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3.甜蜜番外 妈妈，爸爸欺负人（6）

    枪声响得让人猝不及防，身心俱颤。
    所有人都愕然地瞪大了眼睛，视线被那一片飞溅而出的血色给模糊了，连心神都让它给震住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韩越！”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韩越的母亲季纯勉，她大吼一声扑了过去，随即惊天动地般叫了起来。“来人啊，救命啊！”
    其他人也都相继反应过来。
    “快快，快叫救护车！救护车！”
    “对！叫救护车！跬”
    韩家的地位摆在那，韩家人跺一脚，别说阳城，就是这片军区都会抖一下。韩家有需要，医院的救护车来得那是比飞机都要迅速。
    手术室门外，窒息的沉默之后，突然逸出一声哭泣。
    季纯勉冲向韩越的父亲韩万钧，抡起拳头就在他胸前一顿乱打，一边捶打一边哭喊：“都是你！都是你的错！我儿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们拼命！”
    其实，在韩越跟水嫩在一起这件事上，韩家人的态度是绝对一致的，包括季纯勉自己。只是如今韩越直接对自己开枪，而且生死未仆，她害怕了，也后悔了，这才把责任都怪罪到其他人身上。其实，她真正想埋怨的人是韩越的爷爷，韩家的大家长韩忠诚，只是忌惮韩忠诚的地位，她只得拿韩万钧来发泄怨气。
    韩万钧平常是绝对不会纵容季纯勉这般撒泼的，只是如今儿子在里面生死未仆，他理解她的心情，所以没跟她计较。
    “够了！嚷嚷什么？都给我闭嘴！”韩忠诚黑沉着一张脸，吼了一句。声如洪钟，那股十足威严的气势，让所有人都不敢再噤声。
    季纯勉很想反驳，可最终还是憋住了。
    在韩家，虽然不像古时候那样尊卑有别，但韩忠诚的话就是命令，就要服从，这是不成文的规定。也正是因为这样，韩越这一次违背命令，才让韩忠诚特别的恼火。
    韩越还有一个哥哥叫韩超，一直在部队里摸爬滚打，今年不过31岁，已经混到上校了。可以说，韩超完全按照韩忠诚的期待去发展，也是韩家这一代的栋梁之柱。
    但是，并不能因此就说韩越不如韩超出色。韩家人尤其是韩忠诚，对韩越是寄予了厚望的。军政不分家，韩超适合在部队里摸爬滚打，韩越则适合在政治上为韩家打下更稳固的江山。所以，一个门当户对的妻子，对韩越来说至关重要。
    季纯勉也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即便她自己就是政治联姻下的悲剧，她依然要做这个帮凶。只不过，此时此刻，她多少有些后悔了，毕竟韩越是她的亲生儿子，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骨血！
    过了一会儿，季纯勉鼓起勇气看向韩忠诚，小声地带着恳求说：“爸，韩越这回要是撑过来了，你别再逼他了，行吗？我宁愿要一个身份卑微的儿媳妇，我也不想要一座坟墓！”
    韩忠诚没有回答，甚至没有看她一眼，仿佛他什么都没有听到。
    季纯勉用力地握紧双手，心里一片凉意。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术室的门突然打开。
    “医生，我儿子怎么样？”季纯勉一下子扑了过去，差点将医生也扑倒了。
    “对不起……”
    这三个字一出口，韩家所有人的心脏都冒出无边的寒意。
    ……
    水嫩在林熙和家里一直待到了裴以恒下班，又蹭了一顿晚饭，才心满意足地开车回家。
    本来想叫韩越一起过来吃饭的，但是韩越的手机无人接听，水嫩想着他可能正在忙什么，就放弃这个计划。
    回到家里楼下，水嫩发现自家窗户居然还是黑乎乎的。
    韩越没有回来。
    心里微微有些失望，水嫩吐出一口气，将这份情绪驱逐出去。她今天刚跟熙和聊了一番，勉强算是解开了心结，可不能又回到原来那副怨妇的状态。
    洗了澡，又倚在床头在网上一通闲逛，可还是没有等到韩越回来。水嫩心里就有些不安了。
    韩越是那种不爱多说的男人，但是如果晚上不回来，他一定会告诉她的。哪怕当时他们正处在吵架过后冷战的状态，他都会用短信来告诉她。他说，这是一个男人对自己女人最基本的尊重。
    越想心里越不安，水嫩就坐不住了，赶紧打了韩越的手机。
    “对不起，你拨打的号码已关机。”
    水嫩一下子就慌了！他们在一起之后，韩越从来不会突然关机的！他就算有要事不得不关机，肯定也会先回了她的电.话！
    换了别人，找不到自己的老公，完全可以找他的家人和兄弟。可在水嫩这里，找韩越的家人是不可能的。韩越也介绍过几个朋友给她认识，她于是马上拨了他们的号码，但所有人今天都没跟韩越在一起，也没听说他要去哪里。
    “谢谢你！”挂断最后一个电话，水嫩的心脏颤抖得厉害，连手脚都有些颤抖起来。她再拨了一次韩越的号码，还是关机状态。无奈，她只得打给林熙和。“
    美人，我找不到韩越。在你家打电.话他没接，我刚刚再打，已经关机了。他不可能无缘无故关机的，而且是完全没有告诉我原因的情况下！我担心，他可能……”
    “你先别慌。会不会是没电了？现在都是智能手机，电池不经用。”
    “不可能的。他准备了至少3块电池，还有一个老款手机作为备用。”水嫩还记得自己为此还笑话他太夸张，他说，这是怕她找不到他会哭鼻子。为了避免她那么难看的样子被人看到，他只好辛苦点了。
    林熙和沉默了两秒。“你别着急！等我一会儿，我跟裴以恒说一说，他也许有办法。”
    “好。”水嫩本来也是想通过裴以恒的人脉来找人。
    林熙和切断通话，直接推开浴室的门走了进去。
    裴以恒见她进来，马上咧着流.氓笑容。“还是想跟你老公来个鸳鸯浴吧？”说着，就要起来把她逮到怀里来。
    林熙和挡住他的手，急忙道：“你别闹了，我有要事跟你说。韩越今天一天没有消息，而且手机也关机了。水水说这种情况很不正常，你帮忙想想办法。”
    裴以恒收住动作，一把扯过一旁的浴巾来擦身体。“会不会是手机没电了？”
    “不会。韩越准备了至少3块电池，还有一台老手机作为备用。”
    “也许他有事，不方便接听。”
    “这个倒是有可能。不过水水说，韩越不会不给她透露任何消息就直接关机的。无论如何，你看能不能帮忙找找，如果是手机没电或者有要事在忙，那最好不过了。”他们做些无用功，总能好过韩越有什么差池。
    裴以恒将浴巾往腰间一裹，伸手揽住她的腰。“你告诉她先别急，我马上让人去看看。放心吧，不会有事儿的。”
    “嗯。”林熙和看着他坚毅的脸庞，沉着坚定的眼神，心里就觉得很安定。难怪女人都想找一个可靠的男人，这种感觉确实很美好。
    裴以恒的人脉很广，手下的人办事效率也很不错。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就已经打探到了韩越的所在。
    因为担心水嫩，林熙和就让裴以恒载着她一起去接水嫩，然后往医院赶。
    “美人。”水嫩见到林熙和，整个人都是懵的，脸色发白。
    林熙和也没有多加安慰，只是揽住水嫩的肩头，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已经脱离危险了，只是人还没醒。”裴以恒补充说明韩越的情况。他原本就挺欣赏韩越的，经过这一回，他简直对这个小伙子佩服得五体投地。为了爱情能做到这个份上，他确实是个真汉子！
    “嗯。”水嫩应了一声，即便知道韩越还好好地活着，她心里还是一阵阵地发憷。她不敢去想他对着自己开枪的画面，她更不敢想枪口要是偏离那么一点，那又会是什么后果！
    裴以恒一路将车开进了军区总医院。也不知道他动用了什么关系，韩家人居然没有对他们多加阻拦，直接就让水嫩见到了韩越。
    林熙和只在病房门口看了一眼，没有进去打扰他们两个人的时间。
    ……
    裴以恒打过招呼之后，就在韩忠诚对面的位置坐下来。
    韩忠诚看着他，目光跟x光线一般极具穿透力。他本就出身军人世家，生下来就是富贵命，自有一股贵气。加之在军队里发号施令多年，那股凌厉的气势更是吓人。一直以来，甚少有人敢接他的视线。许多人只要一看他，就下意识的低下头去，甚至还伴随着抖动。
    但很显然，裴以恒并不在这里面。两世为人，即便面前坐的是国家元首，裴以恒也不会表现出一丝的怯意来。
    韩忠诚看着他，心里对他颇为赞赏。35岁，还很年轻，姑且不说别的，光这气度就足够让人对他刮目相看了。何况，他曾经在部队里是跟司徒腾不相上下的神话式人物。这样的年轻人，谁看轻了他，谁就等着被刮耳光子。
    裴以恒任由他打量，始终不动声色，态度不卑不亢。
    “有话就说吧。”韩忠诚终于觉得够了，这才开了口。语气倒不算冷硬，只是态度仍是十分的威严。
    裴以恒微微一笑。“我初入部队，就已经听说过韩老的威名。我还听人说过，韩老比之史上的名将韩信也不遑多让。我自小就崇拜韩信，觉得他是不可多得的将帅之才，只可惜……”
    后面的话，聪明人都懂得。
    韩信虽有才，可惜功高震主，最终还是落得一个悲剧收场。
    韩家的地位虽然在军界举足轻重，但这天下毕竟还不是韩家的。如果韩家的姻亲都是军政界的要人，那么韩家迟早会成为“功高震主，下场必惨”的一员。
    韩忠诚心里一震，面上却不显。人在高位久了，总容易被大好的前景给蒙住了双眼，一些从前看得清楚明白的事情，逐渐的也就模糊了。
    裴以恒没再多说什么就告辞了。韩忠诚是人精，只要点到即止，他自然知道怎么做。
    林熙和在外面等着。因为时间很晚了，她又怀着孩子，眼皮子都开始打架了。见裴以恒出来，马上靠了过去。“我们回去吧。”
    “嗯。要不要跟水嫩说一声？”
    “说过了，她让我先回去。我们在这守着，也没什么用。”
    裴以恒怕林熙和会在途中就睡着，于是让她坐到了后座。“你要是实在困了，就直接睡吧。到家了，我抱你进去。”
    “嗯。”林熙和靠在座位里，她确实困了，却又不想马上就睡。“韩越不会又像你爸爸那样睡个半年吧？”
    “放心吧，不会的。”
    林熙和点点头。她只是不希望自己的好姐妹日夜提心吊胆，那种滋味儿太煎熬了。“我没想到，韩越会为水水做到这个份上。”
    她相信，韩越确实做了自以为万全的准备，但刀枪无眼，根本没有所谓的万全！稍有差池，这条命就算交代了。如果不是真的爱惨了水嫩，他根本不可能去冒这个险。
    “他年纪不大，但确实是个汉子。只要他这回没事儿，水嫩的好日子就来了。”像韩越这种用命来维护一个女人的，他是不屑于在有生之年在换一个女人的。
    林熙和吐了一口气。“希望他能平安无事。问你个俗气的问题，如果你处在他那个境地，你也会用这种法子？”
    “我不会。”裴以恒没有任何犹豫就回答。
    林熙和不知道该失望还是该松一口气。仔细想来，应该还是后者占了绝对的分量。无论如何，她更愿意自己的爱人安然无恙。只要人还好好的，一切都好办。
    裴以恒又道：“我觉得，爱一个人，就要想办法一辈子陪着她。拿自己的性命来冒险，虽然勇气可嘉，真心可嘉，可也算是一种不负责任的行为。如果运气不好，把命给交代了，谁来保护你的女人？她连人都失去了，还谈什么爱不爱？所以，我虽然欣赏韩越，但并不赞同他的做法。他会这么做，只能说明，他还不够成熟。”
    林熙和柔柔地笑了起来，如春风拂过湖面，荡漾开美丽的涟漪。“你这是拐着弯想夸自己吧？”
    “这么隐晦的意思都让你领会到了，我家媳妇儿果然聪明绝顶，惊才艳艳！”
    林熙和：“……”过了一会儿，她又问，“你跟韩忠诚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就跟他聊了聊韩信。”
    林熙和也是个绝对的聪明人，顿时就明白了。“你不怕犯了他的忌讳？”越是位高权重的人，越是在意这种东西。
    “怕我就不会说了。况且，我这不是为了你吗？水嫩跟韩越的事情要是再没有个好结果，你估计又得跟着操心了。为了永绝后患，我只得冒险出手了。”
    林熙和低低地笑了起来，趴在驾驶座背后，伸手去掐他的耳朵。玩了一会儿，又钻个脑袋过去，亲了他一口。“裴以恒，有你真好。”
    “现在知道你男人有多神勇了吧？是不是该来点奖励？”
    ……
    韩家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
    水嫩一个人守在床边，抓着韩越的手，终于可以肆意地掉眼泪，呜呜地哭得跟个孩子似的。她怎么也想不到，韩越居然这么傻！他真的太傻了！那是实打实的枪支弹药，可不是小孩儿的玩具枪，他怎么可以真的对自己开枪？万一……
    这一刻，水嫩觉得自己特别差劲。如果不是她一直不够坚定，总是忍不住对韩越发脾气，他不会用这种铤而走险的办法的！这一切都是她的错，是她害了他！他一定是被她逼得没有办法了，才会慌不择路！要是他真的因此有个三长两短，那她一辈子也不能原谅自己！
    水嫩，你不能再这样了！你要配得起他的这份爱！
    “对不起！对不起……”水嫩将脸埋在韩越的掌心里，哭得一塌糊涂。
    整整一.夜，水嫩守在韩越的床边，根本不敢合眼。生怕自己一闭上眼睛，他就从此消失不见了。
    到天亮的时候，韩越还没有醒来。水嫩抵不过疲倦，终于趴在他的病床边上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没多久，又从韩越对着自己开枪的画面里惊醒过来。
    突然挺直腰杆子，惊恐瞪大的眼眸对上一双黑沉的眸子，水嫩傻愣愣地反应不过来。然后，她嘴巴一扁，眼泪就掉下来了。“韩越……”
    韩越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见到眼前这个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子，心里一万个庆幸。还好，睁开眼，还能看到她。
    水嫩哭了一会儿，突然一把抹掉眼泪，凶巴巴地打韩越的手掌。“韩越，你这个坏蛋！坏蛋！你怎么能这样吓唬我？你怎么能？你这个坏蛋！”
    “以后再也不会了。”韩越等她打够了，将她柔软无骨的手握在掌心里。这种事情，做一次是勇气，再做就是傻瓜了。
    水嫩泪眼婆娑地凝望着他，然后将脸贴到他肩窝里，眼泪不停地掉。“你吓死我了！我告诉你，你要是真死了，我马上找个你最讨厌的男人嫁了！”
    “你没
    这个机会了。”韩越捏了捏她的手。知道她这是害怕，所以说胡话来威胁他，并未放在心上。
    水嫩撅着嘴，一副气鼓鼓的样子，其实哪里舍得跟他生气。不只是现在，就是未来的每一天，她都不会再随便跟他生气了。“韩越，对不起。以前都是我不好！以后，我再也不这样了！”
    “是我做得不够好！以后，我们都好好的。”韩越不着痕迹地吐一口气。经过这一回，相信家里不会再想办法拆散他们两个了。
    水嫩猛点头，嘴角高高地扬起，眼泪却还在往下掉。她在心里发誓再也不要跟他闹别扭了。只要两个人好好的，就没有什么过不去的！
    韩越抬手，摸了摸她的脸，然后用大拇指给她擦眼泪。他从来不认为自己是那种为了爱情要生要死的男人，可不经意间，她对他来说已经如此重要，重要到他愿意拿命去赌一场天长地久。大抵，这就是爱情的魔力吧。
    水嫩咧着灿烂的笑容，双手握着他的手腕，脸主动地蹭着他的指尖。过了一会儿，她的五指慢慢地往上，找到他的，然后十指相扣。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病房里一时静悄悄的，谁也不说话。但沉默之中，有着千言万语在彼此的心里流转。
    病房门口，韩家人齐齐地站着。难得的，谁都没有开口打破病房里的安静气氛。
    “咳！”韩忠诚突然假咳一声，惊醒了所有人。
    水嫩下意识地看向门口，却没有松开韩越的手，反而更加握紧了。就算天塌下来，她也不会放开这个男人的手！
    就着这个十指相扣的姿势，水嫩缓缓地站了起来，转身面对门口的韩家人。美丽的眼眸里，含着前所未有的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