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3章 欲壑难填（27），火焰

    时光如梭，光阴如洗，
    一晃便是几日过去。
    异族玩家所引起动荡已被抹平，
    伏城恢复到今夕何年我自在的生活节奏。
    大家该吃吃该喝喝，日子过得寡淡而忙碌。
    在精神娱乐活动极其匮乏的古代，
    普通百姓除却一日三餐，剩下乐趣大概便是计划生育了。
    入夜，蝉鸣蛐蛐阵阵，
    街头，嗷嗷喊声连连，
    夏日苦闷，只待一曲哀婉流芳解千愁。
    平民阶层居住的西城区域叫得欢腾热闹，
    商贾富豪聚集的南城地区亦是灯火通明。
    沈府大宅，几盏大红灯笼高高悬挂，烘托出喜庆氛围。
    门外粗布小厮垂首站定，身体跟随隐隐传来的弦琶琮铮轻微晃动，
    借以打发无趣乏味时光。
    由于明天便是商队出发日子，沈金山为讨个好彩头，
    将随行其他商号管事、镖局头子一并邀请过来，大摆宴席盛情款待。
    美味佳肴入口，醇香酒水润喉，
    大家吃吃喝喝，好不快哉。
    “史~~~莱~~~姆~，
    不下~~~~冰~~本~诶↓诶↑诶↓诶↓诶→~
    渣~~~~~~~~~
    钟~狗~~离~~~”
    院内临时搭起的戏台之上，一老一少端坐于檀木太师椅当中。
    上手持三弦下手抱琵琶，
    以七声调式音乐为伴奏，用吴侬软语娓娓道着弹词评话。
    吴音唱腔，抑扬顿挫，轻清柔缓，听着非常舒服，
    加之右侧旦角儿粉黛峨嵋、丽色桃腮。
    可谓是台上戏子台下客，台下老登直叫春，
    自认见惯风花雪月的商贾、镖头们一边推杯换盏，一边眯起眼睛，
    直勾勾盯着犹抱琵琶半遮面，转轴拨弦三两声的旦角儿。
    两撇小胡子伴随嘴唇动作，不自觉勾勒起颇为下贱表情，
    心头好似有猫咪挠痒，恨不得立马冲上去抱起丽人好好疼爱蹂躏。
    时不时有人询问沈府家丁丫鬟，
    沈半城到底是从哪找来的如此俏佳人？
    虽说是男儿身，
    却比丽春、芳香院楼里的花魁头牌还要销魂夺魄。
    可惜他们问来问去，只晓是从东南一带而来，
    其他事情沈老爷不讲，宅府下人更是不知。
    内院雅间，
    秦诺闭目假寐，懒洋洋陷在躺椅当中。
    耳边聆听外面旦角儿酥软柔糯的吴语评弹，
    身边享受着及笄之年丫鬟的贴身伺候，
    时而揉揉肩，时而敲敲腿，
    力道轻重恰当，简直舒服到没边儿。
    “雷老弟，今日招待可否满意？”
    同样躺在躺椅之上，享受丫鬟伺候的沈金山，
    半睁半闭间悠悠开口道。
    “不错不错，沈老板是懂情趣之人。”
    秦诺嘴上敷衍，心里却在犯嘀咕。
    这老毕登是被自己吓破胆了，还是另有所图？
    连日来三天一小宴，五天一大宴，
    绫罗绸缎、书画古玩一茬接一茬送，
    奉迎讨好之意，溢于言表。
    不止如此，
    在得知福安镖局有修葺房屋打算后，
    立即让王管家找来城内最好砖木瓦匠，以近乎成本价格接下此活。
    节约一大笔钱不提，工匠干活效率还很积极。
    两班倒日夜不息，听令哐啷一顿倒腾，
    短短几天便让原本破烂的福安镖局焕然一新，
    看得宁无双心情激动，差点没当场哭出来，
    大呼重振镖局指日可待。
    当然，夜间开工自会牵扯到扰民投诉等问题。
    但是在沈金山帮忙运作之下，
    给点经济补偿，官府衙门通通关系，此事也就糊弄过去。
    常言事出反常必有妖，
    堂堂伏城巨贾态度变化，怎不让秦诺起疑。
    因此他没推脱今日晚宴邀请，
    准备趁商队开拔前的最后时间，把缘由打探明白。
    抬手婉拒丫鬟剥好的水晶荔枝，
    秦诺睁开双眼坐直身子，面色一正道：“沈老哥，昨儿我听人谈论，
    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千虹剑圣重出江湖，在京师重地大闹了一番。
    不但多名官宦子弟丢掉性命，最负盛名的八道茶坊也毁于一旦，
    伤亡人数超过两百，连皇宫都被惊动。”
    沈金山闻言身形一顿，示意四名服侍丫鬟退出去。
    待得门扉开启又闭合，
    方才长叹一声接话道：“不瞒雷老弟，早在事发次日老哥我就收到消息啦。
    只是由于牵扯到新月教，不敢妄自讨论罢了。”
    “噢？沈老哥消息灵通啊，我隔着好几天才得知此事。”
    “做生意嘛，自然要耳聪目明些。”
    沈金山端起盖碗细细嘬了几口，继续道：“而且八道茶坊我也有参一股，
    如今茶坊出事，下面人怎么着都得尽快通知吧。”
    你生意做得挺大嘛，京师都有渗透。
    秦诺不动声色，就着话头道：“那老哥你怎么看这件事？
    天下三绝公然营救新月教细作，
    江湖皆称玉面罗刹、千虹剑圣准备联手对付青天子。
    朝廷方面已发布通缉令，着两京一十三省卫、所、道府衙门，
    全力缉拿幼岁青与千虹剑圣，
    前者悬赏20万两，后者直接200万两。”
    说到这里，
    秦诺发出啧啧啧感慨：“朝廷理论岁入在2000万左右，
    可照如今动荡局势推算，能收个600万都得烧香拜佛。
    一口气拿出三分之一税收缉拿要犯，青天子当真阔气。”
    此言一出，
    沈金山神色大变，惊疑不定看着秦诺。
    早在当日定下走镖事宜后，他便派人悄悄打探过，
    得知“雷振忆”是来自大萍乡的破落户，
    才情平平，武艺普通，身世家底干净，查不出半点猫腻。
    可越是没问题，越显得此人古怪，
    而立之前从未离过家乡，又不能曾得名师指点，
    那他是从哪习来一身超凡脱俗武艺？
    眼下又道出寻常百姓不知晓的朝廷财政情报，
    虽说数目有些许出入，可大抵还是接近的。
    一番头脑风暴过后，
    沈金山目光闪烁，不由更加笃定心中猜测，
    看向秦诺眼神变得莫名期盼起来。
    快速整理好情绪，
    他爽朗一笑道：“雷老弟真是妙人，明明稳坐家中却知天下之事。
    朝廷每年岁入几何，老哥我是不清楚。
    但有一点可以确认，
    千虹剑圣这般行径，必然搅得世道更加风起云涌。
    而世道越乱...”
    沈金山胖乎乎脸盘子展露笑容：“我这等俗人，才能赚到更多黄白之物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