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路见不平就相助

    亏老鸹子还算机敏，瘫坐在地上，斧子头贴着她的头皮飞了过去。
    “老鸹子，你没事吧，我......”赵婉儿红着脸，扶起老鸹子。
    老鸹子拍拍身上的土站起身道“行了，行了，你还是去别处帮忙吧”。
    赵婉儿毕竟自小在官邸长大，要说琴棋书画她样样在行，而挑水，煮饭，等重活真是碰都没有碰过。这也让她出尽了洋相。
    挑一担子水，就走起路来晃晃悠悠。还没等挑到地方，两个桶的水都快洒光了；煮饭炒菜，锅里的水都烧干了，她也不知道捞菜。
    看着赵婉儿拙劣的表现，老鸹子站在旁边直摇头。
    “你还是帮着洗衣服吧，这活你应该能干”。
    老鸹子领着赵婉儿来到一个正在洗衣服的杂役面前说道“小雀子，这是新来的小黄莺，叫她帮你洗衣服”。
    说完，老鸹子进伙房了。
    赵婉儿看到那名杂役两腿伸直坐在地上，在一个大木盆里用搓板搓着衣服。她身后还有五六个大木盆，里面都装满了要洗的衣物。
    “小雀子，我该怎么帮你？”赵婉儿蹲在旁边问道。
    小雀子用带着皂荚抹的手抹了一下额头，抬起头来说道“哦，你就帮我往木盆里倒水就行”。
    赵婉儿拎起旁边的木桶，吃力地将水往小雀子的木盆里倒。
    不断溅起的水花将赵婉儿的裤子都弄湿了，赵婉儿不断向后退。
    “山寨里的水就是凉吧，习惯就好”，小雀子笑着说道。
    赵婉儿看到小雀子虽然个头比自己还矮，但是干起活来十分的麻利。不一会功夫，又洗完了一大盆衣服。
    “小雀子，小雀子，伙房缸里没水了，快挑点来”，屋内传来老鸹子的声音。
    “哎，来了”小雀子答道。
    “小黄莺，你先帮我把盆里倒满水，我一会回来搓”，小雀子对赵婉儿说道。
    “好的，你去吧”。
    赵婉儿将大木盆里倒满水，将衣服泡好，就等小雀子回来。
    左等右等也不见小雀子回来，赵婉儿好奇地摸了摸木盆里的衣裙。
    “咦，这是绸料子的，还是上等货”，赵婉儿摸着衣裙说道。
    她挽起袖子，将这件蓝色的衣裙从从水里捞出来放在搓板上，又打上些皂荚，开始用力地搓起来。
    大约半柱香时间，赵婉儿才洗完。而后，她又捞起一件白色的衣裙洗起来。
    等小雀子回来时，赵婉儿竟然洗完了一整盆衣服。
    “小雀子，这盆我洗好了，你接着洗其它几盆吧”赵婉儿说道。
    “呀，谢谢你啊。你先歇会儿吧”，小雀子感激地说道。
    “不用，我再给你倒水”，赵婉儿和小雀子又忙活起来。
    夜晚，赵婉儿和其它杂役都挤在一个屋子里。屋里除了两排炕就没有什么空间了。
    女杂役们一个挨一个睡在炕上，老鸹子竟然还打呼噜，并且鼾声震天。
    尽管睡得比较挤，还伴着打鼾声，但是赵婉儿还是觉得睡得很舒坦。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山寨的人都还处于睡梦中。一个人的叫骂声就把全寨的人吵醒了。
    “是哪个不长眼的把我的衣服糟蹋成这样？眼瞎了？”
    叫骂声逐渐逼近杂役的屋子，大家都被惊醒了。
    门外突然传来殷无双的骂声“里面的小蹄子们，都快给我滚出来”。
    “坏了，是二当家的。大家快起来，快溜的，都出去”，老鸹子在屋里喊道。
    杂役们赶紧从炕上跳下来，只披上上衣，连鞋都不穿，都光脚跑出去了。
    赵婉儿随大家跑到门外，看到殷无双头发乱蓬蓬的，手里拎着个布包，怒气冲冲地站在那瞪着她们。
    “二当家的，是谁得罪你了，生这么大的气”，老鸹子慢慢走到殷无双面前赔笑道。
    “昨天，是哪个负责洗衣服的？”殷无双问道。
    “额，是小雀子”，老鸹子说道。
    “小雀子，你给我快滚出来”殷无双大声喊道。
    小雀子怯生生地往外挪，半天也没走出队伍来。
    “你磨磨蹭蹭干什么呢？”殷无双走过去，一把拽住小雀子的胳膊，就把她拽出来。
    “二当家的，小雀子哪件，衣服，没，没洗干净啊？”小雀子不敢看殷无双的脸，小声地问道。
    "你洗得干净，真干净，都它娘洗出花来了，你自己看”，殷无双将布包摔在地上。
    小雀子赶紧蹲下来解开布包，包里赫然是一件蓝色衣裙和一件白色衣裙。
    但蓝色的衣裙颜色已经有些暗淡，而白色衣裙竟然有好几处染上了蓝色。
    “啊，怎么会这样啊”，小雀子惊叫道。
    “你第一天洗衣服吗？不知道这件浅色的和蓝色的要分开洗，我......”。
    殷无双举起了右手，小雀子蹲在地上捂住脸。就在这时，赵婉儿说话了。
    “二当家等等，这事不怪小雀子”。
    听到声音，殷无双放下手，看着赵婉儿。
    赵婉儿快步走到殷无双面前道“二当家，这两件衣服是我洗的，小雀子当时在挑水”赵婉儿解释道。
    “哦？真是你洗的？”殷无双摸着头发问道。
    “是我洗的，我不知道蓝色衣服不能和白色的混着洗，我.....”
    没等赵婉儿说完，殷无双两记耳光已经扇了过来。力气之大，扇得赵婉儿一个趔趄，倒在地上。
    “你这废物，蠢材，这是我最喜欢的两件衣服，都被你这个笨蛋给毁了”，殷无双指着倒在地上的赵婉儿骂道。
    “二姐，大早上的什么事动这么大肝火啊？”不知何时，四当家封茹平来到了跟前。
    “都是这个废物，毁了我最好的两件衣服”殷无双说道。
    “哎呀，两件衣服嘛，何必呢。等大姐下次带咱们去荆阳城游于肆，我多给你买件”，封茹平笑着对殷无双说道。
    她又板起面孔对倒在地上的赵婉儿说道“小黄莺，你还不向二当家的请罪”，说完，封茹平还向赵婉儿挤了挤眼。
    赵婉儿忙坐起身，跪在殷无双面前说道“二当家的，小黄莺不慎弄坏您的衣服，请您责罚”。
    “哼”，殷无双没有回答。
    “小黄莺，就罚你连续倒一个月的泔水，以此警示”，封茹平说道。
    “是，小黄莺受罚”，赵婉儿说道。
    封茹平见赵婉儿认过错，又笑着拉殷无双的胳膊道。
    “走了，二姐，一会该吃早饭了。吃过饭，你到我屋子，选两件，啊，四件衣服作为补偿，好吧”。
    “唉，好吧好吧”，殷无双算是消气了，她又瞪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赵婉儿。
    “大姐怎么会收了你这个白吃饭的废物，哼”。
    “好了，大家快去准备早饭，都散了”，封茹平朝杂役们挥挥手，就拉着殷无双离开了。
    待两位当家的离开，小雀子扶起赵婉儿道“小黄莺，今天多亏你，不然，我肯定吃二当家的耳光”。
    “这没什么，原本就是我的错”赵婉儿说道。
    “哎呀，都流血了”，小雀子用袖子擦赵婉儿嘴角的血。
    “小雀子，今后你多教教我怎么洗衣服吧”赵婉儿说道。
    “这有什么难的，包在我身上”，小雀子拍着胸脯说。
    这之后，赵婉儿先是和小雀子学洗衣服，而后又跟老鸹子学劈柴。杂役中谁干活利索，她就拜师学习。姐妹们看她真诚勤快，也都愿意教她。
    慢慢地，赵婉儿的皮肤开始变得粗糙，十根手指也开始长满了老茧。
    转眼间，来到紫云寨已经两个月了。
    这一日，贺百琳召集山寨所有人在聚义厅集合。
    待大家到齐，贺百琳从虎皮椅上站起说道“各位姐妹，眼看就到冬日了。咱们寨子储存的粮食米面油也快见底了，因此，明日我就和三位当家的去荆阳城游于肆，办点货回来。我要挑几个姐妹们同去，点到名字的就给我站出来，其它人严守寨子”。
    “小喜鹊，小家贼”，贺百琳开始点着寨子里喽啰的花名。
    “小黄莺！”贺百琳突然点了赵婉儿的花名。
    “小黄莺！”贺百琳又喊了一遍。赵婉儿做梦也没想到还有机会随当家的进城游于肆，有些出神。
    “哎，大当家的叫你呢，快过去”，老鸹子碰了碰赵婉儿的手说道。
    “啊，在”赵婉儿赶紧走出去来到贺百琳跟前。
    “你也随我们同去”，贺百琳笑着说道。
    “大姐，你疯了，带这个废物去？”殷无双站起身反对道。
    “二妹，你有所不知。近来不知道刮什么风，这荆阳巡街的官兵比往日多了许多。你我这样模样的很容易被拦下来盘问露出马脚。”
    贺百琳接着补充道“小黄莺原来大户人家出身，我想让她扮作大小姐，咱们几个扮作丫鬟，仆人，这样才不会引人注意”。
    “扮大小姐四妹也可以，非得她？”殷无双还是不赞同。
    “不行不行”，坐在椅子上的封茹平连连摆手。“我家只能算是浅闺，小黄莺的举止一看就是深闺中的大小姐，还是她合适”。
    “好了，别争了，就小黄莺了”，贺百琳朝封茹平说道“四妹，找一件比较适合大小姐的衣服给小黄莺，再给她打扮一下”。
    “放心大姐，包在我身上”，封茹平笑着说。
    封茹平为赵婉儿挑了一件浅绿色的流水长裙穿在身上，又挑了一双黄色的青莲软鞋套在脚上。脖子下挂了个佛像图案的玉坠，头发上斜插了一支珠花。脸上涂了水粉，唇上抹了胭脂。一番打扮，赵婉儿又变成了那个养尊处优的官家小姐的模样。
    “像，嗯，真像”贺百琳看着赵婉儿的扮相不住地点着头。
    “哼，她还真是本色还原了呢”，殷无双撇撇嘴道。
    赵婉儿打扮好后，封茹平和另外一个女喽啰穿着翠色的衣裙扮作丫鬟；贺百琳，殷无双，樊璃儿和另外三个喽啰扮作随行家丁。
    一行人等下了山在离荆阳城不远的接应点住了一夜，第二日一大早便出发。
    城门口果然如贺百琳所料，多了许多的官兵，对来往的行人仔细地搜查。
    封茹平老道带着笑容来到官兵面前，向他们通报了自己一行人进城的目的。并适时将一包碎银塞到官兵手里。
    收到好处的官兵心领神会，通快地放行了。
    荆阳城算是紫云寨跟前最大的城池了，这里大街上店铺林立，商贾云集。叫卖声，嬉闹声，讨价还价声汇在一起，好不热闹。
    贺百琳带着众人先是来到米店，订购了一些米，又去油盐铺买了盐，酱油，白醋等调料，还在肉铺买了几扇猪肉。这些货品都快将殷无双和樊璃儿推着的独轮车放满了。
    “大姐，一会我和四妹去成衣店看看，选几件衣裳”，殷无双推着独轮车说道。
    “好，等咱们再去铁匠铺选几件铁器就去”，贺百琳笑着说。
    一行人来到一个十字街口，前面突然围了一圈人，围观的人群不断叫好。
    赵婉儿感到好奇也围了过去，贺百琳和封茹平随后跟了进去。
    赵婉儿慢慢挤到前排，看到圈子正中间一个十三四岁年纪的小女孩躺在地上，用两条看似柔弱的小腿顶着一个青花大缸不断转动。
    “各位看官老爷们，俺们娘俩家乡发大水，孩子的爹染病死了，俺们只好来这投奔亲戚”。一个穿着粗布衣裙的妇人绕场说着。
    “怎奈亲戚没找到，盘缠已经用光了。俺们娘俩两天没吃一顿饱饭了。走投无路，特在此卖艺混个稀饭钱。您有钱赏个钱场，没钱碰个人场，我周老婆子，在这里多谢了”。
    周大娘边说，边将手里的钵递向围观的人群。
    也许是看着小女孩小小年纪就要顶缸谋生可怜，周大娘的钵里不断有零散的铜钱放入。
    周大娘将钵也递到赵婉儿面前，赵婉儿身上连一个铜钱也没有，只好尴尬地笑一笑。
    “谢姑娘捧个人场”，周大娘爽快地说道，又向前走去。
    突然，赵婉儿感觉有人往她手里塞东西，摸上去像是碎银。
    她回头一看，是贺百琳，大当家的竟然已经站在她身后。
    “大娘，你等一下”，赵婉儿叫住了周大娘。
    “姑娘？”周大娘停住脚步，转过身子。
    赵婉儿走过来，将碎银子放到钵里说道“这个你拿去，给小妹妹买几个肉包子，好好补补身子”。
    周大娘看到钵里竟然是一块碎银，忙谢道“哎呀，谢谢大小姐，谢谢大小姐，老婆子祝您长命百岁，儿孙满堂”。
    围观的人看到赵婉儿一出手就是一块碎银，也纷纷议论道“哎呀，一定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有钱，真有钱”。
    正在这时，一对官兵冲了进来。
    “闪开闪开，都给老子闪开”他们扒拉开围观的人，径直走到周大娘面前。
    “他娘的，你们是哪来的，在这卖艺交税了吗？”一个什长官兵问道。
    “军爷，俺们从外地来的，不懂规矩，您高抬贵手”周大娘央求道。
    “管你是外地还是本地的，在咱们这个地界儿卖艺就得交税”，什长黑着脸说道。
    “那要交多少？俺们今早才开张”，周大娘问道。
    “六百文！”什长伸出手指做出个“陆”的手势。
    “啥？这也太多了”，周大娘惊叫道。
    “这还多，你得交营业所得税，官府治安税，占地扰民税，地皮增值税”，什长边绕着周大娘边解释道。
    “你这税也太贵了”，赵婉儿在一旁质问道。
    “贵？告诉你们，太守已经决定，在下个月，再增加一倍。到那时，就是一千二百文了”。
    “军爷啊，俺这才刚两百多，不够数啊”周大娘数着钵里的铜钱，为难道。
    “太守有令：凡不交税或交税不够数的商贾，商贩，一律拉去坐牢”什长大声说道。
    “娘，别抓俺娘”，小女孩已经放下了青花缸，跑到周大娘身后紧紧搂住妈妈。
    “军爷，看在俺们是孤儿寡母的份上，先欠着，明天一定补齐，行吗？”周大娘哀求道。
    “这个嘛，嗯”，什长盯着周大娘的女儿，坏笑着，心里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老婆子，这样吧。先拿你女儿来抵债，等你明儿赚够钱，再到衙门来领人。不过，如果明还不够数，你女儿就要被卖到青楼去抵债了，嘿嘿”。
    “哎呀，军爷，使不得啊，使不得”，周大娘跪在地上拉着什长的手。
    “来啊，把这个小女孩带走！”什长吩咐道。
    几个官兵如饿狼般扑了过来，从周大娘身后拽出小女孩。
    “娘，我不去，救我啊，娘”，小女孩一边反抗一边哭道。
    “你们放开，放开”，周大娘上前撕扯官兵，被一次次地推倒。
    “来人啊，救命啊，谁来帮帮我们孤儿寡母”，周大娘大声向围观的人群呼救。
    而围观的百姓显然惧怕官兵，女的都偷偷低头抹泪，而男的则默默将脸转过去。
    “你放开，你们放开”，周大娘发了疯似的抱住拖自己女儿官兵的腿。
    “你个老婆子，找死啊”，官兵们围过来，对地上的周大娘拳打脚踢。
    “娘，你们不要打我娘，俺跟你们走”，小女孩哭泣道。
    看着这一幕，赵婉儿感觉身上的热血上涌。她仿佛又想起当年母亲舍身护佑自己免于被狱卒糟蹋的场面。
    “几个人还对付不了一个老婆子，看我结果了她”，什长正要抽出腰间的长刀。
    “啪”，一声脆响。什长的头上挨了一下子。
    “哎呦，娘的，谁敢打老......”
    什长的话还没有说完，太阳穴及面部又遭到一记重击。
    是赵婉儿拿着一个酒瓶横扫砸到到什长的面部。
    什长应声倒地，太阳穴不断有血涌出。抽搐了几下，就不动了。
    “反了，小娘皮，你敢杀官兵”，其它官兵纷纷抽出长刀对赵婉儿质问道。
    赵婉儿毫不惧色，上前一步，一脚踩在了什长的脸上，拿着酒瓶指着官兵骂道。
    “路见不平事，我就要管！”。
    【作者题外话】：名词释疑：肆，在中国古代就是指市场，游于肆，在古代，就是现在的逛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