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家破

    葛荭儿道：“说起来，也怨我，当时，我看到那些人，要把我那妹子娘儿俩个带走，没法子，把家里最后不多的一些现钱给了他们，以图让他们能缓上几日。”
    傅蓉儿道：“几日之后呢？你们拿什么变卖，才留下她们娘儿俩的。”
    葛荭儿道：“当时，我想同兄弟商量，先把家里的铺子抵了，不管将来再想法子。我那兄弟媳妇同我们大闹了一场，我那妹子，又羞又气，一头撞死了。”
    傅蓉儿轻声叹道：“你这妹子，说起来，也是个可怜人，唉，怎么就落得这个田地了？”
    葛荭儿道：“唉，我这妹子，唉，你说她当时怎么就这么傻呢？”
    傅蓉儿又问道：“你那兄弟媳妇最后同意了么？”
    葛荭儿道：“不管怎么样，我妹子死了，总是要办后事的吧，我替我那妹子，擦洗着头脸，兄弟出去找棺材铺子吹打行，我那兄弟媳妇，便在一旁咒骂，骂个不停，也骂我妹子，也骂我，我没心思理她，只抱着荣姐儿哭。”
    傅蓉儿道：“那孩子他爹呢？”
    葛荭儿道：“不知道，那个时候起，我们再没有人见过他，后来，听人说，他投了河了。”
    傅蓉儿道：“算他还是个人。”
    葛荭儿道：“也没必要再说这个。”
    傅蓉儿道：“那几天以后呢？那些赌债的债主呢？”
    葛荭儿道：“赌场里见逼死了人命，办丧事的时候，倒也没有来。”
    傅蓉儿道：“他们倒还有这点善心？”
    葛荭儿道：“哪是什么善心啊，他们是怕有穷鬼跟上。”
    傅蓉儿道：“穷鬼？一般不都是说厉鬼么？怎么到这儿改称穷鬼了？是你们这里风俗不同么？”
    葛荭儿道：“倒不是我们这里的风俗，而是他们赌场里的说法，这赌输了活不下去的，可不是穷鬼么？”
    傅蓉儿道：“若没他们，别人也成不了穷鬼。”
    葛荭儿道：“说是忌讳穷鬼，其实，他们怕的是，这出了人命的人家，有个受不住的，要同他们拼命。他们虽做的是这等恶事，平素说是刀头添血，滚汤锅里捞银锭，可是，终究也是惜命的。”
    傅蓉儿哂笑一声，道：“这赌场在哪里？回头，我向殿下请个旨意，抄了他们。”
    葛荭儿拉住傅蓉儿的手，道：“你别闹了，真出了什么事，不是咱们担得了的。”
    傅蓉儿道：“有什么担不了的，一个皇子，出了京，连个赌场都办不了么？”
    葛荭儿道：“倒不是这样说，二殿下出京有他的事，咱们不能让他为了我这点事，弄出什么动静来。”
    傅蓉儿道：“能有什么动静，还不是一句话的事么？这件事，你不用管了。你接着说，后来，你们家里又怎么样了吧。”
    葛荭儿苦笑一声，道：“一个月后，我那妹子出了五七，赌场的人，终于到了。我那妹夫既然不在，他们便冲我兄弟说话。我兄弟平日里性子虽是太过绵软，被逼得急了，手里拿着药杵，便要与人拼命。”
    傅蓉儿道：“后来呢？”
    葛荭儿道：“赌场的人终究不敢打死人命，每日里，就来我家店里捣乱，他们也不做什么，就在我家店里，但凡有人进来，便跟着直勾勾地看着，看得人心发毛，不得不走了。闹过几回，我们也报了官。可是，来的捕头，却说是我们欠了他家的银子，而他们，又没实际做了什么，所以，管不了。我们没了法子，只能让他们在店里占了柜，我们卖药，他们收银子。”
    傅蓉儿骂了一声：“可恶，不过银子，总有收够了数的时候吧？”
    葛荭儿道：“指着三个子儿的陈皮，两个子儿的胖大海，什么时候能还得完赌债呢，这就样，过了一个月，我那兄弟实在受不了，告到了县里。”
    傅蓉儿道：“报了官，应该好些吧。”
    葛荭儿道：“按说应该是，可是，我们那时不知道的是，那赌场是县令的小舅子。开赌场的本，倒有一半是县里的青苗银。”
    傅蓉儿道：“要是这个样儿，这官司是打不赢了。”
    葛荭儿道：“那是自然，没有三推六问，当堂，那县令，便把我那兄弟打入牢里。”
    “你那兄弟媳妇又岂肯干休？”
    葛荭儿道：“听到我兄弟被关在牢里，她便不停地骂着街，我气性上来了，做主把她休回了娘家。”
    “她倒是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