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货卖予识家

    赵掌柜赵明祥，原是锦城大学历史系教授，兼任锦城文物局专家。
    亦是锦城收藏圈小有名气的收藏家，他的鉴宝能力首屈一指。
    在偌大的锦城古玩圈，论对古玩文物的认识，赵明祥足矣排进前五。
    后与万宝轩幕后老板相识，受邀担任万宝轩掌柜。
    多年以来，万宝轩产业蒸蒸日上，名誉全国，赵明祥居功至伟。
    “赵掌柜出来了，有他在，这幅画是真是假，一看便知。”
    人群惊喜起来，看向走来的赵明祥纷纷期待。
    “这是怎么回事？”
    环视了一眼，看着人群聚集，簇拥成群，赵明祥的脸色，愈发严肃。
    “掌柜的，这这……”
    伙计支支吾吾，不敢道明真相。
    这是心虚了吧？
    陈正见状，嗤笑失声。
    冷冷地瞥了眼战战巍巍的伙计，陈正看向赵明祥问道：“你就是万宝轩的掌柜？”
    “我是！”
    赵明祥微微颔首，狐疑的看着陈正道：“小兄弟有什么指教？”
    “哈哈，我哪敢指教。贵店名声远扬，一个小伙计都可以肆意辱骂顾客，张口一句阿猫阿狗，闭口一句狗东西的。天底之下，又哪有人敢在贵店谈指教二字。”陈正大笑。
    说是笑，但话语之中却满是讽刺。
    赵明祥不傻，哪会听不出来陈正的嘲笑。
    脸色骤沉，肃然地看向了战战巍巍的伙计问道：“怎么回事？”
    “掌柜的，我我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面对着赵明祥严厉的眼神，伙计一脸慌张，急忙解释：“这人先前拿来一幅假画，声称想要转手，求见掌柜。”
    “但我过眼以后，却是发现他的画严重作假，便再三推拒了他。可他不听劝，死缠烂打非要赖着不走。所以我才说话不客气了些。”
    断章取义！
    这番说辞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更显得自己格外的委屈。
    陈正冷笑，不得不佩服伙计的口才挺溜。
    “大家都可以作证的！”
    伙计又补充了一句，不忘拉拢周围人群造势。
    赵明祥看向人群，不少人都是纷纷点头。
    伙计说的话，确实没毛病。
    陈正最早的画，确实假得不能再假了的。
    “是这样的吗？”
    赵明祥看向陈正，蹙眉询问。
    “呵！”
    你会断章取义，我也会。
    陈正冷然一笑，将手中的《王蜀宫妓图》高举起来，向赵明祥展示道：“阁下也觉得，我这幅画是假的？”
    赵明祥定睛看向画幅，只一眼，不禁眼神骤变。
    “唐寅的王蜀宫妓图？”
    赵明祥讶然失声，当即走过来，仔细观摩。
    片刻后，不禁赞叹出声：“好画！这幅画阁下从何而来？”
    “赵掌柜不必多问其他，只说这画是真是假？”陈正淡然道。
    “当然是真迹！”
    赵明祥不假思索的道：“这画无论是从画工技巧，还是题写的笔迹，都符合唐寅真迹的风格。”
    “另外，这幅画作的绢织材料，也是开门到代，乃是正宗的明朝手艺。画中所留钤印，也足以佐证这幅画的来历。”
    陈正冷然一笑：“这么说，赵掌柜看真咯？”
    “当然！”
    赵明祥颔首承认。
    哗！
    “果然是真的！”
    “赵掌柜铁口直断，这幅画假不了了。”
    “今天这趟万宝轩是来对了，居然见到了唐寅名迹之一。”
    “也不知道这幅画能值多少钱？”
    随着赵明祥亲口证实《王蜀宫妓图》的真实，人群顿时哗然开来。
    “哈哈……”
    陈正更是狞笑起来，看向伙计问道：“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讲？”
    “我……”
    伙计脸色骤白，慌张无措起来。
    怎么回事？
    看着陈正和伙计之间的关系，赵明祥眉头紧蹙起来。
    他又不傻，哪会看不出来陈正和伙计之间势同水火。
    “哼！无良小人，狗仗人势。”
    眼看着伙计惶恐交加，陈正冷哼了声，没再继续咄咄逼人。
    收起画幅，陈正转身便走。
    已经证明了自己的清白，他便没打算继续逗留。
    这幅画，他不打算再卖给万宝轩。
    “小兄弟留步！”
    赵明祥见状，急忙叫住了陈正。
    “赵掌柜还有什么指教？”
    陈正驻足回头，漠然看着赵明祥问道。
    尽管赵明祥的态度还算客气，但他御下不严，伙计飞扬跋扈的德行，他也难辞其咎。
    所以，陈正对赵明祥的印象，也并不算好。
    赵明祥追上前来，笑道：“小兄弟开个价，这幅画，万宝轩收了。”
    “不卖！”
    陈正漠然回绝。
    “这……小兄弟之前不是有意转手的吗？”赵明祥错愕。
    “呵！”
    陈正冷笑道：“货卖予识家，我确实会转手，但，不会转给万宝轩。万宝轩，不配收藏这画。”
    “唰！”
    人群瞬间惊诧，看向陈正的眼神，变得惊愕交加。
    “这小子好大的脾气啊，居然敢扬言万宝轩不配收藏唐寅名迹。”
    “他这么直白的回绝赵掌柜，不怕得罪万宝轩吗？”
    “万宝轩作为锦城最大的古玩店，无论人际交往，还是财力资源，都是无人能及的。”
    “哎，年轻人，还是太冲动了。”
    人群纷议，不少人感到惋惜。
    赵明祥错愕了下，随即笑道：“小兄弟，谈生意何必逞一时之气呢？这样，我出一千二百万，高价收下这画。看在钱的份上，小兄弟考虑考虑。”
    “嘶！”
    “一千二百万？”
    “这在书画界已经算是天价了！”
    “不愧是唐寅名迹。”
    “唐寅名迹确实值这个价。”
    人群倒吸凉气，惊骇四起。
    “不卖！”
    但回应赵明祥的，只是简单干脆的两个字。
    “小兄弟……”
    赵明祥还想继续劝说，但陈正懒得理睬，扭头径直离去。
    有脾气！
    年轻人很有个性啊！
    人群中不少人的目光闪烁，眼神跳动。
    瞥了眼赵明祥有些难看的脸色，又看了眼陈正离去的背影。
    片刻后，簇拥的人群溃散，其中不少人追着陈正匆匆离开。
    这一幕异样，赵明祥尽收眼底，他的脸色不禁变得愈发难看。
    《王蜀宫妓图》乃是唐寅一生画作之中颇富盛名的一幅。
    曾经多番辗转，几经跌宕，更为它增添了丰富的人文历史。
    万宝轩若是收下这幅画，借着这个噱头，办一个专柜展览或拍卖，兴许有机会将万宝轩的名声推向更高的地步。
    可惜，就这样错手而过了。
    想到这里，赵明祥扭头看向了那名伙计。
    如果不是伙计无德，得罪陈正太深，万宝轩就不会错失这幅名画。
    “收拾一下东西，去跟财务结算薪酬。以后，不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