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衰老

    她刚要起身，就被卫朽又拉了回去。
    朱小粉直接落在了男人身上，他的胳膊抱着她的腰身，一点都不肯松开。
    “夫君，我去给你拿糖……”
    卫朽直接闭上眼睛，在她唇上吻了一口，“好了。”
    “什么好了？”朱小粉勉强撑起身子，一脸疑惑。
    卫朽笑了一声，眼睛没有睁开，“你已经够甜了。”
    他的话很直白，朱小粉很快就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脸上悄悄爬上了一抹红晕。
    “夫君，你生病了……”
    “嗯。”
    见他无心聊天，朱小粉也不再说话，乖巧地依偎在他怀里。
    时间忽然变得很缓慢，延绵不绝地往后延伸，她仿佛站在长河的尽头，看着奔腾的江水。
    忽然就有些困倦。
    朱小粉也打了个哈欠，忍不住靠着男人的胸膛睡了起来。
    就在她快要完全熟睡的时候，仙娥终于过来通报了。
    泽梵赶来得很及时，但灵泽离这里很远，到了天宫之顶，也是个把时辰之后了。
    朱小粉被吵醒，也没有一点起床气，小心翼翼地从卫朽身上下来，给他盖好被子。
    卫朽已经在床榻上睡得很熟，不知道是因为真的困倦，还是莫名其妙生病了，所以打不起精神。
    朱小粉揉了揉眼睛，也来不及给泽梵端水沏茶，就连忙抓着他的手腕往床边带，“泽梵，你快看看，我夫君到底是如何了！”
    泽梵连口气都没来得及喘，就被一溜烟提到了卫朽面前。
    他也没什么脾气，就开始给卫朽诊脉。
    反正他都已经习惯了，先前朱小粉差点散了灵根的时候，卫朽的表现只比她更加丧心病狂。
    说起来，这两夫妻在遇到这种事情的时候，着急的模样简直如出一辙。
    他专心给卫朽搭脉，脸上渐渐露出疑惑的神情。
    他能够清楚地感觉到卫朽体内灵力的衰竭，却找不到衰竭的根源。
    就像是天地山川，除了外力的崩塌之外，从内到外自己的消亡一样。
    他松开手，神色冷峻。
    朱小粉被他这神情吓了一跳，小心翼翼地问：“泽梵，夫君怎么了？”
    泽梵摇摇头，“具体原因我也说不清楚，只是……神君像是在衰竭……”
    “衰竭？”朱小粉重复了一遍这个词，似乎是不太能理解，但下意识就觉得不是什么好兆头。
    泽梵神色凝重，缓缓道：“人都生老病死，不是外力或者灾难的原因，更没有任何的病灶，而是单纯的衰老……”
    他顿了一下，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按理说，像神君这样的天生神体，是不会有老去的那么一天的，但是如今他体内的灵气运转都是卡顿的，几乎只有消散，没有凝固，且修为和脏器都没有任何损害的地方……这只能用衰老来解释了……”
    朱小粉愣了很久，仿佛还是不能懂这句话的意思。
    她自我消化了一番，才有些艰难地问：“若是夫君衰老了，会如何？”
    泽梵看着她的眼睛，竟是有些不忍细看，有些躲闪，“大抵是形神俱灭，渐渐消散罢……”
    朱小粉没什么反应。
    又许是心中的震撼太大了，一时间忘记了如何反应。
    她忽而笑了下，只是那笑容十分勉强，扯出来的弧度比哭还难看，“怎么可能衰老呢？我一个刚刚飞升的小仙都能再活那么多年岁，夫君他都已经活了很多个沧海桑田了，怎么会突然衰老呢？”
    也不怪她不能接受现实，就连泽梵都觉得蹊跷无比。
    只是卫朽的脉象便是如此，泽梵也找不出其他合适的理由。
    他叹了口气，安慰道：“许是我医术浅薄，查不出神君身上的奥秘，这世间能探知神君神体的人也极少了，圆圆还是等神君醒来后，好好与他谈谈……”
    朱小粉僵硬地点了点头，双眼空洞又茫然。
    泽梵不忍心看她这样，就将卫朽先前带来的七宝灵芝给了她，“这是神君去极寒之地为你采来的七宝灵芝，有稳定修为，增强灵力的奇效，等神君醒来后，你给他吃了，兴许会好一些。”
    朱小粉眼里这才有了一点光彩，她接过那七宝灵芝，觉得有千斤重一般，“这要如何给夫君服用？”
    “文火慢炖，煎服即可。”
    朱小粉点了点头，便亲自去了膳房。
    泽梵眼下也不愿意回灵泽，家里还有个母老虎柳儿，回去了也是挨软刀子。
    再者卫朽的事可是动摇六界的大事，他想了想，还是去了天宫，准备跟天帝商量商量。
    ……
    朱小粉熬好七宝灵芝之后，整张脸都被熏得漆黑，都顾不上擦拭，就端着去了寝房。
    卫朽还未醒来，朱小粉就拿着玉碗盖在上面，不让那药凉了，乖顺地等他醒来。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朱小粉都开始犯瞌睡，但是床上的人丝毫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她头点了点，忽然惊醒起来，想起那药凉不得，如果重新煎熬，时间又太长，所以干脆用自己的内力温热这药。
    只是这药来来回回不知道热了多少次，天边都现出了鱼肚白，卫朽也还是没有醒来。
    朱小粉见那药也是喝不得了，干脆倒掉，想着等卫朽醒来再给他煎服。
    她看了看男人双眸紧闭的模样，见他即便是睡着了也依旧俊美得让人心悸的脸，心里却没了往日的花痴，只剩下心疼。
    生病肯定很难过，如果可以的话，她倒是宁肯代替卫朽生病，可眼下除了等待之外，她也什么都做不了。
    朱小粉又一次觉得自己的渺小，从前是觉得自己作了累赘，拖累了卫朽，如今就是恼恨自己的无能，一点都帮不上他。
    看上去她也许是进步了，可是这进步却叫她更加难过。
    从前她只要让自己飞升上仙即可，都不用在意其他的事情，如今到了更高的位置，所要担当的责任也越发多了，她时常担心自己不够格，大部分时候也都是卫朽挡在她前头。
    如今她成长历练的时间还未过去，她仍然还是挣扎在蚕蛹里的幼虫，连自己的翅膀都未幻化出来，她的天却已经塌了。
    可她连支撑扶起的力气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