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取暖

    “你这是求人的态度么？”鬼泣拢眉，似不悦，此女死到临头还这么嚣张，看他挫一挫她的锐气。
    慕千雪抬眼瞧他，眸中怒意渐退，淡漠道：“一句话，你救还是不救？”
    “救你很简单，给我一个理由。”他会救她，但不是立刻，他从见她起似乎从未在她脸上看过一丝示弱，此刻他想看。
    慕千雪垂下眸子，神情淡漠：“你走吧。”她不担心死亡，因为然一会就会来，她也不担心然会见死不救，因为她对他有一种莫名的信任。
    鬼泣眉拧的更紧，沉默了好一会才道：“这可是你说的。”语毕，转身离去，却是刚跃出十余丈又掉头往回，方才见她依旧一副毫不畏惧的神情，他真的想丢下不管，但终究是不忍，而且然也不会答应他这么做，至少他觉得是这样。
    慕千雪当鬼泣真离去了，一瞬心下凉了一截，只是此刻她的身子又往下沉了一些，泥泞已没过了大腿，她想要平静下来想要不动，却是越这么想便越紧张，身体绷了紧。
    下一刻，闻见动静，慕千雪抬头望去，又见那抹孤冷的身影：“你怎么走了又回来？”
    “你留着对然还有用处，不能让你就这么死了。”他没发现这一两天说的话比过去十八年说的话都要多。
    语毕，鬼泣折下枯枝仍下探地，随后纵身一跃到了慕千雪不远处的一块实地，接着他刀锋一扫，铺在地上的落叶顿时飞了漫天，再一扫那些落叶都往外围飞开去，那刀看似劲道却轻柔至极，除了将四周的落叶尽数扫远再没有扫动其他物，让他二人四周空处了一大块地坪。
    此刻，慕千雪再看方才走过的路，周围竟布满了大小不一的沼泽，而自己身陷的这块是一片约莫两丈的泥潭。
    鬼泣将那根又粗又长的木棍伸过去：“抓住。”
    “不！”慕千雪执拗不愿，她不想欠别人人情，而然则不一样，她与然之间有交易，至少现在是。
    “死丫头，快点。”鬼泣语气有些溫怒再不是冷言冷语。
    “我不！”慕千雪再一次拒绝，语气仍坚定。
    鬼泣见她眼里的坚毅有一种恨的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的感觉，随后将木棍仍到慕千雪身侧，脚尖点地一跃打算借力将她从泥潭里拉起，岂料泥潭的吸力太大，用尽全力也只将她拉出几寸，而一瞬过后竟连他自己也掉入泥潭。
    慕千雪看着他一系列的动作有些愣怔，最后见他也落入泥潭心里乐开了花，但身在泥潭不敢笑的太张狂：“哈哈，这就是你不自量力的后果。”
    “你还笑？”鬼泣见她幸灾乐祸的模样恨不能立刻将她按到沼泽下面去，但不知为何他竟然下不了手，只听他冷冷道：“现在你我都快要死了，看你能笑到几时。”
    慕千雪收了笑，一脸淡定的道：“放心吧，然说了会来找我们的，我沿路留了记号…”眸中已见淡雅的身影：“你看，他来了。”
    然走近了见两人都掉入泥潭，心下一惊：“怎么回事？”
    鬼泣拢眉，瞥了一眼慕千雪，懒得多说，只瞧着然道：“先上去再说。”
    慕千雪将手里抱着的剑往岸上仍，然接过随后找了棵粗树砍下粗枝将两人先后拉起。
    三人回到昨日与鬼泣走散的地方，就地生火打算歇息一晚在走，火堆上烤着从小渔村带出来的少许干粮。
    “鬼泣，你昨晚去了哪？”然这时才问：“怎么会迷路？”
    “我昨晚准备出去打猎，却是拐了几个弯来时的路就被混淆了，等我发现时已经找不到路了。”鬼泣在脑中回忆着昨晚发生的情形。
    “你还记得不记得到过哪些地方？”问清楚路线就可以不走错路，他依稀记得此山林的路，那时他还是年少，他怕记忆太远会记错，但不知道过了这些年有没有变化。
    鬼泣拢眉道：“夜晚太暗看不太清，但若让我再去一次我一定认得。”
    慕千雪淡笑：“呵，等你再去一次？那不是我们又要再一次迷路？”
    然只是想将方才找鬼泣时记下的路线更加完善，但并没有对他抱太大希望，毕竟这山林错综复杂且到哪儿都差不多，若非他精通奇门遁甲会掐算方位和时辰也容易迷路。
    鬼泣眼眸瞧着她，神色依旧冷，但这次确实是他大意了还险些连累了她，所以他没有办法说些什么，他本就不是会说体面话的人，唯有无视她。
    慕千雪对鬼泣的冷眼冷面早已习惯，见他瞧向别处故意无视自己，轻哼一声也再不说什么。
    “你们为什么会掉到泥潭里？”然很好奇竟然连鬼泣也掉下去了。
    鬼泣不语，转动着火堆上烤香了的咸鱼干。
    慕千雪则将经过细细说了一遍，虽添油加醋但也和实际情况相差不多。
    然瞧了眼二人，心中已想象出他不在场时的画面，轻笑不语。
    入夜，山林里格外的凉，慕千雪多披了衣裳却仍觉得冷，冷到手脚冰冷，浑身直哆嗦，她知道这是蛇毒在她体内作祟，因而忍着齿颤抱膝而坐。
    然用树枝挑了挑火堆，火光立刻旺了起来，看了一眼树梢上闭目沉睡的鬼泣，又走到慕千雪身侧靠坐在她身侧。
    慕千雪感觉到身旁一暖，往那边靠了靠。
    “手给我。”然想要给她取暖，但必须征得她同意，毕竟是女子，语毕已将修长的大手伸到她面前。
    慕千雪闻言一愣，犹豫片刻才将手伸过去，触到他掌心的温度身子立刻暖了起来，从指尖一直暖到心底，之后连面上也泛起了潮红。
    日升月落，将山林中的暗黑去除，也将夜幕下的冷意赶走。
    慕千雪安睡到鸟鸣才醒，身侧的人见她醒转才轻声道：“好些了么？”
    她点头，他才又道：“那我们走吧，我昨晚细细思索了路线，大概知道该怎么走了。”
    语毕，三人再一次踏上路。
    一连五六日都再没有出什么意外，而这山林里也不瞅吃喝，有然和鬼泣在这山林中遇着的牲畜都能下肚。
    只是慕千雪似乎比之前几日脸色更加不好了，似乎那蛇毒在她体内有恶化的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