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感性与理性

    “余斌，你如果有事就先回去吧！”
    她的声音很轻，可闻言的一刹那，我的心仿佛瞬间被掏空了。
    我有点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股钻心的疼，随着她的话，在我四肢百骸蔓延游走，我的手紧握成拳，极力压制着自己悲愤的情绪。
    我使劲攥紧拳头，指甲都快插进肉里，在心里反复告诫自己一定要冷静冷静再冷静。
    发怒和吵架都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搞不好还会升级问题，我们如今面对的是该怎么解决问题，而不是升级问题。
    吵架只会让事情发展得不可开交，我们俩的心情最近都很差，从知道了邓美嘉在赌，林菲菲每天都像坐在火山口上，她的心情我能理解，所以这次我控制住了自己没有继续说下去。
    她现在情绪就像走进了一条死胡同，再争论下去也没有意义，结果只能是吵架。
    我外表平静如水，其实内心早已如波涛般翻涌，只是我知道吵架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才努力掩饰着自己的情绪，佯装淡定，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假装从容道：
    “我订了五天的酒店，你总不能让我退房吧？再说，周疏桐都把行李给我寄出来了，你现在让我回去，这不都白折腾了吗？”
    她凝望着我的眼睛，眼神中情绪忽然发生了剧烈的变化，她眼尾有一点点红，像是刚才天边残留的那抹晚霞。
    “余斌，你别这样，别对我这么好。”
    她声音有些哽咽，我感觉就像有一把小刀在我心头上不停地刮，虽然疼得不致命，可这一下一下的，我也受不了。
    我继续强装笑颜，道：
    “菲菲，你别这么说，咱们既然选择走在一起，就得互相扶持互相包容嘛！何况这也不是你的问题，我当然心疼你了。”
    林菲菲轻叹了口气，一阵无法言说的无奈感扑面而来，她耷拉着脑袋，双手也无力地垂下，根本不像我认识的那个林菲菲。
    “话是这样说，但我觉得你应该理智一点儿，我们家欠了五十万，这个压力太大了，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道理。”
    她稍微顿了一下，整个人忽然平静下来，声音中没有一丝情绪，轻描淡写地仿佛在诉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
    “余斌，我觉得你这时候应该理智一点儿，三十多岁的人，谈婚论嫁应该基于理性而不是感情。”
    我浑身一震，带着几分苦笑地说：
    “你这要是因为这件事和我分手啊？我知道你不想把压力给到我，但这时候也没必要劝退我吧？”
    我们一起经受过很多考验，从一开始，我就认定了她。
    爱情和人生一样，都需要经受考验，人这一辈子就像打怪，都是阶段性困难，我们在这个阶段遇到困难，吵架发泄根本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也许我帮不上什么，但能让她知道还有我在乎她就够了。
    林菲菲把脸扭到一旁，弱弱地开口：
    “我只是不想耽误你，你想一想，你已经三十多了，等不起了。过日子应该理性先行，感情后行，我问你个问题，你知道自己为什么喜欢我吗？”
    我当场愣住，怔怔地看着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唇角轻牵，勾起一抹自嘲的笑，那张清丽绝伦的脸上，因为这种浅笑而更加凄美：
    “你看，你都不知道为什么喜欢我，感情这玩意有时候是荷尔蒙作祟，来得快去得也快。”
    “我不是逼你和我分手，只是我们家现在啥情况你也看到了，五十万的窟窿，你同意，叔叔阿姨同意吗？”
    她说的都是现实，我爸妈要是知道这些事，非得按头逼着我和她分手。
    我只能说，这件事站在谁的角度上我都能理解，闻言这一刻，我的心情空前平静。
    这一刻，我忽然明白，长大了其实就是和所有人和解，因为看到了所有人的难，也不再幻想改变任何一个人。
    林菲菲说得我都懂，只是我怎能忍心离她而去？
    或许从认识她那一刻就注定了，我们的爱情举步维艰。
    人生短短几十年，我们已经浪费了二分之一左右的时间，又何必委屈自己？
    我冲她微微一笑，心中蕴含着无限柔情，之前的烦躁与焦虑，此时都被爱意抹平。
    我抬手擦了擦她眼角的水渍，柔声道：
    “看你这话说的，咱俩刚认识的时候，我还是个刚被绿，没工作的diao丝呢！你不也没看不起我嘛！现在你遇到困难了，咱俩谁也别看不起谁。”
    这回她无话可说了。
    我把手搭在她的双肩上，重重地拍了拍，努力想给她传递一些安全感：
    “你别胡思乱想，劝我分手的话别再说了啊！”
    “懒得理你。”
    说完，她把脸扭到一旁，好像不想让我看到她流泪的样子。
    我把她的脸扳过来，亮晶晶的泪痕在路灯下格外清晰。
    这一刻，我的心仿佛都碎成了饺子馅。
    未来我们肯定还要有更多的困难，这次或许只是其中一次坎坷而已，总不能因为邓美嘉，影响我们的感情。
    我又陪她在河边走了一会儿，在我开导下，她的心情终于好了一些。
    看到她脸上终于露出笑容，我终于松了一口气。
    人这辈子谁不遇到点儿困难，一起抗过去就是了。
    “好了，挺晚的了，我送你回家吧！”我看天色不早了，拉着她往回走。
    我把她送到她家门口，给了她一个拥抱问道：
    “明天早晨你想吃什么？我给你买。”
    林菲菲眼露异色，“你明天没什么事还不多睡会儿？”
    我倒想多睡会儿，可怀里不搂个温香暖玉有什么意思?
    不过这话我也就只能腹诽而已，她现在心情不好，我再让她陪我睡觉，有点儿自讨没趣。
    我笑了笑，“没关系，我明天早晨准备跑跑步，跑完给你们送过来。对了，你明天有什么计划?”
    林菲菲柳眉轻蹙，“我明天准备去我那些个叔叔阿姨，问问她们谁能帮我妈找个工作，她整天待在家里也无聊，还容易胡思乱想，还不如出去打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