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穿好衣裳

    “你为什么要逃出去？”
    小扫把刚站稳，扶着自己的腰锤了锤，便听到男人这样问自己。
    她放下手，直直地望着他，“你要听实话么？”
    “实话。”
    小扫把吐了口气，“直接原因是柳柳求我，她的姆娘垂危了，想要赶回去一趟，根本原因么……”
    “是什么？”唐墨焰问。
    小扫把突然握了握拳头，神情有些紧张似的，低下头回答道：“我也想引起你的注意，你太好看了，我想认识你。”
    周围的人顿时哄笑起来。
    唐墨焰淡淡一眼扫过去，又都噤了声。
    他又看向面前的小女孩，眼波流转却没有勾人的媚，一双水眸看着倒是真诚得很。
    然若不真诚的话，也必不可让人相信的，这世上就没有比通风报信的奸细更真诚的，没有真诚自然是换不到任何情报。
    唐墨焰突然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小扫把。”
    “入府前是何身份。”
    小扫把的坦荡这才出现了一丝裂痕，她犹豫着回：“在烟花楼扫地，所以叫小扫把。”
    在烟花楼这种地界都不曾沾染风尘的女子，不是那顶尖的头牌，便是年老色衰，或者有什么疾病的种。
    她怕三爷觉得自己没有女子的价值，顿了一会，瞧见唐墨焰没有丝毫变化的脸色，又补充了一句，“妈妈不叫我接客不是因为我生得不漂亮，只是我扫地格外厉害一些。”
    “有多厉害？”唐墨焰挑了挑眉，顿沉凝固的星眸一点淡讽，依然是那张神情淡薄的脸。
    小扫把停顿了一下，突然抬头一笑，“三爷何不将我纳入寝中？让我为您扫一次地，您就能知道有多厉害了。”
    ……
    卫朽抱着朱小粉回了寝宫。
    朱小粉在他的怀里忍不住打了个盹，又醒来，他没发现。朱小粉松了口气。
    他的脸色一直沉着，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下颚角绷得很紧。
    朱小粉知道，这是他发火之前的预兆。
    他沉默地将她放在玉榻上，掀起彩被，一具小身子便被捂了个严严实实。
    朱小粉不明白神君如今一举一动的意图，生气的男人总是难以捉摸的，她乖乖躺着任他摆弄，被凤凰彩被裹得像一颗五彩的粽子。
    而后卫朽看着她，她看着卫朽。
    朱小粉先移开视线，卫朽的眼睛是千年的失畔河床上经久不息的一条长河，天上落下的星子掉进里面都无踪无迹，只剩一点忽明忽暗的幽光。
    她看着他的眼睛的时候，不管出于什么目的，总是很容易陷进去，忘却自我。
    她低下头，说：“夫君，你还生气么？就算我的蹄甲好了，你也要冷着我么？”
    “我没有冷着你。”卫朽见她低头躲避着自己的视线，声音凉薄了几分。
    朱小粉：“……你有的。”
    卫朽不再说话，薄唇紧抿着，若有所思地看着朱小粉不安分地从被子下端露出来的几个雪白粉嫩的脚趾。
    半晌，他说：“把脚收回去，不然就砍掉。”
    朱小粉：“……”
    嘤嘤嘤！
    她方才又没做错什么，神君为什么看上去十分生她的气的样子！
    就算是被竹子尖杈到天上去让他担心了，但这也不是她的错呀，她又不想的！
    朱小粉顿时觉得委屈，一委屈起来眼角就忍不住发酸，“夫君，你到底为什么生气……”
    卫朽揉了揉太阳穴，顺势在玉榻旁坐下，“不许这么叫。”
    “……那要叫什么？”朱小粉吸了吸鼻子，“你给我取了名字，叫我圆圆，这样就显得我们亲密一些，作为回报，我也应该给你取一个不一样的称呼的，这样你的亲密才会回应。”
    卫朽轻叹了口气，头痛得更厉害了，“圆圆，我不用你回报。”
    “那怎么行呢？”
    朱小粉打断他，十分正义凛然，“我虽然是猪，但是也讲究忠孝仁义的，你对我七分，我便回敬你十分，这是江湖道义，你不能让我做一只没有信仰的猪，夫君。”
    卫朽：“……”
    见他不说话，朱小粉升起了得寸进尺的心思。
    她见他背对着自己坐在榻旁，一直揉太阳穴，修长的手指若有似无地抵着，骨节分明，轻揉缓动的时候，偏偏又是无双风华摇曳，通俗的事情也做得像阳春白雪。
    朱小粉心神一荡，突然坐起身子，伸出一截雪白的藕臂，软乎乎的小手拉开男人的手臂，将轻绵无力的指尖贴在了他的太阳穴上——
    小家伙在给他按摩。
    卫朽察觉到这件事情，便也放松起来，片刻之后，他说：“轻了。”
    朱小粉便卖力了一些。
    然这力有点卖过了，卫朽又皱起眉头，“重了。”
    朱小粉：“……”
    她觉得方才荡漾的心湖一下子便被抚平了一般，她是想制造一点肢体接触增进情感，倒是卫朽却真情实感地在使唤她。
    不消一会儿，朱小粉便喊着手臂酸，不想再按了。
    卫朽尝了甜头，却又轻易不肯在让她松手，抓着她的手背放在自己肩上，薄唇微勾，“这里也按按，圆圆。”
    小家伙手劲不大，手却软绵绵的，还会煞有介事地去找穴位，倒是别有一番惬意滋味。
    朱小粉按着按着，怨念渐起，手上的力道开始没轻没重起来，嘴里念念有词着，“叫你使唤我！叫你使唤我！还想让我一直变猪，变猪了谁给你按！”
    卫朽听着她的话，却假装没听见，嘴角微微勾着，有时因为她捏得重了皱了皱眉，也不说一句话。
    朱小粉这下是真气馁了，手还酸得不行，见男人完全没有喊停的意思，将手一甩，就又跌回了榻上，嚷嚷着：“不按了不按了！手酸死了！”
    卫朽轻笑一声，摇了摇头，转过身子看她，霎时脸色一沉，视线凝固在某一处，周身的气场一瞬便冰冷下来——
    “要不穿好衣裳，要不裹紧被子，如若我下次再见你这般轻浮，你就别想再以人形示人。”
    他的声音也冷，表情也冷，甚至还带着一丝压抑的怒火。
    朱小粉被吓了一跳，顺着他的视线看下来，只见到自己胸前的一片雪白，乌黑的发丝软软地滑落进去，看上去却有一番风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