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贺寿

    五月的天气，一天热过一天，早晚之时，还算有些凉风，到了中午的时候，稍一动弹，便是一身的汗。
    各司、局、坊间的宫人们，这些天都在盘账、清点，忙得不可开交。繁忙之余，心里只是暗骂几声，有骂蒋翠裳的，也有骂傅蓉儿的，。
    端午的粽子宴，皇后要安胎，也就没有列席，好在今年也没有什么特殊的，一切便都交与曦、昀二妃依着往年的旧例去办。只是这个旧例，如今却只能依着各人心中所记，若要找些文字参考，则是难而又难。
    端午节宴可以躲避，可是太后的寿宴，便是无论如何也躲不开的。若在往年也还罢了，偏巧今年是太后五十九庆六十的整寿，皇后汪青，虽不主持筵席，却也跟着忙碌了起来。
    一到了初十那日，各地进献的寿礼，便往宁寿宫送来。
    初十日，是各州、府、县的寿礼奉到太后面前，不过是太后身边的老宫女们，把看得过眼的，往太后面前送来看上一眼，看不过眼的，便直接交到库房里。
    十一日，是汪、阎两相以下，在京官员奉上寿礼，有爵位的夫人们，携带着各自家人的寿礼与祝福，亲往宫中，与太后磕了头。
    十二日，则是诸皇亲们进宫拜寿，这一朝的皇亲国戚并不算多，宁寿宫里，也算不上吵闹，只是经了两日的折腾，太后已然有些累了，不过是隔了帘子，同诸人简单说了几句话，便又都遣散了。
    到了十三日的正日子，一早上，各宫的嫔妃便都装扮起来，今儿是太后寿日，后妃们都是按品装扮，除皇后是一身明黄色凤穿牡丹的袍服外、余下皆是杏黄色翟衣，因是拜寿，胸前则都戴着海屋添畴的补子。
    皇后坐在妆台前，任凭着宫人为她妆点起来，头上的发髻梳得比平日尤为高耸，镶金点翠的凤冠，下面缀着寿字流苏，看起来人比之平时，更老成一些。
    因为天热的缘故，那些簪子、发钗，都不似平日里的实心一根的簪棒，而是有着镂空花纹，以求里面多少能透过一点风丝，让人能够稍微地凉爽一点。
    梳妆完毕，皇后汪青的头上又渗出汗珠来，傅蓉儿在旁拿着手巾，替汪青一点点地擦着汗，她拿着手巾，却不敢用力擦拭，只是一点点地蘸着皇后脸上的汗珠，生怕弄花了皇后刚化好的妆。
    茉莉拿来一件竹衣，替皇后穿戴上，方穿戴外面的裙裳袍服。
    那竹衣，用虾须一样粗细的竹篾编制，是而并不算坚硬，上面有无数的孔洞，用来透风。有这样一件竹衣的存在，既可以让人凉爽一些，也可以让衣裳看起来更加挺括。
    梳妆穿戴完，皇后汪青道：“人都到齐了么？”
    一旁的红芸道：“回娘娘，前面刚来信，除却曦妃阎氏，各宫嫔妃都到齐了。”
    皇后点了点头，道：“她这些日子，辛苦了，晚些便晚些罢，给前殿再加些冰。”
    红芸道一声：“是”，便下去安排底下宫人去弄冰。
    汪青看着红芸离去，长叹一声，道：“茉莉、芙蓉，随本宫往前殿去。”
    二婢一左一右地扶着皇后汪青，慢慢地走到前殿，生怕汪青一个不小心，累到了。
    坐在坤元宫的正殿上。汪青扫视了一眼底下或坐、或立的众嫔妃，道：“叫你们久等了，红芸，上些点心罢。”
    为首的昀妃起身向皇后汪青赔笑道：“娘娘，时候也不早了，臣妾等实在不敢在此贪食。还请娘娘带臣妾等去与太后贺寿。”
    汪青笑道：“再等等曦妃，等用过了点心，曦妃若还不来，咱们也就不等她了。”
    昀妃道了一声：“是。”坐了回去。
    傅蓉儿侍立在皇后身后，第一次看到阖宫嫔妃来得这样的周全，二十来个嫔妃，都是一样地穿戴，一水的杏黄色袍服，海屋添筹的补服，所差的便是头上的装饰。妃有七对龙凤、婕妤是三对，而再下面的贵人、美人、才人则都是花冠。
    相较于这些嫔妃们的统一服饰，傅蓉儿她们这些宫人们，反倒显得有些争奇斗艳了，虽然没有穿戴得太艳丽的，却也都各自穿着主子们平日赏的旧衣，或是穿着自己精心刺绣的宫装，头上也都佩戴着宫里新赏下来的寿桃状的红绒花。
    点心上好了，众嫔妃不敢不吃，也不敢多吃，最多不过吃那么一块，便用茶水漱了口。
    皇后看众嫔妃都不再吃了，含笑道：“曦妃既然还没来，想是有她的事，咱们就也不等她了，随本宫往宁寿宫去罢。”
    离宁寿宫还有老远，皇后的辇轿便落了下来。皇后的辇轿一落，众妃自然是更不敢乘轿。
    都随着皇后，一步步地走向宁寿宫。
    皇后被芙蓉、茉莉两个宫人搀扶着，到了宁寿宫门，老远便见宫门张灯结彩。
    众人都露出合宜有礼的笑容，雍雍穆穆地被宁寿宫的宫人引到宁寿宫正殿。
    众人没有等太久，便见太后被曦妃搀扶着，走了过来。一边走，还一边说笑着。
    乍见曦妃，众嫔妃都有些心惊，她们从不曾想到，曦妃竟然没有往坤元宫行礼，随同皇后一起来给太后贺寿，而是一早便独自来了。
    惊慌不过刹那，便连忙在皇后的带领之下，给太后请了安。
    太后坐在正坐上，道一声“免礼，赐坐”，待后妃诸人坐下后，方拍了拍曦妃的手，道：“晚儿，你也下去坐罢。”
    曦妃笑盈盈地走到下面，坐到了皇后的对面，只是面对皇后，她的笑容收起来很快。
    底下众嫔妃看着曦妃颇有些与皇后分庭抗礼的模样，都有些心惊，生怕两边有一句话说呛，便会把把搅了太后的寿筵。
    而坐在最上面的太后，则完全地不以为意。
    皇后望了一眼曦妃，只是如寻常一般地道：“曦妃妹妹这些日子辛苦了，论理这些事，该是本宫去做的。”她的话，是那样的真诚，真诚得让人无法猜疑。
    曦妃朗声道：“既为嫔妃，襄助皇后，便是本分。臣妾怎敢抱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