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7章 虚假与真实（19），入城

    次日，清晨，地铁站。
    “早上好，不夜城。
    昨天的死人大乐透，
    最后结果是满打满算的整整七十五个！
    多亏没完没了的帮派火并，光海沃德就挂了十个。
    但也有两个警官挂了，
    我看你们全得赔钱，因为ecpd肯定咽不下这口气。
    道森区再次发生临时停电，
    原因是外部入侵，肯定又是网络黑客干得好事。
    与此同时，
    梅奥诊所的医疗小组还在新布鲁克林人行道，
    替赛博精神病的受害者收尸。
    当然，
    仅限正常缴纳医疗保险的不夜城市民。
    没办理的可怜虫们，只能躺在垃圾场默默哭泣。
    而八卦洲呢...哈哈...还是那个八卦洲。
    我是你们的铁哥们阿福。
    和我一起，
    开始逐梦之城新的一天吧。”
    外挂式液晶显示屏中，
    穿搭浮夸、发型独特的主持人，
    以打趣语调播报着昨日简讯。
    黑人特有的rap天赋，搭配是哪个丰富肢体动作，
    愣是将一档早间新闻，演绎成了真人脱口秀。
    看着还挺有意思。
    “八卦洲昨晚发生那么大规模冲突，
    死了至少四十号人。
    之后我又和ecpd玩了出速度激情，
    怎么着都算大新闻吧。
    结果主持人仅隐晦提了嘴，没有明讲。
    果然这座城市真正的掌权者是大型公司，
    不利于他们的消息，能瞒则瞒。”
    秦诺倚靠住扶手杆，饶有兴致收看电视节目。
    身体则跟随悬挂式空轨列车的颠簸晃动，
    以100公里时速，穿过一栋接一栋破败烂尾楼，
    朝市中心方向匀速驶去。
    阿芙拉坐在对面长椅角落，
    单手枕住下巴，歪斜脑袋望着窗外。
    或许是已经见过太多次缘故，
    当空轨驶出八卦洲，
    碧波荡漾海面，以及数公里长的拉索式钢铁吊桥，
    豁然映入眼帘时，依旧一副懒洋洋模样。
    不仅是阿芙拉，车厢内其他乘客亦是兴趣缺缺。
    要么埋头打瞌睡，要么和同伴低声交谈，
    抱怨每天过得好快，
    睡了不到5小时又要开始工作。
    该死的工资才3000块，
    却把人当牲口一样使唤，公司老板早晚不得好死。
    秦诺随意打量左右，
    注意到车厢内乘客大多身着工服。
    外貌与正常人接近。
    顶多在脖颈、手掌等小面积区域，有义体植入痕迹。
    这点和昨晚所见帮派分子、ecpd相差很大，
    估计只安装了义眼、合成肺叶之类基础义体。
    想想也是，
    普通人不需要打打杀杀，何必冒着得赛博精神病风险，
    植入斯坦威斯坦、皮下护甲、螳螂刀，
    这些在日常生活基本用不到的义体。
    从乘客交谈可知，
    他们每天得起个大早，
    赶第一班地铁前往道森、新布鲁克林、海沃德区上班。
    但凡错过便会迟到，
    而迟到意味着半天薪水扣光，这是绝对无法接受的事情。
    宁可少睡会儿，都不能被罚款。
    至于辞职？
    不夜城工作不好找，尤其是正经工作。
    但凡有选择，
    没几个人愿意从事灰色行业。
    有钱赚没命花，没多少人嫌自己命长。
    秦诺边收看车厢内播放的免费节目，边聆听周围乘客的唠叨吐槽。
    “无论世界科技发展到何等地步，
    普通人依旧得围绕柴米油盐转悠。
    且水平越高，
    所承受经济压力、剥削程度越高。”
    思索间，
    空轨驶过跨海大桥，横穿道森区，
    进入了市政中心。
    悬挂不同楼顶大字的摩天高楼，鳞次栉比立于其中。
    远远望去，
    犹如钢筋混凝土浇筑而成的坚实壁垒，
    牢牢守护着不夜城的心脏。
    三木集团、诺思科技、龙兴重工、蔡斯光学...
    大大小小公司总部，尽数拥挤在这片核心区域。
    透过车窗玻璃向下望去，
    干净整洁街道、熙熙攘攘行人、郁郁葱葱绿化，
    在八卦洲无法见到景象，皆毫无保留呈现在眼前。
    穿梭不息车流，
    编织成错综复杂丝带，将不同街区连接起来。
    道路两旁琳琅满目商铺，洋溢浓重商业气息，
    吸引着过往路人视线。
    向上望去，
    款式各异的反重力飞行器，
    遵循既定空中路线，在不同大厦或起或落。
    估计能乘坐这种交通工具进行通勤者，
    基本是达官显贵阶层。
    “感觉空气中都飘满了钞票气息。”
    秦诺看着窗外熟悉且陌生的城市cbd风光，
    耸耸肩收回视线。
    他的目的地暂时不是这里，
    而是相隔一座桥梁的海沃德区。
    等忙完手头事情，再来这里好好逛逛。
    全场一言不发的阿芙拉，
    在进入市政中心时神色有所变化，
    目光闪过羡慕同时，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厌恶。
    空轨期间走走停停，
    不时有乘客下车，亦有乘客上车。
    虽说衣着打扮各异，然神情举止出奇类似。
    脸上挂着挥之不去疲惫，
    生理、心理双重层面的疲惫。
    【即将到达海沃德区-白鸽广场中心，
    请下站乘客，提前带好个人物品】
    【即将到达海沃德区-白鸽广场中心，
    请下站乘客，提前带好个人物品】
    当车厢喇叭响起广播提示音时，
    阿芙拉拍拍裤腿，从座位上站起，
    凑上前说道：“我们该下车了。”
    “你住的地方？”秦诺挑眉道。
    “不是，老康的私人诊所。”
    她手指自己脚踝：“拖了一晚上，得先让我看看医生吧？”
    “我以为你要带我去家里转转。”
    “呃...我家住在另条街区，待会得转乘公交。
    不过那地方你恐怕不想进去。”
    交谈间空轨靠站停稳，
    两人跟随人流走出车厢。
    由于此站上下乘客很多，中途还发生了一则小插曲，
    有个衣服花里胡哨，流里流气的混混，
    试图趁着人多浑水摸鱼，向阿芙拉伸出咸猪手。
    被发现后立即口吐芬芳，色厉内荏着反咬一口，
    诬赖后者是小偷，要偷自己钱包。
    阿芙拉本不想搭理，
    结果对方越说越来劲，甚至拦着不让走，
    大有敲诈一笔的泼皮架势。
    “告诉你今天不给100，我立马报警信不信？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上次...”
    然而小混混话没说两句，
    砰——
    一记重炮轰来，将他打倒在地。
    力道之大，
    硬是骨碌碌滚了好几圈，差点掉下站台。
    “遇到这种人别忍让，你越退缩他越嚣张。”
    秦诺甩甩手掌，大义凛然说道。
    周遭乘客见到这一幕，纷纷怔在原地。
    不由对自己方才冷眼旁观行为，感到羞愧。
    然而下一刻，
    秦诺似是看到什么，
    立马拎起阿芙拉挤开人群，往出站口外狂奔。
    原来有两位警察同志听到动静，正往这边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