一支大狗熊一样抓着船舱外的扶手一步步地向我靠过来。
    不要觉得奇怪，实际上，这次北极之行，王军除了我之外，还把高亮踢到了“雪龙号”上。
    其实王军原本是打算让我和林千怡两个人执行这次任务的，但是因为林千怡打算去看望自己的妹妹林千然，告诉她老爹的消息而无法与我同行，于是他便抓了高亮当壮丁。
    当时的情景，就算到了今天我还记得清清楚楚。王军一个电话，告诉高亮如果不去北极，就要切断他办公室里的电视信号，结果高亮就哭丧着脸和我一起上船了。
    或许也是因为被强迫的原因，高亮对于这次的任务兴趣寥寥，再加上他上船之后，便出现了严重的晕船毛病，因此在海上这半个月里，他基本上都窝在自己的船舱里，很少有外出的时候。
    所以，当我看到高亮竟然会一反常态的来甲板上找我的时候，不免就有些感到奇怪。
    “高科长，有什么事情吗？”
    只见高亮哆嗦着身子，紧紧抓着甲板上的扶手，对我喊道：“船长说了，我们现在已经到了浮冰密集区域，一会儿可能会有危险，让你赶快回船舱里面！”
    原来就在刚才，雪龙号的船长告诉高亮，这附近已经是浮冰多发地点，海面上随时都可能出现大量的冰块。这些冰块虽然暂时对雪龙号还不会有什么危险性，但当冰块撞到船上的时候，却极易引发船体的剧烈晃动。到时候，站在甲板上的人就很有可能会跌落至海中。
    刚才船长在驾驶室上观察四周的时候，正好看到了我正一个人站在船头，于是便让高亮来提醒我一下，避免我发生意外。
    闻言，我四处张望了一下，却看到现在距离我们最近的浮冰也恐怕要在几十公里外，实在是看不出会有什么意外发生的可能。
    不过我看高亮表情严肃，知道他刚才说的也不是在危言耸听，故意吓我，便从船头走了回去和他一起返回了自己的舱室。
    雪龙号的前身原本只是一艘普通的破冰船，但后来经过两次改造，已经成为了国内目前为止最大的一艘极地考察船。
    不过别看这艘船有七层之高，其实里面的空间却非常拥挤。这里不但要装载整箱整箱的各种补给和清水，还要搭载许多科研设备，因此平均下来，每个人能分配到的生活空间也只有不到几平米大小，就算我和高亮两个人这次是以海军军官的身份上船的也是如此，而这也是我不喜欢待在船舱里的主要原因。在狭窄的舱室里待着，实在是让我觉得有些枯燥乏味。
    回到船舱之后，高亮倒头就躺在了床上，我不想和他一样闷头睡觉，便拿出了一本画册。这是一本鲸鱼画册，是我为了这次的任务特意准备的。因为虽然局里已经给出了一些海洋专家们的意见，但我心里面，却对于那个出现在卫星照片上的怪物仍然心存侥幸，觉得那还是有可能只是一头普通的鲸鱼而已。
    为了证明我自己的猜测，我这些日子里，就一直在翻阅这本画册，希望能将所有种类的鲸鱼外形都记下来，到时候如果真的能见到那个怪物，说不定就可以让我第一时间认出它的真身来。
    就在这时候，船舱里的广播喇叭中忽然想起了刺耳的警报声，在警报声响起的同时，船舱外的走廊上也响起了一片乱糟糟的声音，依稀可以分辨是雪龙号的船员们正在走廊上奔跑，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情。
    高亮顿时睁开了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没好气道：“妈的，这还让我怎么睡啊？四九，你去问问那些家伙到底怎么了？”
    “哦。”
    我应了一声，刚刚从位子上站起，伴随着一声巨响，船身一阵猛烈的晃动，好像是撞到了什么东西。
    我紧紧抓住了固定在船舱里的桌椅，才没有摔倒，而高亮就没我那么走运了，直接从床上摔了下来，疼的他哇哇大叫。
    我一把拉起了高亮，带他出了船舱：“高科长，别叫了，我们赶快出去看看怎么回事？”
    因为担心船身再次发生晃动，我们俩都不敢去甲板上，便直接赶去了驾驶室。进入驾驶室的时候，发现这里也是一片混乱，驾驶室里的船员们都在各忙各的，没有一个人理睬我们。
    就在这时候，正巧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从我们面前走过，神色有点不安，高亮一把拦住了他，问道：“老王，刚才那声巨响是怎么回事？雪龙号出事了？”
    被高亮拦住的这个男人，就是为了这次任务，海军特别抽调过来的雪龙号临时船长王精忠。这次的任务是一次特别的保密任务，而雪龙号上原本的船员都只是一些普通人，保密级别不够，因此这次出航，从船长到水手，雪龙号上的几乎每一个岗位都被完全替换成了海军的人手，连船长也不例外。
    或许是来自海军的习惯，王精忠看到我们俩个擅自进入了驾驶室，张嘴就想叫人把我们赶走，不过他的话还没说出口，高亮便把一张文件在他眼前晃了晃，把王精忠嘴里的话塞了回去。
    高亮给他看的，是海军总司令部给我们的命令书，上面要求雪龙号全体船员无条件接受两位特派员，也就是我和高亮的命令。
    看到那份命令书，王精忠叹了口气，随后对我们敬礼道：“高特派员，本舰刚才和一块浮冰撞上了。”
    “和浮冰撞上了？”高亮有些生气道，“怎么会这样呢？难道你们就没有实现发现吗？雪龙号不是极地科考船吗？船上应该有探测冰山的自动避碰雷达吧？”
    王精忠的脸色有些发红，他指了指驾驶室的舷窗，对我们解释道，原来，就在我们两个返回船舱之后不久，海面上就起了大雾，使得海上的能见度一下子降低了许多。再加上因为这艘船上的船员大部分都是海军临时抽调过来的，这些最多也只去过南海的船员根本就没有在北冰洋地区航行的经验，因此几乎没有一个人在大雾出现时，想到要注意一下船体周围附近的浮冰情况。至于自动避碰雷达，这东西雪龙号上的确有安装，然而初次操纵雪龙号的船员却忘了把这东西打开……
    最终，缺乏经验的船员，加上突然出现的大雾，就导致了雪龙号一头撞上了一块浮冰的结果。
    “对不起！这是我工作上的失误！”
    说到这，王精忠挺直了身姿，对我们道歉道：“高特派员，如果因为我的过错，使得你们接下来的任务无法继续执行的话，我愿意承担一切责任。”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王船长，这种事情也是命里注定的，没什么谁对谁错，要怪也是上面的错，是他们没考虑周全。你别胡思乱想，尽力先确认下现在的情况吧。”
    王精忠感激的冲我点了点头，之后就大叫着调动水手去了。
    我和高亮站在驾驶室的舷窗旁，看着面前伸手不见五指的大雾，不禁啧啧称奇。这海上的情况果然是让人捉摸不定，明明刚才还是一片晴朗的海上，怎么就会突然冒出那么大的雾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