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一、二、三（五千大章合并）

    只是落金盈的目光一直落在梅方军握住她手的那只大手上。
    谁会想到，有一日梅方军会保护她呢？
    这种被保护的感觉，她从未有过……被人保护就是这种感觉吗？就感觉自己好像有了依靠，可以放心的将后背交给一个人一样。
    可就是这种被保护的感觉，让落金盈感动的时候感到羞愧。毕竟梅方军是她不择手段夺取而来的，对于梅方军的大度和包容，她甚至觉得自己不配。
    不配成为梅方军的妻子，这样卑微狭隘的她，怎么能成为梅方军的妻子。
    落金盈垂眸，眼里尽是失落。
    而上三楼，来到许阳房间门口的周乔生，则是站在了房间门口，一时间没了动作。
    周乔生盯着面前紧闭的大门，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若是许阳需要空间，现在一定不想身边有人。
    可他实在是担心许阳……
    周乔生踌躇十几秒后，还是敲了三下门。
    “许阳……”
    周乔生轻声喊道，“你没事吧？”
    而周乔生依旧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就像是许阳并未在房间里面一样。
    周乔生见许阳没有应声，叹了一口气，放下了手，正准备离开，房间门却意外打开了。
    “嗯？”周乔生下意识抬眸，却对上那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
    那双眼睛再无以前那般清澈透亮，有的只是一汪死水般的深沉。
    “许阳……”周乔生从未看到许阳这副模样，心头揪着直疼。
    “先生，进来吧。”
    许阳那沙哑不成话的声音有些把周乔生吓到，周乔生压下心头的那份极大的不安，走进了许阳的房间。
    走进房间后，周乔生一眼看到的便是那堆满整个垃圾桶的纸巾，心头一疼，下意识看向站在自己面前，消瘦不成话的许阳。
    周乔生知道许缃的出现，以及许缃绑架落金盈这件事会给许阳带来极大的精神磨难。但他还是低估了这件事情对许阳的伤害。
    或许，只有在许缃的事情上，才会摧毁许阳的一切坚强伪装。
    许缃是许阳的一根软肋，所以许缃只要出一点事，许阳就会……
    周乔生伸出双手，忍不住将许阳搂进了自己的怀中。
    “对不起，我来晚了。”
    虽然知道许阳需要空间和时间，但他知道，陪伴或许才是许阳最需要的。
    在无助的时候，身边有一个人总比身边没人好。至少身边有一个人，还可以选择依靠和信任，还可以示软，露出自己脆弱的一面。
    刚才是他犹豫了，所以他很抱歉，他来晚了。
    这一个迟到的拥抱，让早已停止哭泣的许阳瞬间泪流满面。
    许阳转过身，将头埋在了周乔生的胸怀中，双手紧紧抱住周乔生的腰，无声哭泣起来。
    许阳以为自己足够坚强，可她现在才知道她有多脆弱。脆弱到一个拥抱就能让她哭泣。
    就好像是在悬崖边上挣扎了半天，终于有一个人对她伸出了援救之手。
    “先生，抱歉……让我抱一会儿，就抱一会儿就好了。”
    许阳低声道，不断缩紧抱住周乔生腰的手。
    许阳现在好怕，好怕自己一旦松手，周乔生也会消失在她的面前。
    “许缃的事情，让你感到痛苦了吧。”周乔生任许阳抱着她许久，才轻声轻言道。
    “……先生，我不明白，为什么我妹妹还活着，一直不来找我。”听到周乔生的话，许阳才从周乔生的怀里挣脱开，擦去眼角的泪水。
    许阳仰头看向周乔生，脸上的神情是遮掩不住的痛苦。
    “若是我妹妹还活着，她为什么不来找我，为什么不来找我。为什么要绑架落金盈，为什么要绑架落金盈？”许阳死死抓住周乔生的手，迫切的看向周乔生。
    这个问题困惑了她整整一下午，她无法得出结论。
    为什么许缃不找她，是因为当年她害惨了她吗？
    “是不是因为我，因为当年我鲁莽的举动，导致父母出车祸，导致父母死亡，也害惨了她？”
    许阳一直恐惧这个事实，若真是如此，她该怎么去面对许缃？
    “一定是这样……一定是这样……”还不等周乔生回话，许阳便喃喃一声，认定了这个答案。
    因为许阳实在是找不到其他答案来解释这个现象。
    许缃一定是怨恨她，怨恨她的鲁莽，所以这些年才不会去看她。哪怕三年后她出狱，她也不愿意去看她。
    谁会愿意去见一个间接害死自己父母的姐姐……
    许阳有些崩溃，下意识后退一步。再整个人要崩溃的时候，下一秒一双有力的手臂稳稳地扶住许阳的双肩，硬是没让许阳倒下。
    “许阳，还没见到许缃前，不要主观判断一切。”周乔生逼迫许阳看向自己，可许阳的神情让周乔生很是不安。
    就像是失了魂魄般，没了主心骨。
    “许阳！你清醒一点！”周乔生用力的摇着许阳，似乎想要摇醒许阳。
    “周乔生，我……我清醒不了。”许阳回过神后，看向周乔生的目光带有一丝绝望。
    许阳用力推开周乔生，双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大脑，脸上的神情逐渐狰狞。
    “你知道吗？我脑海里一直有个声音叫嚣。”
    “它说，许阳，你不配当许缃的姐姐，你害死了你们共同的父母，你害得许缃三年不敢显现自己的踪迹。”
    “我害死我自己父母，害得许缃这三年成为过街的老鼠，不敢露面。”
    “甚至害得许缃成为绑架犯……”
    “呵。”
    “许阳，因为你，你全家都没一个安宁。”
    这三年里，因为周乔生的出现，她才有过极其短暂的安宁。
    可她每一夜都能梦到自己的家人，梦到自己爸爸妈妈那一张脸。
    她恨自己，从未这般痛恨自己过。
    因为她的意气用事，她毁了她的家庭，她让自己的妹妹成了刽子手！
    许阳觉得自己活着真的好好笑，她活着简直是一个笑话。
    她逼死了她身边所有人，连她一直寻找的妹妹，也被她逼成了一个刽子手！
    “周乔生，若是这一切是真的，为什么要我活在这世界上，为什么让我活着来承受这一切？”
    “因为我有罪吗？我是罪不可赦的罪人吗？”
    许阳觉得自己心脏好疼，疼的她恨不得死掉。可她的意识却是那般的清醒，不断的告诉她，你得活着，你还有亲人，难道你要丢下你的妹妹不管吗？
    一行泪从许阳的左眼角滑落。
    这一行泪仿佛流在周乔生的心头上，滚烫得让他感到窒息。
    “许阳，这都不是你的错。”周乔生看着许阳眼里的绝望，从未有过的巨大恐慌让周乔生也感到一丝绝望。
    到现在这一步，他才惊觉。压垮许阳的并不是许缃，而是一直以来所叠加累计的痛苦与绝望。
    他一直以为之前的一切许阳放下了，可现在看来，许阳根本就放不下，甚至拿的更深！
    许阳的执念，压根就没有放下过。
    许阳这些年一直活在过去中，就从未出来过……
    心寒吗？
    有点。
    因为深爱她的他，都无法将许阳从悬崖中拉出来。
    心疼吗？
    很多。
    心疼明明对一切事物都绝望的许阳，却还要面对笑着面对整个世界。
    许阳是怎样熬过这三年的，他每次思考，每次细品后，心头会痛的更为厉害。
    周乔生握住许阳的手有些发颤。
    “许阳，我求求你，我真的求求你，不要想那么多好吗？”
    周乔生真的好怕这副模样的许阳，将一切罪责归咎于自己身上，这会把人逼疯的。
    他以前经历过，所以他更害怕许阳走上他这条老路。
    “许阳，我求求你，你还有我，我求求你，冷静下来好吗？”
    看着完全魔怔的许阳，周乔生第一次将自己的态度放的如此的低下。
    只要不失去，无论让周乔生做什么，周乔生都愿意。
    没人愿意拥有后再去失去，周乔生便是。他这一辈子遇到的良人就只有许阳，若是他失去了许阳，他的人生也将失去意义。
    周乔生将许阳抱入怀中，无论许阳挣扎，周乔生都死死抱紧不松手。
    不能松手，绝对不能松开。
    周乔生恨不得将许阳拥进自己的骨头血脉中，他的眼神从未如此坚定过。
    可周乔生抱得越紧，许阳挣扎的就越厉害。因为无法挣脱，许阳更为暴戾。见挣扎不开后，直接一口狠狠咬在周乔生的手臂上。
    许阳所咬的地方立即多了一个血印。
    一滴冰凉的泪却突然低落到许阳的脸上，这一抹冰凉让许阳打了一个冷颤。
    许阳终于从疯魔中清醒了过来。
    当许阳意识到自己做出的举动后，小脸唰的一下惨白。
    “要是伤害我，能够让你短暂的清醒过来，我早自残了。”周乔生见许阳终于冷静了下来，不由得笑了起来，明显松了一口气。
    许阳听到周乔生这话，头缓缓低下。
    凌乱的头发遮住了许阳的眼睛，让周乔生一时间看不清许阳脸上的神情。
    “这样的我，只会伤害到你。”
    许阳沙哑道，语气隐约带了一份笑意，“周乔生，你就不怕我伤了你吗？”
    “别笑了好吗？”周乔生听到许阳这话，打了一个寒噤，很是害怕这样的许阳。
    都到这地步了，许阳是怎么笑得出来的？
    有什么好笑的，没什么好笑的！
    “许阳，就算你伤我多严重我都不会在意，我只要你好好的待在我身边。”周乔生半蹲在许阳的面前，双手紧紧握住许阳的手，看向许阳的眼睛里写满了担忧。
    周乔生看着血色尽失，脸颊上残留着不正常的红晕，本想说出口的一句‘许阳，我只有你了’，却被周乔生临时咽回喉咙中。
    周乔生深深的凝视着许阳，在许阳震惊的目光中，从许阳嫣然一笑。
    “你想做什么，就放手去做吧。我尊重你所有的选择，你只负责做，其余后果全都交给我。”
    周乔生觉得现在一切的安慰话对许阳而言，都没有什么用。
    相反，那些话只会起反作用，只会给许阳造成压力。
    所以他放弃了所有劝慰的话，他直接把他的态度表明。
    接下来她要做什么，她尽管做，一切后果他来承担。
    若是她死，他陪。
    周乔生眼里的坚定让许阳最终侧过头，不愿意与他对视。
    因为许阳害怕，害怕她会控制不住自己。
    刚才不就是吗？她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她害怕，害怕失去理智的她会做出疯狂的事情来。
    她现在连周乔生都能伤害，她还有什么做不出来。
    许阳痛苦闭上眼睛，任泪水肆流。
    “许阳……”
    周乔生看着许阳终究冷静下来，恢复了神志，嘴角一勾，却笑了起来。
    “咱们订婚吧。”
    “我会向全世界宣告，许阳，你是我周乔生今生唯一的新娘。”
    周乔生的话让闭上眼睛的许阳，陡然睁开了眼睛。
    许阳猛地回过头，不可置信的看着周乔生，打了一个哆嗦，张了张嘴，过了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周乔生，没必要……”
    真的没有必要，娶她这种人。
    真的没有必要，拿这种话来安慰她。
    “一，我不是安慰你，而是我早就有娶你的打算。在我让你称呼我为先生的那一刻起，你于我便是夫人。”周乔生看出了许阳震惊，郑重道。
    “二，你是我的人，是我认定接手我后半生的人，你是什么人我更清楚。”
    “三，许缃既然为了你绑架落金盈，那她势必会出席你我的订婚宴。只要许缃出现，到时候什么都能说得通了。”
    周乔生有条不紊的说完三条理由。
    其实在他的计划中，只有前两条，没有第三条。
    他知道自己说出这三条，许阳无论如何也会答应。
    就单论第三条，许阳也会答应。
    这就是他计划中为什么没打算说出第三条的原因。
    因为害怕，他害怕许阳跟自己订婚的原因，是因为许缃。
    可如今事态发展到了这一步，周乔生实在是没有办法，只能将第三条加进去。
    至于许阳是否是真心实意想要嫁给他……他不确定。
    原先他的确认，在今日发生这件事情后，开始动摇了。
    他怕许阳对他的喜欢，也只是她的部分伪装。
    他知道喜欢一个人，是装不了的。可许阳伪装的实在是太好，让他都无法分辨她的真心。
    若是许阳对他只有喜欢，未到爱这一层，他……或许会放手。
    他不会用威胁的方式，来约束许阳后半生的幸福。
    所以周乔生笃定了许阳会答应他，但却不确定许阳会因为这三点中的哪一点答应他。
    周乔生说完最后一个字后，依然紧张的看着许阳。
    许阳没有说话，只是定定的看着周乔生，最终在周乔生惊愕的目光中摇了摇头。
    “许阳……你……”周乔生见许阳摇头，心头一凉。许阳摇头拒绝这一点是他绝对没有预料到的，一时间周乔生也失去了阻止语言的能力，怔怔的看着许阳。
    “在这个时间点上我答应与你订婚，是对你对我的不负责任。”
    既然疯过了，恢复了理智。
    那许阳就不会乱来，乱下什么决定。
    许阳深呼吸一口气，逼迫自己用最平静最坦然的目光面向周乔生。
    “周先生，谢谢你的厚爱，可真的没必要。”
    若说许阳前面那句话，周乔生还能够接受，可许阳后面那句话，无论周乔生怎么听，都有其他的意思。
    “许缃的事情，我自己会拒绝。我不会让她再做出其他疯狂的事情，关于许缃的一切事情，也麻烦周先生您以后不要再插手此事。”
    许阳定定看向周乔生，冷然道，“当年的那些事情，周先生不必因为我插足。我不是小孩子了，我有我自己的选择。”
    “还有，我既然是您的助手，那我会尽到我一个当助手的份，不会逾越。”
    许阳简简单单的三句话让周乔生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比起之前拒绝他的订婚提议，现在许阳说的话更让他觉得难安。
    “许阳，你是我女朋友。”周乔生知道现在的许阳是在情绪上，所以周乔生就算是有再恼怒许阳在这种时候推开自己，也没有第一时间责怪许阳，只是强调了一遍他和许阳现如今的身份。
    他只是想要借此告诉她。她是他女朋友，她的事情就是他的事情，她没必要将他们之间划分的这么清楚，真的没有必要！
    许阳盯着周乔生半晌，见周乔生在这件事情上没半分退步的迹象，平静开口，“若我说结束这段男女朋友关系，未免过于自我和唐突。”
    “所以，咱们选择冷战吧。”
    “许阳，你告诉我一个冷战的理由。”周乔生知道自己在这种关头不能逼许阳，可他想不过。为什么他们之间要冷战，是他做错了什么吗？若是他做错了，她说出来，他会改正。
    可为什么要冷战？
    周乔生不明白，甚至因为不解而有一丝恼怒。
    “一，我不喜欢有人算计我。当初你让我喊你先生，是因为这个原因，很抱歉，我实在不接受。”
    “二，我的余生没决定好是否给你。”
    “三，这是我的家务事，跟你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