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渐进（51）

    南方晴空万里，惠风和畅。
    蓝杉看到云桐发来的信息，她的嘴角扬起了久违的弧度。
    没有想到，汤烨居然也有能够为人利用的一天。
    如果不是云桐提出了要以汤烨为饵，可能她也没有想到，此举居然会有这样的收获。
    蓝杉看着窗外和煦的阳光，心情顿时畅快了许多。
    自从汤烨出现，自己的计划已经生出太多变故了。
    汤烨与其他人不同，在蓝杉看来，这个人是个不可控的变数。
    虽然大家的目标是一致，但是，她总觉着汤烨的心思没有那么简单。
    不过，既然现在已经是这种局面，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要好。
    蓝杉看着面前已经打开的金匣，她忽然有些困惑了。
    笙幽玉佩后面的东西事关重大，萧木瑶不是不清楚它的重要性。
    她这次去找萧木瑶，本意并不是想要得到珠串上的信息，而是希望给云桐的事情上一层保险，警告萧木瑶不要在这个紧要关头轻举妄动，以免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没有想到，萧木瑶因为她的几句话，居然给了她这么大一颗糖。
    她做出这么大的让步，究竟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
    她是迫于无奈，出于保护的目的而选择妥协，还是以此设了陷阱，等待自己自投罗网？
    蓝杉合上了金匣，将它小心翼翼地放进了保险柜。
    随后，她将严莳叫了进来，对他安排了些任务后，便离开了办公室。
    寒风萧萧，欲雪未雪。
    离开家门，汤烨一边开着车，一边按下了古辰中的号码。
    等待音刚刚响起，古辰中便飞快地接听了电话。
    “汤律师，有何指教啊？”古辰中在电话里用着不怀好意的语调对汤烨问道。
    汤烨没心情和他周旋，直截了当地对他说道：“让你的人把合同发过来。”
    听到汤烨的要求，古辰中在电话那边立刻笑出了声。
    他连忙说道：“没问题，只是我需要点时间来处理流程问题。我想，汤律师应该不着急吧？”
    对于古辰中这样的货色，汤烨太清楚该怎么和他打交道了。
    古辰中话音刚落，他的手机便蹦出了一条短信。
    古辰中扫了一眼，他立刻在手机上操作了一下，一改之前的说法，对汤烨回答说：“和汤律师合作就是简单。汤律师如果还有需要，可以随时联系我，我随叫随到。”
    汤烨随即挂了电话，快速扫了一眼邮箱。
    他的邮箱里多了两份合同，一份是签了名的代理合同，一份是签了名的合作协议。
    古辰中这样的人，和他打交道，汤烨基本不需要费什么脑子。
    他是个绝对利益导向的人，为了能够最大化自己的利益，他甚至不惜出卖相识多年的云桐。
    云桐选择回国以后，古辰中并不想因此放弃云桐这样的金疙瘩。
    他既由着自己手握云桐的私隐为招牌，不断寻找新的金主。
    云桐顾念以前的情分，不忍心对他下手。
    但是，他却丝毫没有感念云桐的宽容，而是继续胡作非为。
    汤烨本不屑利用这样的人，但是，古辰中为了自己的私利，沾染了本不该沾染的事情。
    司空先生不愿因为这样一个人，再生其他事端，便让汤烨去摆平。
    经过调查之后，汤烨心想，与其费心思去料理他，不如用钱收买，倒还能给自己添些便利。
    而且，像古辰中这样的人，想要结果他的人不在少数。
    等到时机，自然会有人会料理他。
    汤烨又何必脏了自己的手，给自己惹出不必要的麻烦呢？
    汤烨进行了简单的准备之后，他没有丝毫的迟疑，立刻前往保卫森严的医院。
    对于他来说，在云桐成为云会长之前，有些事情，他必须要做完。
    虽然他并不在乎云桐的那些势力，但是，他不得不考虑，蓝杉会借着他的势力做出什么“惊人之举”。
    所以，不管是为了应付蓝杉他们，还是为自己的计划上一层保险，这一趟，他都必须跑。
    汤烨很清楚，敌人可以成为朋友，敌人的敌人，自然也可以成为朋友。
    在医院门口，经过安保人员的查验之后，汤烨进入了病房，见到了躺在病床上的萧木瑶。
    萧木瑶看起来奄奄一息，好像已经病入膏肓。
    汤烨告诉她身边的陪护，他是萧木瑶设计师的代理律师，希望能和她续签合同。
    陪护没有起疑，带着汤烨直接来到了萧木瑶的病床边。
    走完流程之后，萧木瑶气若游丝地抬起手，示意陪护扶她坐起来。
    汤烨微微笑着，将合同放到了萧木瑶的面前。
    打开合同的一刹那，萧木瑶浑浊的双眸立刻透出了一丝惊异之色。
    她飞快地合上了合同，要求陪护立刻出去。
    同时，萧木瑶告诉他们，没有她的允许，任何人都不准进来打扰。
    陪护离开之后，萧木瑶立刻换了一副面孔。
    前一秒还命若悬丝的萧木瑶，瞬间变得容光焕发，丝毫不见一星半点的病态。
    她精神矍铄地看着面前的合同，冷笑了一声，对汤烨说道：“年轻人，不简单啊？”
    “萧夫人，请您见谅，晚辈只是不得已而为之的。”汤烨微笑着对萧木瑶说道。
    “呵呵，我还奇怪，几十年都没有出过问题的渠道，怎么会突然出现那种问题？看来应该是你的手笔了？”
    “晚辈不才，只不过是略施小计而已。”
    “哼，略施小计？萧家选用的人你都能动，年轻人，你倒是能力出众啊？”
    “萧夫人过誉了。萧家人做事，一向秉持‘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原则。老家主离世前，为萧夫人做了不少安排。用可靠的人做事固然安全，可是，这样也容易暴露目标。尤其是对于萧夫人您这样的幕后人来说，这种安排，可不太牢靠。”
    “所以，你就是找准了这一点，才发现了我的安排？”
    “也不尽然。萧夫人思虑多年，对他的培养也算是用心良苦。怎么可能只是为了昙花一现，让自己多年的心血付诸东流呢？更何况，萧家祖训在前，萧夫人又怎么敢明目张胆地违背祖训呢？”
    “哈哈，你倒是了解萧家人啊？年轻人，你叫什么名字？”
    “晚辈姓汤，单名‘炜烨化微星’的一个烨字。无名小卒而已，入不得萧夫人耳。”
    “附高烨烨鄙凌霄，你衬得起这个字。汤烨，为杉杉做事，你不觉着屈才了吗？”萧木瑶一边摩挲着手里的翡翠珠串，一边微微笑着向汤烨质问道。
    “萧夫人抬举了。晚辈不才，无名无德，不过为人尽命，保一家安生而已。”
    汤烨怎么可能看不出云桐打的好算盘，但是，他又不能选择按兵不动再静观其变。
    现在的他，无论做什么，都等于变相地为蓝杉他们做事。
    但是，汤烨他不在乎，不算山芋有多烫，他都有一副铁手能接得住。
    汤烨本不想这样对待一位耄耋老人，但是，现在的他，已经别无选择，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计划偏离自己的掌控。
    听到汤烨的回答，萧木瑶的脸上顿时失了笑意。
    她眼神锐利地看向汤烨，说道：“受人胁迫，终归难尽人意。汤烨，你要知道，‘萧木瑶’可不仅仅是个名字。我虽然已经上了年纪，但是，这颗心可还敞亮着呢！不如这样，老身这里给你指一条明路。”
    听到萧木瑶的话，汤烨心里一紧。
    他没有和萧家人打过交道，虽然早有准备，但是，当她真的把话说出来的时候，汤烨的心里不免有些吃不准。
    萧木瑶在幕后隐藏多年，没有人清楚她真正的实力。
    单单她是萧家人这一点，就足以让人敬畏三分。
    萧家人做事，向来因势利导，顺势而为，从不刻意布局，却往往能够达到超乎预期的效果。
    萧家人行事不按章法，扑朔迷离，看似占据劣势，实则早已大局在握。
    汤烨不是不明白这么做的风险，只是现在他已经没有别路可选。
    时至今日，他也是思虑再三，才打定了主意。
    但是，汤烨毕竟是个聪明人，他不愿与萧家人为敌。
    他籍着这个借口，私下来见萧木瑶，便是有化敌为友的打算。
    合同里的东西，既是对萧木瑶的威胁，也是对她的示好。
    既然萧木瑶对他伸出了橄榄枝，他似乎没有拒绝的理由。
    “萧夫人，我只求一家平安。”汤烨小心试探着向萧木瑶回答道。
    萧木瑶微微叹了口气，微笑着问道：“你要什么来保一家平安？”
    汤烨用手指沾了些水，在萧木瑶面前的桌子上，写下了两个字。
    看到汤烨所求，萧木瑶微微眯起了眼睛。
    她看向汤烨，缓缓问道：“孩子，和叶是你什么人啊？”
    “一生挚爱。”汤烨看着萧木瑶，语气极为认真地回答道。
    萧木瑶点了点头，对汤烨颇为感慨地说道：“第五十四代家主萧秉，就是为了他的一生挚爱毁了萧家。天道好轮回，萧家的债终归还是要萧家来还。萧家的人，萧家不会放任不管的。汤烨，你的心意我已经明白了。回去吧，老身知道该怎么做。”
    “萧夫人，晚辈在此谢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