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醉酒表白

    差不多有半个成人高的长方形石台上，躺着一具几乎可以以假乱真的傀儡。
    不知用何材料做成，那具傀儡与真人几乎一模一样，只是关节处有一道不甚明显的深色痕迹。
    傀儡穿着蓝色的长裙，肤如凝脂，唇若点红，眉毛略长，飞扬入鬓，比一般的女子稍显几分英气，即使闭上双眼都有一股高贵之气。
    江瑟瑟忍不住伸手去触碰傀儡的脸庞，触感温润，和人的肌肤也没有什么两样，只是没有一点温度。
    “和母亲如出一辙。”江瑟瑟眼眶微红，仿佛又一次见到了江婵月一般，忍不住心绪有些激动起来：“沈叔，海龟爷爷，你们做的太成功了。”
    沈千岁依靠在一旁，沈小八走到江瑟瑟身边拦住了她的肩膀，笑着道：“这是好事，别难过，祭司她马上就可以重新回来了。”
    江瑟瑟闭了闭眼，再睁开只有满目的欣喜，急不可待道：“什么时候才能让母亲的魂魄转移进这具傀儡？”
    “恐怕还得过段时间。”沈千岁上前几步解释道：“现在傀儡还有一些需要完善的地方，至于婵月的魂魄，因为被龙彻封了一魂，在转移前需要先解封，这件事只能靠阿蜃来完成了。”
    毕竟现在龙吟城只有一个元婴期，那就是蜃姨，破解龙彻的封印对她来说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但是一想到能够让好友重生，她就充满了干劲。
    “就算魂魄解封了，转移到傀儡之中也需要小心操作，还要云朗帮忙，估摸着等你母亲完全苏醒至少也得半年时间。”
    江瑟瑟牵起傀儡的手放到脸边蹭了蹭再小心地放下：“我还以为出发前，能跟母亲说上一句话呢，不过也好，等我带他们回来，母亲就可以安心地回来好好生活了。”
    “出发？瑟瑟你要去哪儿？”海龟爷爷闻言一愣，问道。
    “带筑基期后期的八人去法空寺的炼妖塔，尽量让他们突破到金丹期。”江瑟瑟解释道：“我不在的日子，母亲就拜托你们了。”
    “放心吧，等你们回来，一定让你看到一个活蹦乱跳的江婵月。”
    江瑟瑟将马上动身去法空寺的事情告知了八人，让他们各自去做准备，自己则回到了竹林小筑，将金钗取下，握在了手中。
    正准备向朝暮神识传讯的时候，门忽然被敲响了，一打开是兰陵站在门外。
    “兰陵？有什么事吗？”江瑟瑟问道。
    “你要带若若他们去法空寺，我也想一起去。”兰陵言简意赅的表达了自己此行的目的，眼神定定地看着江瑟瑟道。
    江瑟瑟以为兰陵是担心兰若的安危，解释道：“你现在已经金丹期了，炼妖塔对你没什么作用，有我在，若若他们肯定会平平安安回来的，放心吧。”
    “我不是不放心若若，我是不放心......”兰陵的话戛然而止，因为他看到了江瑟瑟手中紧握的金簪。
    自从他到了龙吟城，就见江瑟瑟一直戴着这根簪子，能让一个女子如此爱不释手之物，多半都是因为赠物之人。
    原本兰陵以为那个自称是江瑟瑟道侣的男子不过是信口开河，可后来却亲眼看见了江瑟瑟看他的眼神，那样的含情脉脉。
    朝暮卧底太清门的事情，为了不走漏风声，除了几个执政官，其他人并不知晓，只知道他现在还被关押在太清门，生死不知。
    在兰陵看来，就是即使朝暮生死未卜，江瑟瑟也依旧念念不忘。
    “我是不放心你。”兰陵犹豫再三，还是小声的将这句话说了出来，抬起头，直视江瑟瑟的双眼。
    “我以前只是个凡人，连自己的亲妹妹都保护不了，需要靠你救助我们。所以机缘巧合被师父看中的时候，我立刻答应了随他去修炼，因为我知道，只有那样，我才有机会在以后保护你。”
    兰陵突如其来的表白心迹，让江瑟瑟有些措手不及，她在感情之事上向来简单明了，起初不懂自己对朝暮过于关心的感情，只以为是和云练若若一般朋友。
    再明白过来自己对朝暮就是话本中所谓的男女之情后，江瑟瑟第一时间便表白了自己的心迹。
    但是江瑟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只当做朋友的兰陵会对自己也产生这样的心思，她一时间不知如何回应才好，只是避开了兰陵灼灼的目光。
    “兰陵，我是龙吟城的城主，我有责任保护你们所有人，不需要你来保护我。”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兰陵如何看不出江瑟瑟的拒绝之意，可是他知道，也许今天是他唯一一次可以将自己隐忍多年的心迹袒露的时刻了。
    “瑟瑟，我喜欢你，在玄岩城的时候，就已经喜欢你了。你勇敢善良，不仅仅是因为你救了我和若若，而是因为你值得所有的真诚与美好。”
    江瑟瑟沉默了半晌，叹了口气，抬头看向兰陵道：“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但是我有喜欢的人了，所以我不能接受你的心意，对不起。”
    原本兰陵以为江瑟瑟会多少顾忌一下自己的体面，不会这么直言不讳，但又想江瑟瑟原本就不同于人族女子，也正是因为她这样飒爽自己才会念念不忘。
    “我知道，那个叫朝暮还是玄光的男人。”兰陵只觉得一直压在心中的巨石仿佛放下一般，有些自嘲地笑了笑：“但是他现在生死未卜，我希望，以后我能有机会陪在你身边。”
    “兰陵，我不需要谁的保护和陪伴。”江瑟瑟言辞恳切道：“就像父亲失踪多年，母亲也一直独身肩负着鲛人族祭司一样，对于我和母亲而言，重要的是那个人，而不是任何的长相厮守。”
    江瑟瑟毫不留情的拒绝让兰陵退无可退，最终还是不再逼江瑟瑟，苦笑一声：“好，我明白你的心意了。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许是不想让两人之间的气氛更加难堪，兰陵很快离开了竹林小筑，提着一壶酒晃晃悠悠地走在龙吟城的大道上，仰头一口一口地吞咽着。
    夜间巡逻的银台看见了兰陵摇晃不定的身影，走上前去便闻见了难闻的酒味，忍不住皱眉拉住了兰陵的肩膀：“兰兄，你怎么喝了这么多酒，夜深了，还不回去休息。”
    兰陵喝得晕晕乎乎，只看得见眼前有个人，憨笑几声，攀住银台的肩膀道：“你......陪我喝酒！”
    “你们几个继续巡逻，我送他回去。”银台被熏得够呛，扶住兰陵的身体，吩咐其他巡逻人员道。
    “回去，不回去，我回哪儿去？”兰陵醉醺醺地一把推开了银台，他本就有金丹期的修为，喝醉了又不知道收敛力量，将银台推开了很远的距离，差点摔在地上。
    “剑宗下山不再回，我回不去剑宗了。南珠国，南珠国皇帝老儿昏庸无用，最后母亲竟然率兵出战，战死沙场，父亲？他算个什么父亲，只知道唯唯诺诺，一昧求和，碌碌无为一生，老死儿孙满堂。”
    兰陵将手中的酒葫芦朝银台扔了过去，拔下了腰间的剑，在月光下开始舞起剑来，剑光如同皎洁的月光一般闪烁明灭，身姿矫健若飞鹤，轻盈无比。
    凡人与修士本就有寿数上的差距，现在兰陵与兰若还是年轻模样，而在人间的父母却已经变成了一抔黄土。
    在这件事上，兰若反而比兰陵看得更加通透些，还在太清门的时候，她便求了师父回了一次南珠国，那时南珠国已经危在旦夕，她得以见到两鬓斑白的母亲最后一面。
    柳氏看着现在出落得如同仙子一般的女儿，眼里是止不住的欣慰，伸手抱住兰若道：“母亲此生做过最正确事情，就是求了太清门仙子带你不入仙门，若见到你哥哥，告诉他，你们是母亲这辈子最大的骄傲，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
    凡间的事情修士不得干涉，兰若知道为国征战是母亲作为将门之后的毕生所愿，她偷偷地给母亲了一颗保命的丹药，人族的重伤，一颗药便可以痊愈。
    但是柳氏没有服用，她选择了跟自己的国，跟自己的战士一起埋骨在了铁蹄之下。
    银台对兰陵并不算了解，因此也无从劝起，不知道他是有了哪门子伤心事，索性站在一旁看他舞剑，等到兰陵累了，瘫倒在大路中央，才走上前去。
    “我扶你回去。”
    银台将死沉死沉地兰陵扶了起来，搭着他的胳膊把人往兰陵的住处拖，直到听见了兰陵的醉语：“瑟瑟，你就那么爱他吗......”
    银台的步子一顿，索性蹲**来，将兰陵跟个破麻袋一样扛在肩上，将他的上半身甩在背后，懒得再听他的醉话。
    有些人在知道欢喜为何物的那一刻，就会让心中的蝴蝶飞出心门，展现给对方看；有些人会将这份欢喜视作一种责任，需得自己有足够匹配的实力后才敢透露一二；还有些人从一开始就选择将一切深深埋藏，因为他知道，自己那样喜欢的人，怎能与自己相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