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那只猪算个什么东西

    卫朽心情大好，在她头上轻轻一敲，“想看歌舞？”
    朱小粉立刻就将方才的疑惑抛在脑后，一阵狂点头，“想看想看！”
    “那就带你去瞧瞧。”
    卫朽轻笑，长袖微动，让朱小粉化作猪形，钻进他的袖筒里。
    ……
    诸溪宫正前方就是仙安台，泽梵通常摆歌宴舞的地方，视线开阔，八路大罗亨通，仙泽灵气涨溢。
    红笼高挂，璀璨热闹。
    不需人引路，卫朽便找到了这里。
    朱小粉伸出一个粉红的鼻子，哼哼唧唧地瞧着，心潮澎湃，“神君，这就是仙安台！从前我在灵泽一直都想来这里玩，听说这里比人间的快活楼还要快活呢！”
    卫朽淡淡地应着，对这种喧嚣热闹的场景兴致缺缺。
    他们才飞过仙安台的上方，广场上那些麒麟突然排排站好，仰天长啸起来。
    朱小粉被吓得一抖，藏进去了一些。
    一会儿又冒出一个头来，往下面看了看，疑惑道：“神君，我怎么觉得这些麒麟是在对你叫啊？”
    卫朽脸色一变，伸出手指将她往袖筒里推了推，“不是。”
    “是的呢！”
    朱小粉坚持道：“就是在对你叫，你看那头麒麟，都踏蹄了！是只母麒麟罢！”
    麒麟踏蹄，是情动之后即将发泄完毕的征兆。
    卫朽直接捏住了朱小粉的嘴，想着，还是先盖住了她的耳朵，教训道：“污言秽语，不许听！”
    不过是麒麟嘶鸣，怎地是污言秽语了？
    朱小粉十分不解。
    然看见神君脸上罕见的尴尬神色，还有些发狠，她觉得新奇，但也不敢再忤逆下去，悻悻地住了嘴。
    朱小粉只带着麒麟血，并不属于麒麟，听不懂麒麟情叫的声音。
    卫朽原本也不知道这些麒麟在叫些什么，听到泽梵解释后，觉得还不如不知道。
    他突然想到，圆圆也是流着麒麟血的，她见春期的时候，会否也是这般鸣叫？
    飞禽走兽，都有见春期，是为繁衍本能。
    六界之中，除却上古那几位是天生神体，仙灵大部分都是兽体化练。
    也都凡人之体羽化成仙，却从未有凡人能练成神体。
    既是兽体飞升，自然会保留兽之本性，只是既然成仙，那么就有能力克制本性。
    麒麟一族贵为神兽，行事散漫，不受九重天管制。就连见春期这种难等大雅之堂的本能发制，他们也无所在意，随时随地，跟随本心。
    他们与凤凰一族同样都是高傲倨贵的种族，却全然是不一样的傲慢。
    麒麟随心所欲，尊崇本心，凤凰骄傲崇贵，修缮讲究。
    若是朱小粉到了见春期，应当也是不会掩饰的罢？
    卫朽低头，看着朱小粉脸上的娇憨单纯，突然觉得方才的想法也同兽类无二。
    他一个活了千万年的万古神君，被下了什么蛊，在这里肖想一个小小猪腰的见春期。
    是清心寡欲了太久，压抑过重了么？
    仙安台上人声鼎沸，嘶鸣的麒麟，准备的舞仙，弹奏的琴官，炫彩的灯笼，张灯结彩，盛世华歌。
    叮叮咚咚的古琴声清脆却喧嚣，主座的位置空着，似乎在等着他们的族长坐上来。
    九重天都知道，麒麟族长泽梵挚爱饮酒作乐，只求每日醉生梦死，但须尽欢。
    像这样的欢宴，即便不是为了招待卫朽，他也经常举行。
    只是像卫朽这样的贵客，还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第一次，那些麒麟都激动得不行，许多都直接进入了见春期。
    卫朽心里刺闷，长袖一挥，便带着朱小粉飞下仙安台，在那些炽热的目光中，坐在了大厅正中的主座上。
    顿时喧嚣声，嘶鸣声，更加嘈杂，一浪高过一浪。
    那边泽梵正准备上台，以为这些欢呼是冲着自己来的，笑着朝台下招了招手，一转头就看到了本该是自己的主座上坐着慵懒仙姿的卫朽。
    他闲倦地坐在上面，随意地将一只脚踩在椅子上，靠着身后玉珊瑚的雕栏，长袖翩跹，垂在面前的长桌上。
    那上面摆满了奇珍异果，美酒珍馐，极致的奢华享受。
    卫朽却没什么兴趣，只看着那条鼓鼓的长袖。
    不一会儿，泽梵看到一只小粉猪从袖口圆润润地滚了出来，“噗叽”一团粉色在他眼前炸开。
    泽梵觉得眼前一黑。
    他踉跄了一步，亏得身旁的侍女扶着他才不至于失态。
    神君这厮不是说不来看歌舞的么？这又是几个意思？
    来就来了，顶多就是添一把椅子的事，这厮居然直接坐了自己的宝座！
    泽梵敢怒不敢言，打碎牙往肚里咽，让随从添了一把椅子，在卫朽身边坐下。
    他刚刚坐下，就听见卫朽慵懒沉冽的声音传来——
    “来了？”
    泽梵屏住呼吸，心里一气，还是毕恭毕敬地回了一句，“来了，神君。”
    看着那头小粉猪都能坐在他的主座上胡吃海喝的样子，泽梵心里越发地不平衡，忍不住问：“神君，先前不是说不来了么？怎地突然变了主意。”
    卫朽正看着朱小粉吃板栗的娇憨模样，也没看他，敷衍回道：“想起就来了，没什么特别的理由。”
    泽梵：“……”
    气！
    他阴着一张脸，时不时往旁边瞥上一眼。
    先前他还觉得蓬荜生辉，如今只觉得神君卫朽阴晴不定，很难伺候！
    虽然还不知道他这回下到灵泽是所为何事，不过也不想知道了，只想让他赶紧回他的天宫之顶去！
    不多时，麒麟其他族长纷纷落座，见着主座上竟然不是泽梵，都惊了一下。
    他们只知泽梵一向自大，竟然容许一人一猪坐在他的宝座上，自己在一旁作陪衬，着实惊悚！
    雪桐着一袭红衣，本当是全场最瞩目的存在，绝世风华却轻易被卫朽压了下去。
    她没有心里不平衡，反倒很高兴。
    论美貌，她有绝对自信，天上地下，她只承认卫朽比自己高。
    她应当与神君坐在一起，那只猪算个什么东西？
    泽梵看烦了那些莺莺燕燕，拍拍手，将那些歌舞的胭脂俗粉叫了下去，笑着对雪桐说道：“那日在九重天见着了凰歌上神的舞姿，这些雕虫小技已然入不了眼，雪桐，你都把我的眼睛给养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