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4章 贸易（二）

    负责射击的是一名卫队中的矮人军官，他跑到凯尔姆的面前，带着喜色说道：“族长，这种火药的残渣比较少，可以进行更多次的连续射击，清理起来也更方便。”
    “嗯，我知道了。”看到这种情况，凯尔姆并没有变的有多高兴。在面对重装甲对手，普通的武器无法克制的时候，各个种族一般都会使用奥术或者神术的力量。
    比如人类在面对人马俱甲的黑骑士时，一般都用法师施展火焰箭之类的奥术进行对抗，至少也是魔法飞弹什么的，被三五颗魔法飞弹砸上，普通的黑骑士不死也要去掉半条命。
    而矮人在拥有强大肉搏能力的同时，其种族内的法师数量却一直不足，能成为法师的矮人非常稀少，而且能力也不强。再加上魔法武器的价格一向昂贵无比，一只五十发的飞弹法杖一般都在一千七百到一千八百金币左右，战争时期甚至会涨到三千金币。这实在不是能大量普及的武器。
    火枪就是一种比较廉价的选择，虽然没有魔法武器的威力强大，但它至少相比而言便宜的太多了。重要的是，只要身体够强壮，哪怕小孩也可以使用，非常适合装备。
    不过就算如此，火枪在矮人使用的武器中一直处于辅助武器的地位存在，原因就在于它装填慢，射程近，精度差，不过这种武器在近距离的时候却显的威力巨大，矮人一般都将它当做肉搏前的一次性武器使用。
    一般的使用战术就是在离对手十到五十米的距离上，给对手来上这么一下，对于纯肉搏的对手而言，效果一直都很好，运气好的话，甚至可以一击致命。就算是击伤也可以大大的降低对手的威胁。对于射手型的对手，也是一种巨大的威慑。
    但自从洛林山脉里的食人魔被亡灵武装起来后，矮人现有的火枪要想击穿食人魔厚达一厘米的板甲正面，必须要靠近到食人魔十米内才有效。
    这对矮人士兵来说太危险了，食人魔全副武装后，是真正的杀戮机器，如果不能在第一时间将它杀死，一只暴怒起来的食人魔可以轻易干掉一只矮人小队。
    如果能在三十米或者五十米的距离上对其造成伤害，这对于矮人来说是武装力量上的一次巨大进步。
    无论是打是逃，矮人都有时间来反应。
    不过，凯尔姆心中还有一种忧虑。相比而言，这种火药对人类而言更加重要，如果论财力，人类比矮人强百倍不止，如果这种火药能大量生产，如果人类大量装备火枪……。
    凯尔姆都不敢想会发生什么？现在洛林山脉附近的人类和矮人关系还算和睦，彼此之间都互有所需。但人类的狡诈和贪婪却像是永无止境的，如果武力上的平衡被打破，人类所表现出来的那种扩张欲望会让人心悸。
    那名人类贵族已经在寻求合适的火枪了，又轻又结实，这不就是人类想要的吗？
    可是那名人类贵族却又让布鲁诺来找自己，他想干嘛？
    他为什么不向其他人类贵族求助？
    他缺钱？凯尔姆想到布鲁诺描述的，那名人类贵族似乎被火枪的昂贵造价吓住了。
    不，不可能。这一定不是真正原因。
    一想到人类的狡猾，贪婪。凯尔姆隐隐猜到了林森的想法。
    这个家伙应该是害怕被其他人类贵族侵占其利益吧。
    想到此，这位矮人族长心中略微平静了下来，作为一名年长的老者，他对于人类世界的尔虞我诈也是熟悉万分。
    再联系到布鲁诺提到的，爱德蒙.唐泰斯是一名刚刚获得晋升的贵族，想必根基不稳，手里又有些价值巨大的东西，这个时候想找个好买家的就是件值得思量的事情了。
    作为一名有多年领导经验的矮人族长，凯尔姆准确的把握住了林森的处境和心态，他向手下命令道：“去让托里克和洛伊恩到我这里来。”
    “族长，你找我，出了什么事吗？”首先到来的是洛伊恩，这位年轻的矮人负责沙岩村的治安和警备工作，沙岩村的矮人武装力量直接受他指挥。如果说有哪个矮人在面对近几年的食人魔袭扰问题最头痛，那一定非他莫属了。
    “有一个塞德城的人类小贵族给我们送来了一包火药，它的威力超出我们自己生产的火药，那名小贵族大概是想从我们这里捞些好处。”
    “威力比我们自己生产的还要强？”说话的是刚刚走进训练场的另一名老矮人托里克长老。
    “是的，我让小伙子们向你展示一下。”
    展示的结果自然也将另外两名矮人给镇住了，在了解更详细的情况后，托里克立刻表示愿意前去和爱德蒙.唐泰斯接触，“我们可以先从他手里买一批这种强力火药，最好能劝说他将配方卖给我们。我们可以筹集一笔可观的资金。我相信只要钱够多，人类，尤其他们的贵族什么都愿意卖的。”
    “确实，这样的东西必须掌握在我们手里。”洛伊恩双手一抓，有一种肯定的语气说道。
    “不过他的要价到底会是多少呢？村子里面也没多少钱了。”矮人族长显得很是忧虑，最近一段时间，因为食人魔的袭扰加剧，村子里的收入大为减少，如果对方要价太高，可就麻烦了。
    “族长，我可以先去跑一趟，总要问问价格的。”托里克说道。
    矮人老族长肯定的点了点头。
    时隔五天后，矮人铁匠布鲁诺作为联络人再次找到林森，表示沙岩村的一名矮人首领愿意和他见面，现在人已经到了塞德城外，询问他在那里见面比较合适？
    林森大喜过望，安排的见面地点是离他庄园不远的一处山林，那里有一座猎人小屋，正好给双方提供一个方便而隐蔽的场所，时间安排在当天午夜。
    天黑之后，林森带着潘宁全家出动，前往赴约。之所以带着潘宁，是因为林森自觉实在不是谈判的料，而且和矮人的见面事关重大，让潘宁参与也是一种尊重。
    快到了猎人小屋时，就看见有七八个矮人正站在屋前，布鲁诺小跑上来指着中间的一名矮人介绍道：“这位是我们洛林山脉中沙岩村的托里克。”
    “您好！阁下，我是爱德蒙.唐泰斯，这位是我妻子。欢迎阁下的到来！”
    “您好！骑士先生。非常有幸能见到您，您的发明让我们矮人万分振奋。”
    “我们进屋慢慢谈吧。”
    对于林森带着个女人来会谈，托里克只是略有诧异，在矮人眼里，人类贵族的生活一向是怪诞，荒谬的。
    实际上，林森给矮人长老的印象不错，得体的言谈举止和谦虚的态度，没有一般人类贵族鼻孔朝天，莫名其妙的傲气，没有繁杂的让人眼花的服饰，没有能熏死臭虫的香水味。
    总的来讲，给人一种干净利落的务实感。
    进屋后，矮人托里克直接提出要求：“唐泰斯先生，你给我们提供的火药样品，我们非常满意，只要是同样质量的火药，我们愿意大量收购。每磅二十金币，你看如何？”
    这个价格虽然低于林森的预期，但也已经是暴利的不能再暴利的价格了。只是他看了看坐在他身后的潘宁，却不敢一口答应下来。
    看到自家男人这幅窝囊样，潘宁直接将林森拨到一边，坐到了托里克的对面，林森乖乖的站起来，坐到潘宁原来的位置上去。
    潘宁心里怒其不争的骂道：“这笨蛋，平时占我便宜的时候，那股子机灵劲那里去了，这一把白胡子的矮人老头出价了，你就还价嘛，居然话都不敢说，废物！”
    “您好，长老阁下！”潘宁的笑容亲和，又带着热情。
    “呃,您好，唐泰斯夫人。”矮人长老显然对谈判对手的变化显的有些疑惑。
    “对于我们生产的火药的价格，我们认为二十金币一磅是不合理的，我们为了研发这种强力火药是费了非常多的人力，物力，财力的，而且生产的这种强力火药的原料极为难得，生产起来困难很大。
    而且，知识是无价的不是吗？如果我们不能获得足够的收益，那还有谁会去进行这种科技的进步呢？……”潘宁东拉西扯的讲了一大堆，嘴巴犹如连珠炮一般，直接就将活了上百年的，有着丰富人生经历的老矮人给侃晕了。
    和人类接触的这么多年的时间里，这么能讲的贵妇人还真没见过。眼前这人类女子的每一句话好像都很有道理，可组合在一起却让人感觉听不懂？
    看到潘宁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额头都快冒汗的可怜老矮人忙挥手打断道：“唐泰斯夫人，您到底打算多少钱卖？”
    “一磅一百金币。”
    “太贵了，不行。”
    “您需要考虑我们生产方的收益啊…”东拉西扯的又是一通，末了潘宁稍微降了点价，“一磅八十金币。”
    “还是太贵了，不行。”
    “那您愿意出价多少？”
    “我们需要一个合理的价格。”
    “那您认为多少合理？”
    “一磅二十金币就很合理。”
    潘宁瞠目，她碰到一个顽固的对手，这跟她过去在小摊上跟人讨价还价完全不是一个情景。老矮人死活不肯自己退让，来来回回就是那几句话，潘宁只能不停的说啊说的，口水都快干了。
    看到潘宁吃瘪，坐在后面的林森心中暗暗窃喜，平时被这娘们打压着，说又说不过，打又舍不得，遇到矛盾，一向是林森妥协。
    不过心里爽，脸面上万万不能表露，还要体贴的倒杯水递上去，给大美人润润喉。
    看着矮人老头一动不动，只是眨巴眼睛否定自己提出的价格，潘宁气的想拍桌子大喊一声：“火药不卖了。”
    林森不失时机的上前轻拍潘宁的背，低声说道：“不急，不急，别气坏了身子。”只拍了几下，手便下滑，贴着身子搂住潘宁的蛮腰。
    潘宁正在火头上，横着眼瞪了林森一眼，“死开，否则晚上回去让你睡院子里。”
    “老婆，别生气，要不还是让我试试？”
    “谁是你老婆？不要脸！”女人生气了，可是要找靶子发泄的。
    林森搂住潘宁的蛮腰不撒手，潘宁也没办法，总不能当着一堆矮人的面给自家男人难堪。
    不过林森得意还没超过一秒钟，就觉得腰间一紧，潘宁一只小手揪着林森腰间的软肉反复的掐了又掐。
    真汉子，这会就要挺住！
    “托里克阁下，既然价钱谈不拢，要不我们明天再谈？”
    “明天？要是明天也谈不成呢？”
    “那就后天继续。”
    老矮人呆了一会，沉声说道：“唐泰斯阁下，我可以诚恳跟您说，您的火药对于我们矮人氏族非常重要，但我们没有太多的金币，我们现在可以拿出来的金币只有两百枚，可我们又需要至少十磅的火药。”老矮人非常直接的将沙岩村所面临的食人魔危机说了出来。
    “唐泰斯阁下，如果你们能先赊欠一批火药给我们的话，我们沙岩村的矮人以后会加倍回报你们的。”
    这下轮到林森愣神了，想了想后，他说道：“要不这样，一磅火药按三十个金币算，不足的部分，能否以实物进行交易？比如说，我想订购一只合适的火绳枪，再比如说以矮人锻造的铠甲抵消货款。”
    “成交！”这次老矮人很爽快，迫不及待的就下订单，“我们先订购三十磅，你们什么时候能交货？”
    啥？九百金币的订单这就下啦？
    军火生意果然赚钱啊！
    潘宁费劲心血弄了个洗衣店和油料作坊，现在两个月过去了，才赚到一百多金币而已，这已经让大美女很有成就感了。可现在比较一下，差距啊！
    矮人长老的快速投降让潘宁充满无力感，好比一拳捣在棉花上。
    问及交货期，林森斜眼看了下潘宁，火药的生产现在是潘宁在管，但事关产量就要由她评估了。
    潘宁算了算黑火药的库存，再考虑一下扩建，回答道：“一个月的时间就可以交货。”
    这个交货时间让托里克心中小小的惊讶了一下，矮人自己的火药产量是一个月大概两三百磅的样子，可这是整个洛林山脉范围内矮人的产量，山脉中有几十个矮人氏族村落，至少超过三百名矮人到处收集原料。
    而一个小小的人类骑士，只有一个小小的农庄，就可以生产矮人十分之一的产量，这可就耐人寻味了。
    要知道，像林森这样的小骑士在整个洛林山脉地区，那真是多如牛毛。
    之前亡灵进攻塞德城的时候，光塞德城就有近五十多名骑士封号的小贵族，大部分都集中在骑士团里，和亡灵的战争中骑士团遭受重创，可依然还剩下二十多名骑士贵族，而塞德城一样的城市在洛林山脉附近有超过二十个。
    这样一个小贵族怎么就有能力生产出如此多的火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