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癫狂

    说完，他忽然顿了一下，语气冷了好几个度，“至于大家口中所说的凤舞的前世……自本君沉睡之后，的确是记不太清远古的事情，但本君也并不是全然忘却，远古时期笼统就只有一只火凤凰，且与本君是并肩而战的战友，从来都只是同袍之情！除了那只火凤凰之外，本君再也没有认识其他的凤凰！又何来神仙眷侣一说？本来这些流言蜚语，本君向来是不愿意管教的，就如从前本君与这凤舞的婚约一般，只当大家是在说笑，也并不那么认真计较，如今本君已经娶了神后，这些事情还是小心些传比较好，若是本君没有听见还好，倘若是传进了神后的耳朵里面惹了她不高兴，后果还请自负！”
    这是卫朽第一次在朝堂之上如此严肃认真的警告，一时间没有人敢发话，个个都低着头听着他的训诫。
    从前他散漫慵懒，对任何事情都不认真不上心，一旦他发了怒火，却是整个天界都无法承受的程度。
    这也是自从二人成亲以来，天界这些人正眼看待朱小粉，头一次真正承认了她神后的位置，将她看得与神君一般重要。
    澄清也澄清了，训诫也训诫了，接下来的事情就应该由天帝来擦屁股了。
    他自己也有这个自觉，见四周无人敢出声，便清了清嗓子，正准备说话的时候，就看到卫朽给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泽梵使了个眼色，泽梵立刻会意，走上前来，手里还拿着一盏还魂灯，冷冷地看着大殿中已经失了神智的凤舞，“凤舞，你可认错？”
    凤舞没有说话，只是呆呆地看着地上的纹路，周围是辉煌灿烂的宫殿，站在这一尘不染的地上，她忽然觉得自己渺茫的就像一粒尘埃，被人唾弃厌恶。
    两行清泪从她脸上淌了下来，就连那泪水都被脸色衬得灰败了，看上去灰蒙蒙的一片。
    她开始笑，笑声逐渐由小变大，最后响彻整个九霄。
    “哈……哈哈哈……哈哈……”
    她的笑声越大，眼泪就越是止不住地往下流，踉踉跄跄地看着眼前的泽梵，一边笑一边擦掉眼角的泪珠，“麒麟族长，我何罪之有啊？”
    看着她这一副癫狂的模样，泽梵有些厌烦地皱了皱眉头，往后退了一步，“你蓄意谋杀天界上神，栽赃神后试图杀害还动用私刑！这哪一件不是你犯下的罪？哪一件不是死罪？事到如今你还执迷不悟么？”
    凤舞深吸了一口气，眼眶通红着，嘴角还挂着一丝诡异的微笑，“是啊，我犯了罪，我犯了大罪！但你就不问问我，我为什么这么做么？”
    “你为什么这么做？”
    “因为我爱啊……”
    凤舞的声音带着一丝哭腔，声音有些颤抖，一边哭一边笑。
    头上的钗子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在了地面上，乌黑的头发全部都散落在肩头，看上去癫狂又悲哀，“你知道我有多爱卫朽吗？我从小就开始爱他，我的整个人生都是用来等待他的！你知道为了让自己能够配得上他，我付出了多大的努力吗？你们根本就不知道！但是这朱小粉他凭什么？她什么都没做，她样样比不上我，我肖想了那么多年的位置，她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收入囊中，我能怎么办？我能如何？”
    “可就算是这样，那凰歌也是无辜的呀！她还是你的亲妹妹，你怎么能下得去那种毒手？难道就为了栽赃朱小粉，你已经变成了这么没底线的人了吗？”泽梵厉声质问她。
    不为别的，就算是为了朱小粉这个他自己从来未承认过的亲生子，也要给她讨回一个公道！
    而且他与凰歌的关系一直都还不错，虽然凰歌是被宠坏了一些，说话也十分刻薄毒舌，但总归是从来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大多数的时候都是雷声大雨点小，到付诸行动的时候比谁都怂。
    谁知道这平日里面看起来高贵娴静的凤舞，竟然默默无闻的做了这么多骇人听闻的事情！
    那可是她的亲妹妹！两人从小一起长大，相亲相爱！
    泽梵不止一次从凰歌那里听到过，她有如何爱戴自己的姐姐，又如何想要成为自己的姐姐，结果没有想到自己最后竟然死在了最亲的人手上！
    凤舞却是似笑非笑地看着泽梵，脸上没有一丝后悔，“她本来就该死！你问我为什么要杀她？她作为我的亲妹妹，有想过我这个姐姐的感受么？从小到大我什么事情没有让着她？但是她连我喜欢的男人也要抢！她样样不如我，没我聪明，没我漂亮，但是什么都喜欢学我，模仿我！我做什么事情她就做什么事情！这些我都能忍，但是我喜欢卫朽，她竟然也迷恋卫朽，而且还恬不知耻地那么热烈地表达自己的爱意！就算没有朱小粉，总有一天我也会将她铲除！她本来就该死！”
    她说完之后，整个大殿陷入了久久的寂静，没有人再说话，偶尔能够听见风的声音，悲怆之中还带着一丝讽刺。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还魂灯才忽然隐隐现出一丝光芒，破碎的星光渐渐的聚拢起来，形成一道具体的人像。
    在看清楚那个人的影子的时候，凤舞忽然浑身抖如筛糠，脸色煞白，像是见了鬼一般难以置信地看着那道人影，失声尖叫，“妹……妹妹……”
    凰歌就站在她前方，她的魂魄被还魂灯修复了不少，只是还只能简练地凝成形状，没有任何的术法。
    她在死去的那一天，就已经被泽梵放进了这还魂灯里面，好不容易才将自己的五感修复回来，却没有想到听到的竟然是凤舞这番发自肺腑的真话！
    先前泽梵对她说伤害自己的凶手就是凤舞的时候，她是丝毫都不相信的，如若不是刚才自己亲耳所听见，又怎会相信自己，日日夜夜尊敬爱戴的那个姐姐，既然是那般巴不得自己去死的恶魔呢！
    她现如今只是一缕亡魂，根本就哭不出来，但周围的人仿佛还是看见了她的眼泪，“姐姐，你真的……这么恨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