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一千八百万

    “陈兄弟，介绍一下，这位便是在下先前所说的老主顾。姓陈，名海云。”
    在陈正打量中年男人时，张学义已经跟对方寒暄结束，招呼着他做着介绍。
    “你好！”
    陈正微微颔首，神色平静的打着招呼。
    从对方的穿着，气势，以及随同而来的保镖，都足以看出陈海云非富即贵。
    但从民国重生而来的陈正并不敬畏，曾经他也是跟军阀大佬同桌饮过酒的。
    阅历丰富的陈正，不至于去腆着脸巴结。
    面对着陈正平淡的问候，陈海云收敛笑意，目光认真地端详起陈正。
    在这锦城之中，很少有听说他陈海云之名而无动于衷的人。
    陈正不卑不亢的态度，自然引起了陈海云的意外。
    张学义常年混迹市井，自然也很会察言观色。
    察觉到陈正的态度，张学义飒然一笑，随即看向陈海云介绍道：“海云兄，这位就是唐寅名迹的卖家。跟你可是本家，都姓陈，单名一个正字。”
    陈海云恍然一笑，然后向着陈正大方地伸出右手：“小兄弟，幸会！”
    “幸会！”
    陈正伸出手，跟对方轻轻地握了握。
    态度依旧平静，泰然自若的表情，不见丝毫慌张。
    这般架势，让得陈海云和张学义都对陈正高看了两眼。
    简单地认识以后，张学义便是招呼着二人再次回到沙发落座。
    “张老板，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向来急性子。其他话咱们后面再说，现在还是先将唐寅名迹请出来，容我长长眼如何？”
    落座以后，陈海云便是爽朗笑道。
    “海云兄大忙人，自然是不敢耽搁。”
    张学义理解一笑，随即看向陈正笑道：“陈兄弟，你看……”
    “没问题！”
    陈正再次将《王蜀宫妓图》递了过去，张学义重新打开，展示给陈海云观摩。
    “好画！”
    片刻后，陈海云拍手赞叹：“这等画工，确实不愧桃花庵主之名。”
    张学义见状，喜笑颜开，暗中舒了口气。
    总算是不负所托。
    “海云兄可否满意？”张学义笑问。
    “自然是满意的！”
    陈海云哈哈一笑：“难得这么好的宝贝，即便不做人情，也足以留作家传。”
    “海云兄满意就好。”张学义如释重负。
    陈海云也没再客套，将画幅卷起来，看向陈正笑道：“小兄弟，咱们闲话少讲，你开个价吧。”
    陈正呷了口茶，神色平静的笑了笑，没有回答陈海云，反倒是看向张学义笑道：“张老板，我既然有心委托你转手，那这个价，就由你来报吧。”
    他不熟悉现如今的市场行情，贸然开价，唯恐漏了底细。
    高了，显得狮子大开口。
    低了，自己划不来。
    而交给张学义负责，一来不容易漏了底细，二来也有转圜的余地。
    或高或低，价格不满意，自己还有后退的空间。
    张学义闻言，飒然一笑，也没推辞。
    微微颔首，随即扭头看向陈海云笑道：“海云兄，既然陈兄弟信任我，交给我做主，那我也不能辜负厚望。”
    “这样吧，海云兄既然钟意，如果诚心想拿的话，不如给个实诚价。只要价格公道，我想陈兄弟也不会二话。”
    陈海云沉吟起来，右手摩挲着下巴，思索了一下，随即肃然道：“大家既然都是爽快人，那我也就不矫情。”
    “这幅画我很钟意，正好又能解我燃眉之急。这样，我出一千八百万，一口价，不知道小兄弟满不满意？”
    说完，陈海云目光灼灼的看向了陈正。
    陈正眯起了眼睛，看向了张学义。
    张学义见状，微微颔首，笑着解释：“海云兄这个价格，确实够公道。唐寅真迹的行情，近些年持续上涨，屡创新高。其中名迹，更是屡屡卖出天价。”
    “不过，那般价格，多数以拍卖居多。陈兄弟也是行里人，应该知道拍卖的价格普遍高于店面行情。”
    “一来竞争激烈，二来拍卖行业佣金丰厚。像陈兄弟这幅名迹，如果送拍的话，成交价也不会低于两千万的。”
    “只是拍卖归拍卖，咱们现在的交易，并没有那些弯弯绕绕。所以，价格难免会低上一筹。”
    说到这里，张学义坦然一笑：“说起来，海云兄这个价，算是给足了诚意的。如果陈兄弟送去其他店面转手，顶天也就一千五百万。”
    说完，张学义端起茶杯，轻轻地吹起了茶，没再多说其他。
    价格已经给了，剩下的，就看陈正自己考虑。
    陈正见状，琢磨了下，便觉得张学义所言不假。
    先前在万宝轩时，赵明祥出价一千二百万。
    两相比较，就不难看出张学义没有诓他。
    意识到这点，陈正欣然一笑：“我信张老板。”
    随即看向陈海云，轻轻点头：“就一千八百万。”
    “爽快！”
    陈海云哈哈一笑，然后直接伸手入怀，取出支票簿，大大方方的签写下一张一千八百万的支票。
    “小兄弟，这是一千八百万的华夏银行支票，请过目。”
    陈正接了过来，检查无误，便随意地揣进了口袋。
    平静淡然的态度，再次引得张学义和陈海云刮目相看。
    一千八百万，放在普通人眼里，就是一笔巨款。
    陈正居然毫无波澜，泰然自若，仿佛那一张巨额支票就是一张废纸一般。
    “钱货两讫，这幅画，陈老板随意。”
    收好支票以后，陈正将画幅推向了陈海云面前。
    “多谢割爱！”
    陈海云拿起画幅，递给了身后的保镖。
    端起茶杯喝了口，然后拱手起身：“陈某人还有些琐事需要处理，今日太过仓促，就不久待。改日若有闲，再摆酒局，以示感激。”
    “陈老板随意！”
    陈正颔首应承，没有挽留。
    “海云兄日理万机，在下便不多留，走好！”
    张学义起身将陈海云送出定宝斋，直到目睹陈海云消失在街尾，才折身返回店内。
    “张老板，我现在身上没有现金。不如张老板随我一起去银行，把这张支票兑换后，再予你辛苦费。”陈海云走后，陈正取出支票笑道。
    按照行内规矩，拉纤儿的辛苦费，一般是按成交价提一成，也就是百分之十。
    一千八百万的成交价，就得付给张老板一百八十万的辛苦费。
    这个费用，一般由买卖双方各出一半。
    简单点讲，陈正得付给张学义九十万。
    张学义闻言，呷了口茶，却是摇摇头，笑道：“陈兄弟不必见外，之前在下就已经有言在先。这次买卖，在下分文不取，免费效劳。”
    “这笔辛苦费，可价值不菲。”陈正挑眉提醒。
    张学义深深地看了眼陈正，随即哈哈笑道：“陈兄弟，生意人，赚的不只是钱。有时候，还得赚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