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胎

    楚邵琛摇摇晃晃的跨进门去。
    方凝见他情绪不好，生怕出事，忙转回身来：“少爷，夫人今天不舒服，你如果有……”
    “滚！”
    楚邵琛冷森森的打断她的话，猩红的眸子里仿佛要迸射出怒火来。
    “……”
    方凝不敢再犹豫，快步走出门去。
    “咚！”
    身后传来沉重的关门声，她心里忽然生出一丝恐惧，她从未见楚邵琛这样可怕过。
    此刻，她忽然担心起那个柔弱而倔傲的小女人来。
    穆晓坐在床上，头倚在床头，依旧安静的看着书，对楚邵琛气势汹汹的到来恍若未觉。
    然而，他摇晃着走来，每走近一步，她便感到一分的冷气在逼近。
    他要干什么？
    “你很喜欢看书？”他坐在床边，掺杂了浓浓酒精味的声音丝丝向她扑过来。
    这还是楚邵琛得知她怀孕后第一次过来看她，他冷冽的表情令她心里阵阵发凉，她低垂着眼睑，仍然看着手里的书，淡淡的说：
    “也只是打发时间罢了。”
    “嗤……”
    楚邵琛突然一把夺去她手中的书，顺手摔在地上：“那么你喜欢的又是什么？宋井延么？”
    穆晓的身子隐隐一震，仰起脸来，正对上他满眼的愤怒与讽刺。
    心里忽然传来一阵清晰的痛，她无声的深汲一口气，嘴角无力的挽起一丝反抗：
    “楚邵琛，我没有心思和你争论这个问题，我不想再解释，如果你觉得是，那就随便好了……”
    “现在木已成舟，没有解释的必要了是不是？”他低着头，浓郁的酒醇味全部扑到她脸上，阴鸷而邪肆的眼神这么沉重、这么可怕：
    “穆晓，说，你肚子里怀的究竟是谁的孩子？”
    话音落下，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如铁钳般狠狠扼住穆晓白皙的小脸，用力捏下。
    “嘶！”
    穆晓瘦弱的身子痛苦的颤抖着，无数的痛犹如毒药般迅速蔓延全身，然而，她只是淡淡的看着他，唯有无数的凄凉和讽刺在她幽静澄澈的眸子里丝丝颤动着：
    “楚邵琛，你说呢？我肚子里会怀着哪个畜生的孩子？”
    “呵呵呵呵……”
    他忽然冷笑起来，笑的邪肆、笑的失望、笑的心里发疼：
    “穆晓，事到如今还有隐瞒的必要么？是我看错了你、是我一次次的纵容和心软，才会令你一次次的变本加厉。”
    说话间，他已经用左手在口袋里拿出一粒药丸。
    扼住穆晓嘴巴的右手用力一捏便撬开了她的嘴，将药片塞进她嘴里。
    这是什么？
    穆晓突然感到一阵惶恐，本能的想要把药丸吐出来。
    然而，他却捂住她的嘴，她憋闷的厉害，那粒药丸不由已经滑进喉咙，落入了胃中。
    他终于终于松开手，冷冰冰看着她憋红的小脸，无声的藏住眼底那抹痛彻：“穆晓，是你逼我这样做，这一切都是你自作自受！”
    突如其来的预感和震颤，令她有种天塌地陷的感觉，她清丽的眼中不禁颤起阵阵涟漪：
    “楚邵琛，你给我吃了什么？”
    楚邵琛冷冷看着她憔悴的脸，努力在唇齿间挤出三个字：
    “打胎药！”
    本以为可以说的洒脱玩味、说的冷漠无情，可是，为什么他却说的这样艰难？心里陡然划过一丝清晰的痛，竟然犹如刀割般锥心刺骨。
    他目光闪烁，忽然无法再对视穆晓的目光。
    穆晓怔怔的看着他，眼前瞬间雪白一片，脑海里一片茫然。
    一秒，两秒，三秒……
    过了许久，她才恍惚的回味起这三个字：
    打胎药！
    呵呵呵……
    她终于恢复了意识，眼中闪过的，却是这般颓废与黯淡。
    结束了，她再也不用因为这个孩子而放弃治病，她再也不必想她的孩子以后没有母亲会怎样。
    一切都结束了……
    她的身子剧烈颤抖着，腹部一阵阵的抽痛渐渐撕心噬骨，她感觉有液体在身体里汩汩流出来，浓浓的血腥味冲入鼻中，她知道她的骨肉，就这样化作了一滩血水。
    她努力仰着头，痛苦的看着楚邵琛阴云密布的脸：
    “楚邵琛，我会恨你一辈子！”
    楚邵琛静静站在床边，她仇恨的言语，如寒风般在他耳边回荡着，他知道她对他已是恨之入骨。
    床单和被子已被染得火红，他的心竟是停止了跳动一般，可他依旧冷漠看着这一切，不让自己的眼睛眨一下。
    他恨，这个一直在利用他、欺骗他的女人，他恨，她为了宋井延竟然奋不顾身的缕缕挑战他的底线……
    可是望着她痛苦模样，他的心怎么还是痛如刀绞？
    疼与恨，在心里紧紧纠缠，空气里的血腥味令他感到阵阵烦乱。
    他无声的站着，像一尊雕塑，那大片的嫣红直入眼眸，如针般扎着他的双眼。
    穆晓嘲讽的看着他，她的呼吸声渐渐沉重。
    这个女人，难道就算事死，也不肯对他示一点弱么？
    转瞬间，她的眼中已经褪尽了颜色，仿佛被抽走了骨头，她失去支撑，孱弱的身子“咚的瘫倒在床上。
    “……”
    楚邵琛骤然一阵心慌，这一刻，所有的赌气、所有的固执与仇恨仿佛瞬间瓦解，他什么也不顾得了，俯身，颤抖的手指探向她的鼻端。
    她的呼吸微弱，他的心里也得了一些安宁。
    “穆晓，别给我装死，你给我听着，欠我的你还没有还清，你就算要死也要得到我的允许！”
    楚邵琛俊冷的脸距离她很近，声音不知因何竟有些颤抖。
    眩晕中，所有的痛都已不再真切，而他威胁的声音，却还是这样令她心底发冷。
    她无力的挽起嘴角，却没办法说出一个字……
    无力的双眼，再也含不住眼里的泪水，两行泪水终于沿着她憔悴的脸颊缓缓滑落。
    然后，她的身子隐隐颤了颤，再也没了一点动静。
    “穆晓，我不准你死，不准死……”
    楚邵琛彻底慌了，他张开颀长的双臂，一把在床上捞起她，快步向门外跑去。
    殷红的血液一滴一滴的落在身后干净的地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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