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章 缘

    “师父……”在清醒前的一刹那，梦境忽然破碎，明释猛的睁开眼，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一转眼便看见了身边正拿着一张绢布的主持，他喃喃唤道。
    那梦境还深深印在他的脑海中，面容慈悲又怜悯的真佛，金光四溢的梵境和……笑容明媚的段无双……
    即使他现在已经清醒了，可一颗心还在用力的跳动着，极尽全力的彰显着主人心绪的不宁，还有……那梦境的存在。
    看着他床边年岁已大，却还尽心尽力的照顾着他的师父，他心中忽然蔓延上了一种情绪，名为愧疚的情绪。
    “醒了啊。”子悟笑了笑，面上是一如既往的慈悲。
    “师父……”明释想要起身，被子悟摆摆手制止了，明释见状，只得老老实实趴在床上。
    “多谢师父照料，徒儿这是……”他看了看周围，“回来了吗？”
    周围的一切既熟悉又陌生，是他在青山寺住了二十年的禅房，也是他离开了四个多月的地方。
    听见明释的话，子悟淡淡点头，“皇宫中总是不便养伤的。”
    “师父说的是。”明释颔首。
    “你方才，可是梦魇了？”子悟将手中的绢布放进水中，又拧干，在递给明释时轻声的问了一句。
    他的声音平淡中带着慈悲，好像什么都知道，又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明释从子悟手中接过绢布，小声道了谢，随后便抿上了唇，心中和眼底都带上了为难。
    该不该说？
    此时的明释自己都没有发现，如今他纠结和挣扎的模样，早已少了出家人的那份淡泊宁静，多了几分来自凡尘的烟火之气。
    而这一切，子悟全都看在了眼里，他神色淡然自若，没有再问明释。
    “忘记了，便不要再想了。”他缓声道。
    听见子悟这番话，明释忽然松了一口气，他微微点头，“多谢师父。”
    子悟看着他，轻轻“嗯”了一声。
    “烧退了。”子悟忽然抬手，手背印在了明释的额头上，半晌后，他放下手，“你好生休息，为师便不打扰你了。”
    “是徒儿让师父担心了。”明释的眉眼微垂，遮住了眼中的自责。
    子悟一言未发，只摸了几下明释光溜溜的脑袋，就像明释小时候那样。
    一时间，明释有些恍惚，但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子悟已经离开了。
    失落之余，心中的一块大石头也忽然落了地。
    那绝对称得上大逆不道的梦境，他不敢对师父说……
    而离开明释禅房的子悟看着天上的一轮明月，却是悠悠叹了口气。
    果然啊，世间一切都逃不开因果二字，也逃不开一个缘字，而有些事情，早便已经有了结果，明释如此，七公主……亦是如此。
    “孽缘，孽缘啊。”
    子悟摇了摇头，又深深的看了眼明释的屋子，转身离去。
    那些早已经注定的事情，无论过程如何，都无法改变结果，上天早已经做好了安排，无论好坏。
    而这一夜，明释无眠，段无双亦是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