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091：幸福来得太突然

    宫千莫却是感激得一笑：“有劳左相了，只不过三弟虽然罪无可恕，但他仍旧是朕的同胞，手足相残，皇室蒙羞，遣去囚台终身监禁吧。”
    这便是他的决定，宫千茗眼神极具收缩，一副如梦初醒的感觉拗。
    众人都觉得宫千莫的举措很是合理，纷纷点头。
    宫千茗看在眼里，更是怒不可遏，分明是他将他恨之入骨，可眼前的这个人却要佯装出一副很是大度宽广的模样。
    常泷又是一跪：“皇上宽厚仁慈，实乃琉璃之福。”
    这虽是拉拢人心的表面工作，却也是一定要做的，群臣跟着跪拜，相较之下，不少人多是觉得让宫千莫登上皇位，要比阴狠毒辣的宫千茗要好上许多跖。
    接下来便是待到丧期一过，宫千莫便能登顶地位，窗外的池堇堇看着群臣退却的声音，不经握了握手里的续命丹，宫千莫的皇位刚有着落，可是却无多长的寿命，相较于自抑成疾的君释墨来说，这显得更加的可悲，一个男人一旦坐上那样的位置，便会有更大的雄心报复。
    “常爱卿，此番，多谢了。”
    殿中又传来了宫千莫的声响，群臣退去，常泷却被留了下来。
    池堇堇微微皱眉，看来，此番正是真相大白的时候了。
    “皇上不必多言，臣自己养的女儿，那这口气便得咽。”
    “你是说付锦……”
    常泷微愕，想来是没料到宫千莫会如此的清明。
    “朕没有利用过她做任何的事情，相反这些年她留在朕身边，不求回报，倒是让朕舒心很多。”
    虽然他和付锦之间的界限一直画得很清明，但他清楚，他那个如花似玉的管家并不姓付，她姓常，左相嫡女。
    “她对皇上也算是一片痴心，甚至不惜那微臣的家业开玩笑……”
    左相眼中难掩愤懑，显然，宫千莫能够联合百址，这叫他很是难以接受，一直以来他都将如意算盘打在宫千茗身上，更何况他那个天资聪颖的嫡出女儿更是他的心血，只怪宫千莫太过短命，否则一开始他也不会一根筋的往宫千茗的身上靠。
    男人行于桌案前，提笔拟写诏书，最后又是取了桌上的玉玺，在圣旨上用力一盖，又是款步走到常泷跟前。
    “这是朕拟写的第一个诏书，左相看看是否合理。”
    他说的话坦坦荡荡，常泷接过一看，心下更是一惊，脚下微颤便跪了下来：“微臣替小女叩谢皇上圣恩。”
    “平身吧，从今往后，宫常两家便是一家人了。”
    谈起常锦，宫千莫更是习惯叫她付锦，她身形高挑，姿容出色，虽是易名，但眉宇间的神态却是像极了左相大人，为了不打草惊蛇，一直以来，他只能沉默得接受这个眼线。
    左相府嫡长女，说起身份来，也很是尊贵，却心甘情愿的跟着他。
    以前他可能不懂，不懂这是一个女子的情谊，但是现在自从对池堇堇生了爱慕之心之后，他便能明白常锦的心意。
    对于左相来说，一个后位或多或少能满足他的虚荣之心，对于常锦来说，正妻之位也是叫她没有白白付出一切。
    可是对他宫千莫来说，一个后位没有什么，多说帝王胸怀天下，但当他真真切切想着那个人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心是那般的狭隘。
    一场宫变，将三皇子宫千茗关进的牢笼，此生不得自由，可病秧子二皇子却一跃成为琉璃新帝，说来也是天方夜谭，但政局便是如此，皇位上的勾心斗角，杀人在无形之间。
    常泷告退之后，宫千莫坐上了容易，殿中只有他一人，还有半盏长明灯，火光衬得他的脸色惨白，眉宇间的哀思，叫人几欲去磨平。
    池堇堇紧了紧手心，一步步朝他走去。
    她虽走得小心，但多少有响动，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见来人竟是池堇堇，宫千莫立马从龙椅上蹦了起来。
    “我曾一度为钱财奔走，甚至遭人陷害，但你的确是我见过，最有头脑的商人，或许帝王本身就是一个出色的商人。”
    话毕，池堇堇莞尔一笑，宫千莫上前两步，听她款款说来，竟是说中了他心中的酸楚。
    “我相信你会是一个很出色的帝王。”
    她将拳头伸到宫千莫的眼前，紧接着掌心款款摊开，一个小小的瓷瓶呈现在他面前。
    那人惊诧：“这是。”
    “我觉得，你比我更适合它。”
    池堇堇觉得这段时间的相处，宫千莫的脾性已经被她摸得一清二楚，若不是各有所图，他们说不定能成为很好的朋友。
    宫千莫自然是想到了那瓷瓶中为何物，心中更是激荡。
    迟迟没有伸手去接。
    “你这是什么表情，没有这一颗，我还可以去找下一颗，但你若是没命了，琉璃可就完蛋了。总不能让穆玄沧这么轻而易举的就达成目的吧！”
    她耸了耸肩，说得很是轻松，但心下却很是焦灼，她隐隐觉得，内毒随时就会迸发，那种噬骨的疼痛实在叫她难以招架。
    “我封了常锦为后。”
    他盯着她的眼睛，心下很是烦闷。
    “我知道，第一次见你那付管家，就觉得她气度不凡，这等女子怎会给你屈身当个管家，想来，今天的事情你还得谢谢她，若不是她拿自个老爹的家业用以威胁，被终身囚禁的人就是你了。”
    她将话说得很白，没个男人都需要一个深爱他的女人，对于宫千莫来说，常锦或许就是这样一个女人。
    随之而来的，是二人之间可怕的沉默，宫千莫的话卡在喉咙里仿佛随时都可能呼之欲出。
    “我说你一直很有帝王之相吧，你还不信，瞧你第一个圣旨，就用得恰到好处，常泷这把老骨子虽没有一个成大器的儿子，愣是得了常锦这样一个有胆有略的女儿，实在是福气，也可以说是琉璃的福气。”
    池堇堇继续说着对常锦赞美的话，所谓佳人才子，在她看来，常锦同宫千莫的确是天造地设的一堆。
    再看那人，眼底的神色愈发的暗淡，浓浓的失落感甚至席卷了池堇堇。
    “其实……”
    池堇堇瞅着他，不说话，等着他继续。
    宫千莫深吸了口气：“其实，你说得不错，既然一开始我也是利用她，那么一如既往的利用也是顺理成章。”
    池堇堇微微皱眉，她很是欣赏他这种做法，帝王不得情爱，这可是古往今来的教训，只是她却是很反感他这样的说法，女人虽是陪衬，但是女人的心却是极其珍贵，应当被好好珍惜。
    “自始至终，利益为上，你的确适合做这个皇帝。”
    池堇堇由衷的感叹。
    宫千莫的心果真凉了半截，果真池堇堇对他，全然没有半点心思。
    “所以，祝你做一个长命百岁的皇帝。”池堇堇说着话，更是伸手将抓过他的手掌，将小瓷瓶按进他手里。
    她大大咧咧的不觉得有什么，只是这一瞬间的肌肤相贴却是叫宫千莫方寸大乱。
    他心下一跳是，手上用力一反转，竟是将小瓷瓶按回了她手里。
    “你或许不在乎，可是我喜欢你，说出来，我心里大可痛快些，想必对你也不会有什么困扰，你不必觉得我短命可怜我，为了活下去，我同穆玄沧达成了协议，更是为了残喘，生饮了他的血，没有这颗药，我照样可以活个十年八年，我已经失去喜欢你的资格，所以就连你的可怜我都没有资格去承受。”
    他以为他会承受不住，却没想到自己那么平静的说完了这些话，没曾想，心灰意冷之后便是涅槃重生。
    池堇堇很是惊颤，她从没见过一个男人这么郑重的同她说这些话，虽然宫千莫再很大一定程度上，也利用了自己同穆玄沧的关系，不过这并不影响她对宫千莫的好感，更是钦佩他在最危险的时候做出了最英明的决定。
    池堇堇付之一笑：“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她还不想死，既然他将话说得那么明白，那她也不会在坚持什么。
    “你说，你喝了穆玄沧的血？”
    宫千莫被问得一愣，复而点了点头。
    “喝了他的血能延年益寿？”
    宫千莫又是默然。
    “那我身边岂不是天天都转悠着一个活唐僧！”
    p>池堇堇对于自己的顿悟可谓是痛心疾首，她没想到幸福来得这么突然。
    转瞬间又想到，前几次内毒迸发，会不是穆玄沧用自己的血救了她？
    想想也只能是这样了，原来很早的时候，她就喝了他的血，她同他之间的关系已经撇不清了。
    幸好，她现在也不愿意撇清。
    “池姑娘……”
    池堇堇摇了摇头：“叫我堇堇就好。”
    她说得很郑重，复而又道：“既然你都能活下去，那我有什么理由先去见阎王，今日就此一别，若是有缘再见。”
    女子皎洁的眉言宛如天上的星辰，这双眼睛，他不知在脑海里刻画了多少遍，只是从今往后，不管富贵荣辱，他也只能祝福。
    池堇堇收好续命丹，与宫千莫作别之后，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