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炙手可热也未必是件好事

    云汐无处可去的忧虑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没过几天，便有其他宫的主子来点名要她了。
    因着那天欢儿哭着喊着被拖出去，引起了不少宫人的注意，待到七七八八弄清楚事情的原委后，这件事情就慢慢流传开来，在传言中把临危不乱处变不惊的云汐描述得神乎其神，本来只是一件力证自己清白的申冤之举，生生被传成了一出悬疑大剧。
    又加之传出宫宴之后，瑞嫔的梳妆宫女换成了云汐，使更多人笃定是靠了云汐的好手艺才让瑞嫔当日在宫宴上先后受到皇上皇后的赞赏。
    心思机巧，品味独特，手艺高超，更难能可贵的是这宫女还不事张扬十分低调，这样的宫女，谁不想要？又更兼知她并非瑞嫔的陪嫁宫女，只是由内廷司刚分配到端卉宫不久，想必也还不至于要对瑞嫔死心塌地了，又在她宫里发生了这样的事，要说换个去处也不是不可以。
    念及此，便有人行动了。
    这天，端卉宫迎来了一位稀客——雪仪轩的丽妃。
    这位丽妃娘娘，年轻时可是夺了曾经宠冠六宫的莲妃恩宠的人，单从封号就可知飏帝当年对她容貌之盛赞。只是如今年岁渐长，容颜不再，皇上的心自然也就到了更年轻美貌的妍贵妃那里去了。
    但即便失了恩宠，也总还有旧情，加之她又曾因小产而导致落下病根再未有孕，飏帝对她便总觉得亏欠几分。
    在这后宫里，若能运用得当，男人的内疚便是比情爱更有用的东西。
    是以十几年来，尽管丽妃性子张扬跋扈，却始终不曾受到过谁的责难。
    瑞嫔晚于丽妃入宫，因丽妃看不上瑞嫔凡事隐忍的性子，瑞嫔又不喜主动与人结交，故两人素无来往。这次丽妃来端卉宫便是奔着云汐来的。
    奉了茶退至一侧，瑞嫔并未让她退出，于是云汐便继续留在外厅中听着两人对话。
    先是丽妃高昂的声音。
    “我也不拐弯抹角了，就直说了吧，我看上了妹妹宫里那个叫云汐的宫女，若是妹妹愿意割爱，我宫里的宫人便任由妹妹挑选作为交换。”
    “姐姐说笑了，妹妹这里若是有什么姐姐看上了的，自当任姐姐拿去便罢，还谈什么交换。”
    乍一听到这句话，丽妃以为瑞嫔竟如此好说话，正待喜笑颜开，瑞嫔又道:“只是这云汐……”
    丽妃沉了脸，瑞嫔却仿若未见一般自顾说着话。
    “姐姐恕罪，妹妹这一向依赖云汐惯了的，这一时离了手怕是会不习惯，况且这人不比个物件，相处下来总有一份感情在里头的，云汐在我这里素来乖巧懂事，我也甚为喜欢，姐姐如此真性情的人，想必也能体谅妹妹这点不舍的。”
    丽妃当时便冷笑起来，“瑞嫔妹妹这是在讥讽我不讲人情，夺人所爱么？可是妹妹若当真如此看重这宫女，又怎会在你宫里出现那种肆意攀咬构陷于她的腌臜事？”
    “妹妹怎么敢内涵姐姐，只是姐姐当也知道，这强扭的瓜不甜，主仆情分有时候也要讲究个缘字的。若说我宫里这点事，其实说到底可不恰恰正是因为我看她太重引起的？何况真计较起来，哪个宫里又没点这样的事呢？”
    丽妃闻言脸色变了又变，终究是按捺下怒火，冷冷地哼了一声，茶也没有喝就愤愤离去了，临走经过云汐身边时，又对着她的脸仔细打量了一阵子才出门，那眼神宛如毒蛇的信子般，带着冷意。
    觅芷将丽妃送出门去便匆匆转回，一脸的担忧，正待开口询问云汐可有良策应对，便听到内室瑞嫔召觅芷进去的声音。
    云汐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走了进去。
    “刚才你都听见了？”
    “回娘娘，是。”
    “你可有什么想法？”
    “全凭娘娘做主。”
    “我并非要阻拦你到更好的去处，而是丽妃那个人...她手底下的活儿实在不好干。”
    云汐再行一礼，“娘娘用心良苦，奴婢铭感于心。”她自然是知道丽妃的，据说只去年便有两个宫女在她宫里失踪了的，而在这宫里失踪的意思想也明白。
    瑞嫔叹了口气，“恐怕今日之事远比看起来麻烦。丽妃心胸很是狭隘，今天既是因为你让她在我这里栽了面子，她必定会怀恨在心，她一时是奈何不了我的，我担心她会报复于你。归根到底，是我亏欠了你，若不是当日我因私心想保采荷，也不会有这许多事了。”
    云汐垂着眼眸，“娘娘言重了，娘娘对奴婢的提携奴婢记在心里。若是他人一意寻衅，便是没有这些事，也早晚会有别的事，奴婢不会怪娘娘。”
    既从未曾生出指望，又何来心冷怨念？
    瑞嫔思索了一阵，才复开口：“为今之计，怕只有一个办法可想。”
    “我位份比丽妃要低，且恩宠也不如她，因此想要保全你怕是吃力。但若如今你能换个身份地位都超过了她的主子，她自然便要忌惮几分，不敢轻易对你如何。只是现下经她这么一闹，怕是敢再要你的人也没几个，这宫里位份高过她的，除了妍贵妃，便只有皇后了，其他与她同在妃位的几位，性子又都没有那么强势...”
    说着说着，瑞嫔似乎自己也觉得这法子不易施行了。
    “瑞嫔娘娘，您无需为奴婢过度忧思，这些事情眼下既然没有更好的办法，又尚未发生，何需早早地便苦恼上了。将来若真的发生了，那便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若尽了力实在无可奈何，那也是奴婢造化不够了。”
    “你倒是心大！”瑞嫔心知她说得有理，只得无奈地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