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神君，我错了

    卫朽本想发作，但见她这副单纯天真，不谙世事的模样，那股气就憋进了心里。
    他在她的猪屁股上捏了一把，“不许乱跑！”
    朱小粉立马就不乐意了，“可是我还得跟有志说话聊天呐！”
    卫朽脸色一沉，“同我不能聊？”
    “这是小妖小兽之间的事，你是高高在上的神君，怎么聊嘛……”
    朱小粉撅着嘴，嘟囔了几句。
    她说的不是无甚道理，每次她叽叽喳喳的时候，卫朽甚至觉得有些聒噪，连带就会有些烦。
    只是见她与那只白麒麟说得这般火热快活，不知为何就心中闷堵。
    这种滋味倒是比听朱小粉叽叽喳喳的聒噪，还要难忍一些。
    他又恢复了先前冰冷的眸色，沉稳漠然，长袖一挥，“算了，你去罢。”
    朱小粉此时毫无察言观色之能，吹牛皮的欲望大过了一切，敦敦地跑到白有志那边去，急忙问道：“有志有志！方才我说到哪里来了？”
    “……”
    一旁的泽梵喝着酒，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神君的脸色，不发一言。
    主要是不敢发。
    卫朽又捏着茶杯喝了几口，眉头轻皱，将那茶往桌子上一扔，“腌臜之物！”
    “啊？”
    泽梵十分惶恐，“神君，这茶怎地了？”
    神君方才说这茶是腌臜之物，可这茶是他苦心多年收刮来的玉露茶啊！
    昂贵精细，口感绝妙，他自己平时都舍不得喝啊！
    泽梵头冒冷汗，并且觉得委屈。
    卫朽眉头轻皱，忽地站起身子，“罢了，你这灵泽也是腌臜之地，无甚新奇，我今晚便回天顶。”
    泽梵只觉得幸福来得太突然，又怕这阴晴不定的神君记恨自己，顿时情绪复杂。
    他下意识地客套，想要说几句留人的话，那神君便已然离席，不见踪迹。
    “神君，小圆圆你还没带走呐！”
    泽梵的喊声隐匿在一阵风中。
    他转过头，若有所思地看向朱小粉，手指似有若无地摩挲自己的下巴，陷入了沉思。
    ……
    朱小粉牛皮吹到一半的时候，发现卫朽不见了。
    圆圆的小肉坨顿时就慌了，“族长族长，神君去哪了？”
    泽梵看着她，“方才回房了，你不知道么？”
    朱小粉松了口气，“还好还好……”
    不是回天宫就好。
    “那我也先走啦！”
    她也顾不得还未吹完的牛皮，火急火燎就要离开，走到一半又折回来，在桌上挑了几颗鲜嫩的桃子放进储物戒里。
    白有志叫她形色匆匆，在她身后喊：“小圆圆，我们话还未说完呐！”
    朱小粉头也未回，“下次罢！我有要事，就先走啦！”
    白有志还想说些什么，被泽梵挡住了。
    “族长？”
    白有志不解，“您拦我做什么？我要去找小圆圆说话！”
    泽梵皱眉，瞪了他一眼，“你要是现在过去，就会变成一具麒麟尸了知不知道？”
    白有志被他唬得一愣，“族长为何这样说？”
    泽梵很不耐烦，“少问东问西的，你只要记住，以后少跟小圆圆亲密交流，尤其是在神君面前，听到了么？”
    白有志更加迷惑，“这又是为何啊……”
    一想到方才泽梵叫他不要问东问西，他又连忙捂住了嘴。
    泽梵却没有指责他任何，反而眸色一沉，淡淡道：“我也不知是为何啊……”
    想了想，他忽而自嘲地一笑，水袖一甩，心思达畅。
    “希望是我想错了罢！”
    ……
    客室寝宫。
    朱小粉不怎么认得路，循着卫朽的味道一路跟回来的。
    她嗅嗅闻闻，心里松了口气。
    这味道还算浓郁，想必还未离开很久。
    只是松了口气的同时，她又有些怅惘。
    为何神君离开都不与自己说一声？自从认了自己作宠物之后，神君不说时常温和仁慈，偶尔还十分刻薄，但是都会将自己带在身边的……
    许是习惯了这种不管走到哪都不会被忘记的感觉，如今一转头就发觉等自己的那个人不见了，朱小粉就无比惆怅，还无比心慌。
    她甚至觉得自己被打回了原型。
    就好似先前那只一出生就被抛弃的小粉猪，九州大地都知道的无用小妖，只能在人间快活楼苟且营生的麒麟之子。
    懦弱，无用，且卑茫。
    朱小粉站在门口，却突然不敢敲门了。
    她怕一开门，面对的是神君那张如以前一般疏离冷漠的脸。
    她其实心里是埋怨泽梵的，若是在人间的朱小粉，她定然不会像现在这般与泽梵毫无压力地相处，甚至于嘻嘻哈哈。
    无论她再如何心大，她也只是人性寻常，做不到对当初抛弃自己的那个人释怀宽广。
    她之所以这般不在意，还是因为卫朽。
    她已有自己的去处，又何必执着于过去？
    或许曾经因为这低劣的猪妖身份嫌弃过，可卫朽却没有嫌她，尽管口头上刻薄，行为上却是纵容温暖的。
    朱小粉害怕这种温暖消失。
    她甚至都快忘了，传闻中的天宫之主，赫赫有名的远古战神卫朽，是个多么乖张暴戾，阴晴不定的存在。
    她耷拉着耳朵，眼睑沉沉地垂着，即不安，又难受。
    门在这时开了——
    面前笼罩下一片阴影，朱小粉眼眸一颤，却没有立刻抬头。
    卫朽也没有喊她，就这么站在门口，垂眸看着她。
    就算没有抬头看，朱小粉也能从这压抑的气场中，想象出卫朽发脾气的模样。
    紧抿着唇，眼神晦暗，好像结了千万年不曾划开的冰层一般，厚重深寒。
    朱小粉张了张嘴，没有发出任何的音节。
    卫朽看着她头顶上的发旋，还有她额头上冒出来的细细密密的绒毛，金黄软糯，在空中飞舞。
    他等了一会，没见她抬头，也没听她说话，松开手，便转过了身子。
    朱小粉见他一言不发就要转身离开，心中堵得更厉害。
    这是第一次卫朽对她这般冷漠，她还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就被他冷得有些疼了。
    她咬了咬下唇，眼泪差点掉下来。
    看着那个清冷傲绝的背影，她抽了抽鼻子，不管不顾地冲了上去，抱住了男人的腰肢——
    随即是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痛哭：“神君，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