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思梦招供

    思量许久，箫泽尘终于下定决心要寻云汐问个清楚。
    云汐被薛公公召了过来时，眼神并不友善。
    淡淡施了礼，她垂着眼问道：“不知王爷唤奴婢来所为何事？奴婢还有宫务在身。”
    箫泽尘抬手示意，其他人行礼退出了房间，只余他二人。
    “你近日可是有心事？”
    “回王爷，奴婢无事。”
    “你已经将心事写在脸上了，让人如何相信？”
    “王爷恕罪。这是奴婢的私事。”
    “可你最近心不在焉，这宫里的事本王如何放心交于你？”
    “王爷可将奴婢发落回内廷司，着内廷司另派人手。”
    箫泽尘连连被噎，却并不生气，反而更加确定云汐必然是遇到了与她而言重要的事，否则以她性情，即便再不悦也不会如此出言无状。
    “你若有事不妨讲与本王，本王或可助你。”
    箫泽尘看到云汐眼中一瞬间的光又旋即熄灭，更加印证了自己的猜测。
    “多谢王爷，奴婢不敢劳烦王爷。”
    她对他果然还是不信任。
    箫泽尘站起身，走近云汐。
    “云汐，抬起头，看着本王。”
    云汐依言抬头，眼中恢复了从前的波澜不惊。
    “你可还记得，当日在那座小院里我说过希望有朝一日可以回报于你的话？”
    云汐眼神似有微微松动，没有出声。
    “那日我挟持了你，你却救了我，并且尽心地收留照顾了我数日。这救命之恩，我总是要还的。所以今日无论你有任何要求，但凡我能做到，我都会帮你，无论何事。”
    这哪里只是报恩？只可惜眼下的云汐无暇去分辨这些。她在脑海中思索一阵之后，再想不出别的办法，或许也只有求助于他了。
    所以她决定赌一把。
    “王爷当日所料不差，我确是?国人。”尽管上次于四季春，她的表现已足以承认，但亲口说出自己的身份她还是下了一番决心。
    “我曾是?国宫中一名宫女。我长姐是长秀宫中随妍贵妃一起陪嫁而来的思梦，我进宫便是为了寻她而来。”
    这番说辞与她当日同玥王妃的说辞一致，也是为了日后以防万一。
    箫泽尘有些怀疑地看着她，普通宫女当不至于有如此处变不惊的气度才是，但她说是，那便是吧。
    “如今，我姐姐不知犯了何事，被妍贵妃发落到内刑司，现下生死未卜。”
    这倒说得通她这几日眼里的凌厉光芒因何而来了，唯有极为在意的人出事时，才会有此表现吧。
    只是不知会否有一天，她也会如此这般在意自己。
    察觉到自己分了心，箫泽尘急忙收敛了心神。
    “此事就交于我处理便可，你无需再忧心。我会先让小朴到内刑司打点，至少可令思梦姑娘免于刑罚，之后再设法救她出来。”说完这些，他想想又加了一句，“你放心，此事不会将你牵扯进来，你的身份除了我，不会有人知晓。”
    云汐虽未全心信任箫泽尘，却也知他并非轻诺寡信之人，便对着他跪了下去。
    “奴婢谢王爷大恩。”
    两日后，妍贵妃看到了思梦的供状。
    思梦是因未经允许擅自进了妍贵妃的内室被发现而送进内廷司的。
    自那日在绕梁殿外，箫凌尘提醒了她之后，她便派人时时紧盯着思梦，结果还真将不“安分守己”的思梦抓个正着。
    但思梦无论如何不肯招认她的真实目的以及背后主谋，妍贵妃气极，便将人丢进了内刑司，并放话只要人留一口气便可，只要能撬开她的嘴，一应刑罚尽可使用。
    是以思梦在内刑司生生被拔了十个指甲，夹断了双腿，其余大小伤处更数不胜数。
    最终换来了这一纸供状。
    供状陈述她因思念亡母故于亡母忌日按照?国习礼于御花园后焚烧祭拜却被珞妃发现，珞妃以此为要挟，令思梦将妍贵妃每日服饰搭配告知于其，以便于其效仿而令飏帝另眼相看，是以思梦便对妍贵妃观察仔细了一些。那日进内室是因珞妃仿制了妍贵妃一只并蒂海棠金步摇，令她前去对比差异好加以改进。
    那只仿制的金步摇，如今还在她床铺的枕下。
    供状中，思梦泣诉直言因知珞妃并无加害之心且无可能对妍贵妃造成威胁，才会偶尔为其所用，且一直以来并未提供任何对妍贵妃不利的消息，以上若为皆为自保且不愿因祭拜之事连累妍贵妃再次被人诟病身份背景所致，求妍贵妃看在昔日陪伴的主仆情分网开一面。
    看完供状，妍贵妃派人查了思梦房间，果然找到证物。
    又率宫人去了珞妃的玉芙宫，珞妃对一切供认不讳，并咬牙切齿咒骂了那个每每给她一些毫无价值信息令她劳而无获的思梦。
    出乎珞妃意料地，妍贵妃并未将这一切上报给皇后，而是情深意切地对珞妃表示了关心与理解，并还大方地表示今后珞妃喜欢的服饰尽皆可向她索要，她极愿与其分享。
    查明一切回宫以后，妍贵妃反而并未觉得思梦可恶。
    祭拜亡母乃人之常情，且她被要挟以后也并未做出实质上有损自己利益的事，虽算不上绝对忠诚，但也不算背叛。
    在内廷司经受了这么一遭，也算小惩大诫了。
    思及此，妍贵妃对着夏冰开口嘱咐：“寻个人去把思梦接回来吧。伤养好以后让她以后就在外面做些杂役，再不得进屋来。”
    夏冰应声而去之后，妍贵妃坐在铜镜前，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
    曾经，她踮着脚尖拼命地想要模仿、超越一个人，谁料有朝一日她竟然也会是他人竞相模仿的对象，而她曾经想要模仿超越的那个人，如今已经只余黄土一杯了吧。
    这才是她会轻易放过思梦和珞妃的最大原因，被人仰望的感觉总胜过于仰望别人。
    也正是了解她这一点，云汐才与箫泽尘策划了这么一份供状。
    珞妃也是箫泽尘去求了来配合演戏的，她与箫泽尘的母妃莲妃生前乃是至交好友，且莲妃于珞妃和她所生育的五皇子当年有过救命之恩。
    是以莫说只是背负了嫉妒之名，便是要她同妍贵妃撕破了脸直接要人，她也是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