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祖曼甘达尔的复生之体

    萨罗德带着敬畏轻轻敲了一下侯爵实验室的门，管家古德在带他来这里后就消失在墙壁投下的阴影中。这是他第二次来父亲的实验室，第一次来得时候他还只是个中阶魔法学徒，那时候他就被实验室里繁复神秘的魔法线条，带着玄奥韵律运转的炼金器械所深深吸引。从此发誓要成为父亲那样强大的魔法师。
    “进来吧。”门内传来侯爵疲惫的声音。萨罗德慢慢推开门，看到侯爵背对着他正在炼金试验台上忙碌，散落在地的纸张上画着一些被否定的法术构型单元，那些单元复杂到萨罗德看一眼就头晕目眩的地步。
    “父亲在研究传奇法术！？他才刚刚进阶大法师就开始准备传奇之路了.......”萨罗德已经习惯了父亲的拼命。“也许家族要诞生第三位传奇施法者了，届时一定要派人去复位家族议会那些老不死们的下巴。”他自豪得想到。
    “你是个死灵法师，这不是我擅长的派系，请巴洛克教导你一个星期花费了我很大代价，你学到了什么？”侯爵随意得问道，说完他揉了揉眉心，缓解一下思考疲劳。
    “对敌人绝不留后患！”萨罗德斩钉截铁得说。
    “我是说魔法知识,不是巴洛克的人生信条。”侯爵低沉的语气听不出他此刻的情绪。
    “我觉得比起知识来某些智慧更加重要。”萨罗德虽然尊重敬畏自己的父亲，但他性格也相当固执。
    侯爵停下工作，转头看向他的次子，皱起了眉头：“你把这称为智慧？谁是你的敌人，赫拉斯？”
    沉默了一会，萨罗德缓缓吐出一口气：“我天赋不如赫拉斯....”
    “我也不如亚拉，但是嫉妒不会让你变得更强。”侯爵嘲讽了他一句。
    “赫拉斯傲慢的羞辱不断煎熬着我！即使他变成白痴我也想杀了他，只要他还在动我就浑身难受！”萨罗德虽然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但是紧握的双手还是显出了他此时的激动。
    “亚拉同样羞辱我，幸好我没有变得像你这样。我甚至要感谢亚拉，否则以我的天赋不可能有今天的成就。”侯爵平静得说道。
    萨罗德一愣，他缓缓松开紧握的双拳，回味着侯爵这句话，现在他有些明白父亲为何如此拼命了。
    “自命不凡是年轻人的......”侯爵还没说完，一声巨大的心跳声就把他的话堵了回去。他的瞳孔立刻收缩，在这声心跳中蕴含的古老意志让他都觉得心惊不已。
    萨罗德被这声心跳从回味中惊醒：“这是什.....?”
    侯爵听不见他说什么，因为第二声心跳随之传来，实验室里的炼金器械被震得哗啦作响。
    “神灵脉搏！”一个难以置信的念头从侯爵心中升起。
    紧接着第三声心跳传来，整个实验室都在晃动，炼金台上的魔法材料，药剂，纸张被震得四处纷飞。
    侯爵转身看向震源：“那个方向是赫拉斯的房间，他有血腥之王的血脉.......”
    不及细想，侯爵一个闪烁就消失在了魔法实验室。
    接着他的身影出现在赫拉斯卧室那粉碎的落地窗前，后退了几步侯爵才得以站稳。他无法再前进了，前方旋转着由刺目光芒组成的血色洪流，一阵阵心跳从里面直冲天际，好似对空中那轮如梦似幻的神迹之月发出的愤怒嘶吼。
    一片黑暗中，赫拉斯盲目得摸索着，他的手还能触摸到自己的身体，他能摸到自己断裂的骨头，他能感觉到自己身体里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心跳，虽然没有起先的三声心跳那么震撼，但是却产生了一种独特的韵律，把周围的一切都远远的排斥开。
    接着他把手伸向头颅，发现那里空空如也。手指触摸到的是冰凉的金属质感，而且极具吸附力，他费了很大力气才把手指从金属上挪开。
    “这是用仿黑洞工艺流程压缩制作的三钛硅化高能合金，他量子大脑的框架材料！”赫拉斯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摸索到了量子脑某个部位，用手指摁了摁，接着一个摄像孔打开，赫拉斯终于看到了他现在的惊悚形象！
    一个破碎的身躯躺在地板上，在身躯的周围包围着急速流转的血色光芒，光芒中闪烁着一些极端复杂的神符，这些神符正在慢慢组成神格单元，但是还没有产生规律运转的迹象。身体周围漂浮着飞散的血雾和碎骨，而脖子上只剩半个下颌，颈椎左上方顶着一个金属制作的大脑，光滑的外壳反射着周围的红芒，在外壳上还有多如繁星的信号灯不停闪烁，此刻赫拉斯的手正在好奇得摸着那些信号灯。
    这幅比梦魇位面的那些怪物还要恐怖的画面透过摄像头传入赫拉斯脑海。他摸着铁脑袋的手瞬间僵硬，这个能让无数人做一辈子噩梦的残骸就是自己？
    接着他看到自己的残骸缓缓蠕动，那些漂浮的身体碎屑快速分解融入残破的身躯，脖子参差不齐的断面上伸出一簇簇肉芽，如同触手般疯狂蔓延，把他摸着量子脑的手挤开，也遮盖住了量子脑的摄像头。
    视线又陷入了黑暗中，这时量子大脑传来冰冷的提示音“未知能量正在修复身躯。”
    赫拉斯刚刚受到了那梦魇般画面的冲击，此刻又陷于了巨大的震撼中，幸亏他的脑神经是先进的仿生物质，否则连番的冲击下早就坏死了。
    “复生之体！这是安法利亚血神最强大的能力！”赫拉斯惊呼出声。不过他那未完全复原的声带发出的声音就如梦魇怪物的哀号。
    神赐的传奇复活术只有在生物遗体比较完整时才能生效，且必须要主动施法。而复生之体只要灵魂不泯灭，力量不衰竭，哪怕被炸成血雾也能快速复原！不需要任何施法时间，一死亡即可触发。
    赫拉斯印象中，萨拉姆斯家族两千年来从未有人激活过这种能力。在血腥之王陨落后，他的血脉传承者里面就只有冰霜巨魔帝国的大督军哈曼激活过。身为传奇巨魔狂战士的哈曼由于拥有了复生之体，在战场上是所有对手的噩梦，他几乎能无限制得狂暴而不死。
    这也造成了哈曼狂妄而冲动的性格，陷入了诸多传奇强者设下的陷阱，消耗完生命力后被焚烧成灰烬，永远得死去。在他死后冰霜巨魔帝国几乎立刻覆灭。
    很快，覆盖全身的肉芽就形成的新的身体组织，骨头肌肉和神经血管都在迅速生在，随着眼球的复原，赫拉斯视觉马上恢复了，他甚至看到了眼前刚刚长出的眼睑覆盖了眼球。心中无比惊叹，他原来的世界里人体再造技术还未能走出克隆间。联邦最先进的生物技术都及不上这万分之一的神奇！
    “我现在只是个一级血脉骑士，居然激发了这种能力，不知道是福是祸.......”赫拉斯百感交集，觊觎这种能力的人不知凡几，谁知道会不会被哪个家伙掳去作为试验品和**。
    随即他摇了摇头，把这想法排除出大脑——是真的大脑。“我的半边生物脑复原了！不对，不是半边，是全部！”赫拉斯突然产生了一种真实的存在感。在只依靠量子大脑存在的前几天中，他一直控制着自己不去思考关于自我存在的问题。其实内心中一直有着莫名的恐惧：关于他到底是程序还是人类的恐惧。
    他的量子大脑开始往生物大脑中复制必要的信息，而复生之体的强大能力甚至能解决脑部空间不足的问题，被量子大脑占据了一半的脑壳中折叠着不知道多少层脑皮质——既然空间不够，就尽量减少血管和增加神经元，用神血细胞代替红细胞来提供大脑营养。
    再世为人的感觉让他欢喜异常，接着他又意识到另一个问题：“我能冥想了？”
    大脑恢复，意味着可以发出脑电波，赫拉斯马上在脑海里回忆《伊利巴斯高效冥想法》并开始尝试冥想。
    很快赫拉斯的精神就进入了冥想空间，一个死气沉沉的灰色世界，但是却有着一些白色气旋一样的暗淡光芒稀疏得充斥其中。
    “这是四级中阶法师冥想空间的特征.....”从冥想空间的广阔程度看来，他的精神力在四级法师中还属于佼佼者。回忆着《伊利巴斯高效冥想法》上的描述，他嘴角不自觉得抽了几下。“可怜的赫拉斯少爷，在成为中阶法师的那一刻狂喜得无法保持冷静，被失去协调性的晋升魔法阵炸掉了半边脑袋。”
    “聪明仅仅是天赋的一部分。”赫拉斯总结道。
    虽然生物大脑的恢复让他非常高兴，但他仍旧把量子脑设置为身体中枢。这有着巨大的好处，也许不仅仅只是免疫灵魂冲击而已。
    铭刻在灵魂的法术构型会在冥想空间中一直循着构型本身的规律在运动，施法时可以直接用精神力激活而无需构建。而赫拉斯的冥想空间里却没有任何法术构型。
    “血脉之力已经把灵魂中铭刻的法术构型全部瓦解了........”他忐忑得想.....现在是证实量子脑能力的时候了。如果量子脑中成型的法术构型无法映入冥想空间，那魔法大门已经向他关闭——他将永远是一个不能瞬间施法的四级法师。
    翻阅着记忆中赫拉斯解析过的那些四级魔法，他挑选了一个中阶法师的标志性法术：飞行术。
    中阶法师是法师晋升中一道艰难的坎，不同于三级以下法术的单独构型，四级以上的法术由多个构型单元链接而成，不但要维持各个法术单元的动态规律，还要让所有法术单元的运动协调一致。难度和三级法术完全不在一个层次上。
    飞行术有着5个构型单元，其中2个单元能和一级法术相比，3个单元能和二级法术相比。而且单元之间的链接也非常复杂，这是最难的四级法术之一，有些中阶法师甚至到五级才会飞行，虽然激活法术的精神力达标了，但是他们构造不出来。
    不过这对于量子脑没有问题，只是一个想法，完整的飞行术动态构型就出现在赫拉斯的机械大脑里。
    “建立永久独立任务：法术构型同步传输。”他紧张得给量子脑下达命令。
    生物大脑和量子脑开始了模型数据同步共享，飞行术的构型立刻映射入他的冥想空间里。
    赫拉斯至此才真正放下心中的大石，这代表着他的魔法道路远没有到终点。
    他和其他血脉者不同，没有量子脑的辅助，没人能瞬间成型同等级的魔法。而血脉之力瓦解灵魂中的法术构型是需要一点时间的，如果能瞬间成型法术，他可以利用铭刻至瓦解这个时间差来晋级！
    赫拉斯心情愉快得用精神力激活了映射在冥想空间里的飞行术，在激活的那一刻，他感觉到了周围的法则有一些细微的变动，接着身体变得轻盈，整个人开始逐渐上升。
    这时狂乱的血色红芒开始渐渐黯淡，血腥之王逸出的神性已经消散了，侯爵和随后赶来的里欧兰家族成员正好看到了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