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nterclude7-5 Dark Messiah 黑暗弥撒（其二）

    4/28-tues.-18:29，空海灰色地带某处，被夜雾环绕的古堡「幽心之地」。
    摇曳的火光，将空旷的祈祷间照亮。
    辉煌而庄严的剑刃天使雕像昂头仰视着天窗外的弯月，纯白的羽翼与承重墙融为一体。
    这里看上去应该是信徒向神明祷告的地方，但并不存在神职人员的事实，却在无形之间粉碎了这种不切实际的印象。
    「哗啦——」
    娇小玲珑的女孩静静地看着如意云纹的青花瓷茶杯，在手中碎裂，脸上既没有失落也没有伤感。
    她正穿着与体型明显不符的粉色睡袍，过长的裙摆在地毯上叠出厚厚的褶皱。
    “以‘活过’的岁月为献祭加诸在自身的强力封印都无法完全抑制住「原始破坏」的能力么……你还真是个危险的人啊，艾因兹贝伦家的三小姐。”
    端着茶杯、品味着红茶浓香的苍崎橙子，微微眯起眼睛，将视线的焦点放在祈祷间敞开的天窗之上。
    “你什么时候才能改掉爱说风凉话的恶习呢，橙子前辈？没有任何一堵【墙】能约束【破坏】——封印本身都会不断地遭受蚕食。我现在能够做的，也只是不断地重塑【墙体】罢了。”
    女孩稚嫩的脸上浮现出让人心情平静的微笑，但宛如成年女子般的嗓音却无可掩盖地透露出诡异的气息。
    “别那样说，琉璃。我只是在担心……继续维持现状的话，会给人造成困扰不说，你那副病怏怏的身体也永远都不会有彻底康复的可能。”
    橙子轻轻放下茶杯，眉头微微皱起。
    她有些不习惯琉璃这种娇滴滴的口气。
    “不，现在这样就够了。”
    琉璃凝视着橙子的眼神满是认真，一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
    “——抑止力的作祟在到达【根源】之前都不会停止的。圣杯系统瓦解之后，通向‘根源之涡’的【捷径】已经不复存在。”
    ——单纯的个体是很难与星球意志相抗衡的。
    琉璃很清楚这个道理。
    “艾因兹贝伦家的三小姐啊，你可听说过有关「第二圣杯」的传说？”
    橙子维持着遥望月空的姿势问道。
    “「第二圣杯」？”
    琉璃对这个名词毫无印象。
    “——通称原罪之杖（o日ginal-sin）。”
    “呼”地叹了一口气，苍崎橙子摘下眼镜，轻笑着摆正坐姿。
    与充满邪气的瞳孔相映衬，橙子的半边脸被阴影所笼罩。
    “协会下属的瑟雷妮雅大图书馆（色lesnya）向来钟情于对古代遗物的挖掘与回收。【古代文书?勒纳斯亡诏】就是他们资助的一艘科学考察船于4年前在琉球群岛附近的海底遗迹中发现的。
    虽然文本至今没有完全破译，但圣书中反复提到的原罪之杖（o日ginal-sin）却引起了馆长维特斯坦(wittgenstein)那个嗅觉灵敏的老狐狸的注意。
    根据《圣经》的记载，神创造人的目的之一是让人接管这个世界。但自从‘原罪’诞生后，人类便失去了与神沟通的权力，并落入了神的诅咒中，变成了反过来被星球意志主宰的普通生物。从亚当继承来的这种罪身形状，是人类堕落的起源。
    换句话说，如果没有‘原罪’的存在，人本来是统领于星球意志之上的，在那样的情况下相互抗衡的两大抑止力也不会形成。
    ——明白这个道理的维特斯坦坚定地认为原罪之杖是能够替代圣杯的古代遗物，并开始差遣人手按照古代文书上的提示在世界范围内搜寻此物。顺带一提，‘协会’将原罪之杖称作是「第二圣杯」，也是源于维特斯坦最初的说法。
    ——现在、根据不可靠的流言，原罪之杖就藏在这座名为空海的都市之中……如果你能抢在协会之前得到那东西的话，利用根源之涡去收纳多余的‘破坏’之力，也不是不可能。”
    不改说教般的口吻，零零散散地说了很多东西后，苍崎橙子顿了顿，特别强调道：
    “当然，前提是【古代文书?勒纳斯亡诏】中的记载完全属实。”
    “算了吧。”
    琉璃不怎么感兴趣地摇摇头。
    “……比起那种连是否真实存在也无法证明、虚无缥缈的东西，橙子前辈还不如多操心一下萃姬的事情。”
    “怎么？天楼萃枝体内的毒素仍无法顺利排出？都已经过去这么长的时间了……”
    琉璃突兀的一句话，让苍崎橙子的脸色变得沉重起来。
    “嗯，海德拉的毒素对‘洁净体质’（ution）的破坏是难以想象的，直到不久前，我才勉强恢复了她肉体的基本外形，但被毒素完全感染的心脏却无能为力……”
    比纸还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黯然，琉璃的声音显得有些低迷不振。
    “天楼萃枝她……目前还是无法自由活动？”
    苍崎橙子迟疑片刻，追问道。
    “……她现在依然得浸泡在血池里，否则心脏便会超速腐化。”
    静静地摇摇头，琉璃道出令人绝望的现实。
    “这种事……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苍崎橙子重新戴上眼镜，向琉璃投去责备的目光。
    “……”
    琉璃默然低头不语。
    但即便对方嘴上不说，橙子还是猜得到琉璃是不想给自己制造太多的麻烦。
    “没办法了——”
    苍崎橙子加深了肩膀的松弛度，显得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
    “只有再联系一次以前的那个密医了……不过，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他还在不在这个都市里。”
    橙子说罢，犯难地搔了搔后脑。
    “……对不起。”
    琉璃相当自责地动了动嘴唇。
    娇小的面庞变得更加惹人怜惜。
    “该说对不起的是协会的那群混蛋，而不是你，艾因兹贝伦家的三小姐。”
    伸了伸懒腰，从椅子上站起，苍崎橙子再次仰望了一下头顶的天窗，脸上的神色又恢复了最初的漠然。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