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陨天

    苏凛寒如同无头苍蝇一般，在这处完全辨识不出方向的漆黑之地，四处乱走。
    他走了许久许久，见完全找不到出路，便只能另辟蹊径了。
    “哼，你不想让我在这破地方困一辈子吗，我直接跳下去就好了！”
    自言自语一句后，苏凛寒贸然从云朵之间的缝隙之中，一跃而下。
    当然，他可不是乱跳的，因为这里的重力巨大，自己施展轻鸿诀都飞不起来，只能四处飞奔，那么，那些之前本困在此处的人，自然也是不可能飞得起来。
    幻境的设置，虽然可以多变万化、神秘莫测，但总归是能有破关之法的，既然寻常路走不通，苏凛寒只能尝试这唯一的岔道了。
    嗖！
    深不见底的深度，让苏凛寒下坠的身影越来越快。
    随着越落越深，他能更明显地感觉到，那股力量对自己各种力量的吸取。
    苏凛寒本就玄力临近枯竭，如今承受的压力越来越大，几近虚脱，浑身上下的知觉迅速流失。
    但他的脸色丝毫不变，只是一副平静而专注的模样。
    没办法，不成功，便成仁，再着急也没用。
    但显然，苏凛寒还是赌对了。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他的身躯逐渐麻木之时，下方的场景突然一变，不再是纯粹的黑暗，而隐约是一道江流的轮廓。
    “看来是赌对了啊！”
    苏凛寒已经有些发僵的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
    下一刻，他就以如同陨石下落一般的速度，直直冲进江流之中。
    咚！
    巨大的落体势能，碰撞、爆裂出冲天而起的磅礴水花。
    苏凛寒将剩余的全部玄力聚于体表之上，这才没被震伤。
    他的第一反应，这里是通向第八层传承之地的河中出口。
    但当苏凛寒体表的玄力褪去的一瞬，微微发黑的河水，竟是直接开始腐蚀起他的肌肤。
    “大意了啊，没有闪！”
    苏凛寒显然没料到，这河水竟然还有腐蚀性。
    “啊！”
    淡黑的河水，沾染、浸入苏凛寒的皮肤，竟是如同蜈蚣钻肉一般的剧痛。
    早就虚弱无比的苏凛寒，没有坚持多久，就被痛得两眼一黑，昏迷不醒。
    ......
    全剧终了吗？显然没有。
    待到苏凛寒再次醒来，发现自己还是飘在淡黑河水之中，然而，那种刻骨铭心的钻痛感，竟是已然消失。
    “怎么回事？”
    苏凛寒十分惊喜，自己都快数不清，这是第几次大难不死了。
    说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福呢？福呢？
    苏凛寒对自己这段时间的倒霉遭遇，一阵叹气。
    然而，本该是沉寂无声的丹田之中，竟是突然传来影魂的声音：
    “...主人，别叹气了，赶紧游过这条河，我快坚持不住了！...”
    它的语调明显很是吃力。
    苏凛寒心中一惊，立马动气身来，然后便全力沿着河流方向向前游去，然后才在神识世界中疑问道：
    “影魂，我们之间的联系怎么突然回来啦？”
    “...因为，此处已然脱离了天罡塔的附属空间...”
    “什么！？”苏凛寒自然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颇为无脑地疑问道：
    “我不是在第八层幻境之中吗，怎会突然脱离了天罡塔的附属空间？”
    “...具体情况，我也是一知半解，但刚才我被封印之时，明显感觉到了，天罡塔第八层中有幻族的空间连接之术，类似于我的‘虚空之门’技能，主人您现在就是被空间连接之术传送到了此处...”
    “幻族之术？那天罡塔不是被圣族完全控制了吗？”
    苏凛寒更惊讶了。
    然而，他的脑海中，忽然闪电般地闪过一个念头。
    “难道说，圣族其实并没有完全控制天罡塔，而只是初步修改了前七层的空间法则，所以才在第七层就设下镜像复刻之阵，以此挡住所有闯关者。”
    随后，苏凛寒得意一笑。
    “自古以来，就只有我一个人，因为不同属性融合的特性，才能勉强击败加强版的假身，所以来到了第八层...”
    说着说着，苏凛寒突然想到了血魔之魂的记忆，顿时撇一撇嘴，道：
    “当然，这血魔化身不算，它作弊，完全是通过对空间法则的掌控硬闯的。”
    “...您终于动一会脑子了，真让我欣慰...”
    “你再骂！？”苏凛寒恼火道。
    当然，一人一魂之间的调侃，从来都是开玩笑。
    苏凛寒立马就话锋一转，严肃道：
    “那，影魂，刚才那里到底是什么鬼地方啊？”
    “...根绝幻族记载，那里大概是虚空深处的‘陨天’...”
    “陨天？”苏凛寒从没听过这个名字。
    影魂开始娓娓道来：
    “...所谓陨天，其实就是虚空之中，那些游魂的归宿，也可以说就是阴界...”
    苏凛寒顿时眼睛一瞪，那自己刚才，是不是在“地狱”里逛了一圈？
    影魂继续讲道：
    “...根据记载，陨天大概分为第零层到第九层，方才您所处的地方，就是第零层，也就是那些新死的游魂，或是肉体未亡，灵魂意外脱身的游魂，所处之处...”
    “...更详细点说，陨天第零层到第九层的划分，其实是大都是通过种族来论的，人族中没有进行修行的那些凡人，死后化作游魂所处之地，便是在第零层，修行者们的游魂，则是在第一层...”
    “...幸亏您被传送到了第零层，这才只付出了消耗一点寿元的代价，要是第一层，您估计早就肉身碎灭了！...”
    苏凛寒吃惊得张大嘴巴，也是心中侥幸。
    他继续听着影魂讲述：
    “...而现在您游的这条河，就是俗话意义上的生死河，可以贯通阴阳两界，多亏刚才您玄力耗尽，没有释放出过多玄力，不然就算我燃烧魂体，也没法帮您抵挡四周的生死河水...”
    接着，影魂又讲了很多。
    听完，苏凛寒早已张大的嘴巴，半晌都合不拢，实在是太过震惊。
    原来，生死河水对于肉身的感应，尤其是对阳界修士的玄力，极其排斥，这条河虽然号称“跨越阴阳两界”，但事实上，更多的是由阳界传向阴界，也就是单方向的传递。
    至于方才为何，他没在陨天第零层中看到别的游魂，缘由于陨天的特殊规矩，每逢人界天罡塔开启之时，第零层的普通游魂，必须全部主动被第一层的修士游魂所吸收，以此维持人族修士“阴阳两界的战力平衡”。
    到这里，就不得不夸一下影魂的天地感知力了，作为天道之外的产物，全盛状态的它，能够感知到天地间古今发生的很多事情。
    这就是为什么，影魂一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缘故了。
    当然，这种百事通的特性，只有苏凛寒的影魂才有，苏凛寒曾经问过影魂，它当时就回答道，自己能够莫名地感受到世间百态，繁杂冗多的各种武技、功法，它都能洞察出来。
    但这种洞察，需要消耗它的魂力，也就是灵魂本源力量，算到苏凛寒这个本体来说，就是寿元。
    所以，自从十二年前，影族、聂族被血魔入侵之时，影魂施展过唯一一次洞察之术（消耗了苏凛寒五十年的寿元）后，它便再也没施展过。
    那一次施展，是在苏凛寒父母的允许下进行的，影魂回忆说，因为当时苏凛寒的主魂魄昏迷过去，它控制了苏凛寒的身体，所以对那种感官上的刺激，印象绝对深刻。
    开启洞察之术的一瞬之间，中界各处所发生之事，爆炸般地灌入耳朵，眼前也是顷刻间闪现出无数幅各地的景象。
    那种对精神力的消耗程度，完全是不能想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