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阴晴不定的神君

    她已经全然不记得方才发生过什么了。
    卫朽淡淡看她，“许是你贪睡罢。”
    朱小粉点点头，歪着脑袋看着卫朽，忽而笑了。
    饶是修炼了千万年冷心冷清的卫朽，也被她这一笑，笑得有些发怵。
    他自信自己的法术从不会出错，这只小粉猪道行这般浅淡，他要她忘记，她便一丝一毫都不会记得。
    可她方才酣然一笑的模样，却让他生出了几分她还记得的心虚。
    卫朽看着她，没有言语。
    朱小粉眨巴着眼睛，依旧是娇憨地笑着，“神君，我方才做梦好像梦到自己流口水了……”
    卫朽：“……”
    他这才注意到，朱小粉的笑容里，其实是有几分不好意思的。
    朱小粉傻兮兮地摸着自己的嘴唇，倏然皱起了眉头，“好像又不是流口水……”
    卫朽：“……”
    他扶额道：“到底是不是？”
    朱小粉点点头，又摇摇头，“应当不是……流口水怎地会嘴巴疼呢？”
    卫朽以为她在质问自己，冷声道：“我怎知？”
    朱小粉没有在意他这冰冷的语气，喃喃道：“真是奇怪的梦，梦到被什么东西咬了嘴巴，许是蜈蚣，或者公鸡之类的罢？很疼呢……”
    卫朽的脸黑了个彻底。
    蜈蚣？公鸡？
    他真想掐死这只不知天高地厚的猪！
    千万年来他看管失畔河，情绪如同河水一般不曾动摇，短短的一刻之内，他在朱小粉身上尝到了何为失控，何为愤怒。
    朱小粉十分莫名。
    她摸了摸嘴唇，有些讪讪地看着卫朽，“神君，我方才怎地就睡着了呢？”
    卫朽冷道：“你是猪，睡着便睡着，还需要理由？”
    朱小粉一愣，随即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好像是哦……”
    她突然又笑了，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神君，那你之前说的事，还有商量的余地么？”
    卫朽皱眉，“我先前说了何事？”
    “就是你说让我住到别的房间去呀！我想跟神君一起睡，不想一个人睡……”
    朱小粉嗫嗫喏喏着，好似在撒娇。
    这话有些任性，卫朽听着却觉得心里好受了些，不过还是板着脸拒绝，“不行。”
    朱小粉立刻委屈起来，“为什么不行？之前不都还是好好的么？”
    卫朽道：“如今你是女儿身，男女有别。”
    朱小粉嘴巴一撇，小声道：“早知女儿身这般麻烦，我当初就变成男儿身了……”
    卫朽没听见她说的话，略微抬眸，“嗯？”
    朱小粉抬起头，好似豁出去一般，“神君，如果女儿身不方便的话，那我变成男儿身跟你睡好不好？”
    卫朽：“……”
    他头痛地揉了揉太阳穴，“圆圆，这并没有什么不同。”
    朱小粉骇然，“那还是有很大的不同的，神君也是男儿身，难道同我的女儿身一样么？”
    卫朽：“……”
    半晌，他摆了摆手，“罢了，只要你变回原形，便随便你罢。”
    朱小粉这才喜笑颜开，“谢谢神君！”
    她笑完，又小心翼翼地看向他，“那神君是不生气了罢？”
    她好记挂着卫朽突然离席的事情。
    卫朽冷笑，“我哪敢？”
    方才他只是略微生气，这厮便抱着他又哭又闹，好似是他欺负了她去一般。
    卫朽的眼眸突然渐深，视线移到朱小粉的唇上，又移开。
    如今看上去又恢复了粉嫩色彩，好似没有被人肆虐过一般，只是方才那红艳的唇色还在他脑海中，若隐若现。
    她的确是被他欺负去了，而他并不打算让这只小粉猪知道这件事情。
    朱小粉也知道自己方才有些撒泼打滚的架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便转移了话题，“那神君，我们还回天顶么？”
    卫朽在她身旁坐下，“暂时不回，泽梵给你安排歌舞去了，你忘了？”
    朱小粉疑惑地摸了摸脑袋，“许是真的忘了罢！我都不记得自己说过想看歌舞这话呢！”
    卫朽轻笑了一声，在她黑发上抚了抚，“不记得便不记得，在这被人伺候着，也算舒服。”
    朱小粉表示赞同，“也很热闹！”
    她一说热闹，卫朽便又想到那个聒噪的白麒麟，笑意收敛了一些。
    朱小粉心里看着，不慎言语。
    果真是阴晴不定的神君啊，她如今也知道何为伴君如伴虎了……
    ……
    麒麟府又起笙歌。
    那白有志看上去无能懦弱，办事却还挺利索。
    泽梵见着那些五颜六色的舞女一拨一拨地往府里来，笑得合不拢嘴。
    这些舞女大多浓妆艳抹，穿着打扮也同他以往看的高级舞女不同，处处都有种勾人的浪魄，十分浅显，却也直接。
    泽梵见多了那些含羞待放的淑女子，如今一见这些孟浪的，新奇得很，连带觉着那些庸脂俗粉的香水味也好闻了一些。
    其中一个身着烟粉色纱裙的女子颇为大胆，见着泽梵在一旁站着，看衣着气派不像尔尔，颇有冠华，水袖一挥，扑了泽梵一脸。
    这烟粉色姑娘姿色中等，还是浓妆堆砌而来，只是行为大胆出格，让泽梵颇为欣赏。
    九重天上的舞女个个眼高于顶，他从未见过这般主动，登时就来了好感，扯着那长长的水袖，将那姑娘拉了过来，抱了个满怀，“你是何名？”
    姑娘捂着嘴，“噗呲”一声笑了出来，攀着泽梵的肩，“回大人，小女子名叫烟粉！”
    “烟粉？”
    泽梵重复了一遍，在脑海中没有搜索到这个名字。
    九重天上的舞女他全都认识，那些个名字他几乎倒背如流，这倒是个生面孔，难不成是新来的一批？
    他捉住她的小手，笑道：“这两字如何写？”
    烟粉笑得更媚，“官人，你怎地捉弄小女子呢？我们烟花之地的女子，哪能识字呀？”
    泽梵很是惊诧，“竟不识字么？”
    不该呀，这天上的仙娥，哪怕是最下等的，那也是人间历练而来，不会不识字。
    况且那些舞女的要求更高些，还需有才艺，怎地这个连字都不识？
    他正想着，队伍里又走出一个天青色裙衫的姑娘。
    这个姑娘要比这个烟粉漂亮一些，中等偏上，只是那双眼睛真真是狐媚模样，勾人心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