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人亡

    “她自然是不愿意的。可是，我同她说：这家里，除却这个铺子，一点钱也没有了，她男人被打入牢里，过不了多久，这个铺子也就充公了，再不走将来可是连住的地方也没有了。”
    “她知道我没有骗她，就回了娘家。”
    傅蓉儿道：“然后呢，你的铺子，就真的充公了。”
    葛荭儿道：“当时倒还没有，我带着小丫头往府衙上告，那知府，还是前面那任，知道来告状的是我，便做主，将我兄弟放了，可是，饶这么着，我那兄弟在牢里，得了重病，出来之后，人就没了。”
    傅蓉儿道：“不是在牢里受了折磨了吧？牢狱里人的手段，不是咱们能想得出的。”
    葛荭儿道：“那倒不是，刑伤还是疾病，咱们再看不出来，咱们还开得什么药铺呢？”
    傅蓉儿道：“可怜你家里，就还剩下你，带着这小丫头了吧。”
    葛荭儿道：“只剩下我们了。说起来，我这姓葛的，不该管姓荣的事。可是，这小丫头，家里也没别人了，我若不管她，她就得被饿死。”
    傅蓉儿道：“你家还有铺子，若没有别的变故，便是盘出去，只收租金，你们娘儿俩，也不至于就落得这个样子了。”
    葛荭儿道：“这个，说起来，该算是我贪心，我勉强支撑着铺子，可是，你知道，家里就我这么一个人，铺子里还有些陈货时，我还好卖，毕竟那些药，我也懂些药理，有那夫人小姐，不好叫郎中看的病，我比郎中们更好出入内宅一些。不过，待陈货渐渐没了，我想去进药，却不能带着荣姐儿一块去，渐渐地，我这里来拿药的主顾就少了，而找我看病的太太小姐，也少了。就这样，过了一年，有一天，知府的夫人，派人来叫我，我就带着荣姐去了。”
    “就在这里？”
    “那个时候的府衙，比如今要富丽许多，说起来，那装饰，那排场，说起来，除了房屋楼宇，不敢逾越外，余下的，竟一点不比宫里头差。你也知道，宫里的绸缎，多是江南贡上的，那知府夫人身上的衣裳，真比咱们在宫里看到的，还好。”
    傅蓉儿竖起两只眼睛，惊诧道：“竟有这样的事？”
    葛荭儿点了点头，道：“我又不会骗你。”
    傅蓉儿道：“那怎么换了知府，宫里也没见过更好的缎子呢？这可是怪了。”
    葛荭儿道：“我听那夫人说，那衣裳的料子，总共就得了六匹。想来，也是不易得的，如今，许是还没有再织出那样的绸缎吧。”
    傅蓉儿微微蹙眉，道：“怕没有这么简单，如今的祁知府，却未免又有些太过简素了。这里面，多半还有古怪。”
    葛荭儿道：“这些事，不是咱们要想的，你听我说，你每日里，跟在二殿下身边，可不能有影的事，没影的事，都和殿下说。”
    傅蓉儿笑道：“这还用你嘱咐我，我也在宫里这么多年了。”
    葛荭儿道：“我实在怕你那性子上来了，又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的。”
    傅蓉儿道：“好了，别说我了，你继续说你自己。你是怎么落魄成这个样儿了，可是那知府夫人同你为难？”
    葛荭儿道：“她倒没有同我为难，她倒是不知道，我便是之前知府没有纳成的妾。她找我来，只是说身上有些不大舒坦，一连几个月，都是四肢无力，腰肢酸软。我给她开了方子，调理了起来，她看我的药吃的还奏效，就留我在府上住下了。一连便是两个月，那两个月，可以说是我出宫后，过得最舒心的两个月。家里面，又没有什么可惦记的。只是待得久了，多少也有些想家。我就辞了行。谁知道，回去后，才知道，我出去不久，铺子便烧了。”
    傅蓉儿道：“这可奇了怪，家里没人，铺子怎么能自己烧起来呢？”
    葛荭儿道：“我也奇怪，这些年，一直想知道，可是一直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算了，这也是我命运不济。我当时的手里，还有知府夫人给的三千两银票。说起来，再买房子置地，够我们娘儿俩一辈子吃用的了。可是，买房子置地，总得要时间，不可能当天想买，当天就能买到的，我们娘儿俩，就住在客栈里头。”
    傅蓉儿道：“要说，到了这地步，你虽无恒产，可是，身边能给你添累赘的人，却也都不在了，只要好好过，你们娘儿两个，怎么就到了今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