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8章 如果有下辈子

    叶震看着叶初九，神色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和严肃。
    “小九，这段日子，摄政王爹也看过了，待你是真心的，应该不会像爹一样……但是啊，万一，爹是说万一，将军府永远站在你背后，爹也永远站在你背后。”
    “爹爹……”叶初九微微晃神，心头有些酸涩，她点点头，“放心吧爹爹，我知道的……”
    “行了行了，你快点回去吧。”叶震一秒收了那副严肃的模样，随手挥了几下，开始撵叶初九回去，“明个是你大喜的日子，可别赖在床上不起了。”
    叶初九撇撇嘴，也没再叶震这多待，她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好，那女儿这就先回去了，您少喝点吧。”
    “去去去！”叶震挥手频率更快了，“臭丫头，还说上你爹了。”
    看着叶震一副嫌弃自己打扰他喝酒了的模样，叶初九心生无奈，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让爹爹他……自己待一会吧。
    总有些事情，总有些情绪，作为一个父亲，不会在子女面前表现出来。
    ……
    叶初九离开后，叶震独自一人坐在院子里喝酒，今夜，天上的月亮格外的圆，又格外的亮，亮的他眼睛都有些不舒服了。
    狠狠闭上眼，叶震将眼眶中的水汽给憋了回去。
    “卿卿，咱闺女要嫁人了……”
    “卿卿，对不起……”
    “卿卿，是你保佑咱闺女遇到摄政王的吗？咱闺女和摄政王一起，会幸福的，摄政王不像我……”
    不像他一样蠢，也不像他一样自私愚钝。
    又将一杯酒倒进口中，他抬着头，看着天上的一轮圆月，透过那清冷的月光，仿佛又看见了那个陪他从小到大，陪他在沙场吃苦，陪他一无所有的发妻。
    一时间，他也不知道他是在看月亮，还是在看什么别的。
    小九今年十五了，明日就嫁人了，恍惚间，叶震开始想这十五年来叶初九的成长，却发现他什么都想不起来。
    他又开始想和蓝氏成婚后，一直到蓝氏离世的事情，依旧什么都没有。
    那几年他很少回京，记忆中，最多的就是那片边疆的沙场，日复一日的看守和训兵，时而遇到边疆敌军来犯，便穿上铠甲上战场。
    从成婚后，到回京收封赏，到意外让林氏钻了空子，到顺着蓝氏的意思没有杀了林氏，到两个人怀孕，他又去了边疆。
    再次匆匆回来，便是小九出生，那时，蓝氏为了不让他担心，不让他杀了林氏而对仕途造成影响，对于被林氏欺负一事，她一句话也不肯说。
    他也是傻，蠢笨不堪，居然没有看出来，他不能在京中待太久，蓝氏还没出月子，他再次，被迫去了边疆。
    这次，在边疆一呆便是十五年，中间偶尔回来京城，也不过只能待上几日。
    蓝氏去世的消息，他在边疆收到的，小九病重去京外别苑休养的消息，他在边疆收到的。
    一直到今年年初，他终于被调回了京城，负责军营事务，一切才算是结束，可是啊……
    酒杯从叶震手中脱落，摔在了地上，瓷质的酒杯碎成了好几片，他闭了闭眼，泪水从眼角溢出，顺着脸颊流下。
    可是啊……
    有什么用呢？
    一切都晚了啊……
    蓝氏已经死了，小九已经长大了，他仕途的确一片光明，可他失去了挚爱，也错过了女儿的成长。
    也许，这便是他要为所谓的仕途付出的代价？
    想着，叶震又发了疯似的一把将桌子上的酒坛子摔在了地上，酒坛碎裂，淌了一地的酒，酒香在院子里蔓延。
    他喘了几口气，颓废的坐在了石凳上。
    “卿卿，如果有下辈子，我一定不会听你的话了……”
    什么仕途，他根本不想要！
    他曾经的愿望一是家国安宁，二是蓝氏开心。
    所以他听蓝氏的话，蓝氏让他不要推了升官加爵的机会，他便不推，随后跑去了边疆。
    蓝氏让他不要杀了林氏，免得惹人口舌，他便不杀林氏，留了她一命。
    他听蓝氏的话，原本是为了她开心，可他却忘了，林氏让他所做的一切，却都是为了他的名声和前程。
    如果有来世……
    如果他没有听蓝氏的话……
    如果当年他没有上战场……
    可是，哪里来的如果？
    深冬，圆月当空的夜晚，镇国将军府中，四十多岁的镇国大将军，在将军府的后院，哭的像个孩子。
    可是无论这一夜经历了怎样的撕心裂肺，他明日还是要以最饱满的状态送叶初九上喜轿。
    ……
    天启王朝，泰安四十七年，十二月十八。
    这一日，天启京城发生了件大事，街上锣鼓喧天，摄政王府的迎亲车队一大早便浩浩汤汤(shāng)的出发。
    车队的最前方，墨千穆骑着高头大马，穿着一身喜服，带领着车队往镇国将军府的方向行去。
    其实他差点就扔下车队先自己跑过去了，不过摄政王府的老管家极力阻止，找了各种理由，才勉强止住了墨千穆那颗蠢蠢欲动的心。
    压了压心中那想要直接冲出去的想法，墨千穆认认真真的驾着马，带着车队往将军府走。
    摄政王府的管家喜笑颜开的跟在后面，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他们家王爷，今天终于要给摄政王府带了个女主人回来了！
    想着墨千穆二十三年不近女色，如今终于娶了媳妇，老管家激动的几乎要哭出来。
    老管家这一激动，就加入了摄政王府那些给百姓撒喜钱的大军中，袋子里的铜钱一大把一大把的往外抓，看的墨千穆眉心狂跳了几下。
    得，这要是让小狐狸知道了，怕又是要心疼那么一会了。
    不过他看着身下马头上绑着的大红花，心中的愉悦无以复加。
    再看看周围百姓那洋溢着喜意的面容和时不时传进他耳中的，祝福的话语，有那么一瞬间，墨千穆甚至想吩咐管家一句：“多撒点。”
    不过他忍住了。
    ——————
    叶震的故事写的还蛮难受的，他们都曾为了对方而忘记了自己，可惜到了最后，谁都没能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