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偏执成魔

    入塔前，去尘照例也给了江瑟瑟一片青色碎片。
    “这是贫僧本体剥落而成的，若你守不住心神，贫僧定会将你传送出来。”去尘郑重其事道。
    江瑟瑟接过碎片，贴身收好后，独自踏入了炼妖塔，此时炼妖塔六层以下已经空空荡荡再不剩一只妖邪。
    直到她上到六层楼的楼梯处，看到前方看似平常的楼梯口，传来了一阵仿佛哭嚎一般的风声。
    迎着这股阴风，江瑟瑟步履坚定地踏入了第七层，只见迎面而来一抹白色的身影朝自己扑来，之后便失去了意识。
    “齐世恒，你可想好了，择谁当你的师父？”一个年迈又和蔼的声音将江瑟瑟唤醒。
    她睁开眼只见此时自己在一处大殿之中，眼前坐着几位修士，看衣着修为，似乎都是此门派中来头不小的人。
    现在的江瑟瑟只拥有宿主，也就是后来化为妖邪的齐世恒的记忆，她只是有些奇怪自己的失神，再不想别的，现在是自己选择师尊，成为内门亲传弟子的好机会。
    齐世恒是天资出众的世家弟子，拜入这鸿天门也享受了不少优待，刚入门就备受诸位长老喜爱，有了可以自助择师的机会。
    江瑟瑟一点没有怯场，依次看过了众位长老，今日是选内门弟子的时间，此时各位长老身后都已经站了几个挑选好的弟子，江瑟瑟最后的目光落在了坐在最边角处的一位长老身上。
    那位长老十分年轻，单论相貌是诸位长老中最出众之人，道袍拂尘最为简单素雅不过，却刚好将他面如冠玉的面孔衬托得恰到好处，一双桃花眼温柔地看着这些紧张的弟子们，不言便露出了几分和善。
    “我想要拜入上官长老峰下。”江瑟瑟在见到上官珀的第一眼时，就感受到了剧烈跳动的心，一见倾心的感觉很割裂，仿佛是这具肉身的条件反射，江瑟瑟自己一点感觉也没有。
    所有长老都有些惊讶，上官珀虽是长老，却是长老中修为最低的一个，而且为人随和爱风花雪月，对修炼之事既不热衷也不算上心，因此拜入上官珀名下的多半都是一些性子闲散的修士。
    钦慕于上官珀外貌的女弟子也不在少数，因此上官珀所在的山峰还被门内戏称为女儿峰。
    此时上官珀背后站着的也都是些外貌姣好的女修士，齐世恒是第一个主动说要拜入他门下的男性修士，还是这批弟子中天资最好的一个。
    连上官珀都觉得自己可能会误人子弟，无奈一笑道：“你要不再考虑一下别的长老？”
    江瑟瑟或者说此时是由齐世恒掌握的身体，直接跪在了上官珀面前，朗声道：‘请长老成全。’
    “既然如此，也是你与齐世恒的缘分，便定下吧。”最后是掌门一锤定音，成全了这份师徒缘分。
    彼时齐世恒以为自己可以离自己心心念念之人更进一步，谁知道，这一切都是噩梦的开端。
    齐世恒的天资真的很好，好到即使上官珀对他修炼之事一点也不上心，平日里都与女弟子嬉笑打闹，齐世恒依旧成了这批弟子中最出众的一个。
    当齐世恒从内门弟子比赛中多的魁首后，都没来得及治疗自己的伤势，便开心地抱着赢来的灵兽，一只珍稀的白色拜月狐跑到了上官珀的府邸之中。
    “师尊，不要呀。”一个娇媚的女声从上官珀的卧室中传来，随之响起的还有衣物摩挲的声音，再然后便是男女相和的喘息之声。
    青天白日下，此时屋内发生了什么再清楚不过，齐世恒抱着那只温驯的拜月狐，笑容僵在了脸上，他以为只要自己足够优秀，师尊总有一日会看到自己的好。
    入了上官珀房门的人，数不胜数，几乎峰中一半的弟子都与上官珀有染，上官珀并不是行采补之术，只是单纯的享受鱼水之欢。
    最开始齐世恒以为因为自己的男子身份，上官珀才总待自己那样的遥远，可后来当他一次又一次看见一个个白净的男修士从上官珀的房门中含羞走出，他的心又痛了一次。
    为什么他不接受我，我哪里不够好吗？
    齐世恒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样貌十分端正英气，没有一点阴柔之意，面庞若刀削一般硬朗，门中钦慕他的女修士也不再少数。
    “是因为我不够柔美吗？”齐世恒喃喃自语道。
    从那日后，齐世恒开始偷偷摸摸地用些女子才会用的胭脂水粉，穿衣也不再同从前一般简素，而是越来越鲜亮。
    在没有得到上官珀的回应后，更是变本加厉，开始长期服用易容之药，将自己的面孔变得越来越柔和，就跟上官珀喜欢的那些人一样。
    鸿天门众人也注意到了这位天才的种种奇怪行径，但相貌之事本就是自己做主，除了私下有些笑话，也并没有出格的举动。
    “你这些药不好，会伤身的。”上官珀第一次主动跟齐世恒说了话，同时还递来了一个瓷瓶：“拿着吧。你这里还有只小狐狸呢？”
    上官珀看到一旁乖巧的拜月狐，伸出手揉了揉拜月狐的脑袋，眼带笑意。
    齐世恒愣在了原地，仿佛又一次看见了幼时那个温柔地将自己从妖兽口中救出来的俊美修士。
    拜月狐被齐世恒送给了上官珀，每次他去拜见上官珀都能看见上官珀逗弄拜月狐，拜月狐也总是柔顺乖觉地趴在上官珀的膝盖上。
    这样的关心与美好转瞬即逝，某次齐世恒来找上官珀在门外听到了他与一个男弟子的谈话。
    “师尊，你就这么喜欢齐师兄送你的灵兽，都不多看人家几眼。”那名弟子撒娇道。
    上官珀摸了摸拜月狐柔顺的皮毛，笑得温柔话却凉薄：“我喜欢这只灵兽，是因为它足够柔顺，至于齐世恒，要不是掌门有言，我根本不想收他为徒。”
    这句话将齐世恒那点小心思戳得千疮百孔，自己心心念念地人对自己没有半分好颜色，提起名字的时候甚至充满了厌恶。
    齐世恒不知道自己哪里做得不对，之记住了那句足够柔顺，自此他在上官珀的面前几乎低到了尘埃里，任凭指使。
    甚至在上官珀心情不好的时候，甘愿做那个出气筒，让上官珀鞭打自己出气。
    这一次上官珀没有拒绝，将齐世恒像个沙包一样锤翻在地，撒完气后还满眼的嘲讽道：“齐世恒，你贱不贱呐？”
    齐世恒被打得半死，却似乎第一次找到了自己在上官珀身边的价值，艰难地抬起头看向上官珀：“只要师父开心，徒儿绝无怨言。”
    这样畸形的关系持续了一段时间，却也没有让齐世恒得偿所愿地留在上官珀身边。
    最后将齐世恒逼到绝境的，是上官珀对另一个新收的女弟子的偏爱，连拜月狐都被上官珀送给了她，齐世恒嫉妒地快发狂，可却什么也做不了。
    然而造化弄人，那名女弟子对师尊的偏爱无动于衷，反而暗恋上了内门弟子中首屈一指的齐世恒。
    “齐师兄，我喜欢你很久了，每次内门弟子大赛你都是第一名，我希望以后也能像你这样出色。”女弟子含羞告白，却仿佛给了齐世恒一个响亮的耳光。
    上官珀也因为这个女子，第一次在众人面前，不顾颜面地打骂了齐世恒：“为什么你要拜我为师，为什么！”
    这次的事情闹得满门皆知，一个长老一个弟子为了一名女子大打出手，将掌门气的够呛，掌门知道内情，并没有责罚齐世恒，而是将上官珀罚到了后山面壁思过。
    事情发展到了这里，江瑟瑟发现自己可以随心行动了，不再像之前一样仿佛走马观花一般，走过了这段属于齐世恒的人生。
    江瑟瑟第一时间找到了掌门，弄清楚了上官珀如此行事的原委，这也是齐世恒当初没有做出的选择。
    齐世恒被逼到绝境，成了妖邪，而江瑟瑟却执着于知道事情背后的真相。
    掌门叹了口气，娓娓道来，原来上官珀自己的天资平平，但最初刻苦勤奋，修为进阶也不算满，还成了门内的大师兄，结果后来拜入了一名天赋过人的弟子，轻轻松松地就赶超了上官珀辛苦才有的成就。
    这个新入门的弟子，不仅修为上超过了上官珀，甚至还夺得了上官珀心上人掌门之女的芳心，就在上官珀决心放下这份感情的时候，一次历练时出了意外，上官珀为了救心上人损伤了根基，修为再难有进益。
    彼时上官珀已经有了金丹期的境界，为了表示谢意，被救的女子求了掌门，给了上官珀一个长老之位。
    而对于上官珀而言，这只是另一种难堪的怜悯。
    “所以，上官长老格外厌恶天资出众的弟子，我知道这是他太过偏执的缘故，但毕竟当初他也是为了救薇儿才到了这样的境地。”掌门叹了口气，看向齐世恒道：“你是他的弟子，自当多体谅几分。但是也别步了你师父的后尘，过于偏执，一念成魔啊。”
    这番劝慰是当初没有的，因为齐世恒在上官珀被关入后山后，就做了一件癫狂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