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怎会是他?

    随着声音，一个一袭紫衣锦袍、金冠束发的年轻男子进殿而来，对着飏帝先行一礼后放声说道：“父皇恕罪，儿臣早在几日之前便命人去迎接此物--”
    他扬起手拍了两下，几名侍卫抬上一具蒙着红色丝绸的木架上来。男子走过去掀开丝绸，一株高约二十余村宽近三十寸的红珊瑚盆景赫然眼前，其色血红，纯正润泽，天然枝桠形如枯木自然伸展着，分布匀称，其下以长方形镀金铜铸盆，底盆通体錾刻缠枝莲花，四面开光烧蓝花卉，整体望去大气而极具华贵气息。
    云汐一见此物，呼吸便一度停滞了--这珊瑚盆景，是?国皇宫里的！她悄悄地把拳头握紧了又松开，如此反复了几次之后，方才将眸中几欲喷射而出的火焰浇熄，放松了咬紧的牙关。
    大皇子箫凌尘见已经成功吸引了众人的目光，才满意地咽了口唾液，继续开口：“这株珊瑚树乃是天然形成，牛血红成色的天然珊瑚已属难得，这株体型之巨更是世间少有，实属珍奇瑰宝。儿臣今日一大早便在城外迎接此物，便是为了赶在今日宫宴之上呈给父皇，以此祥瑞之物恭祝父皇、母后福寿绵长，祝愿父皇统治下的江山千秋万代，国泰民安，更愿我大飏子民万民同乐共享盛世繁华！”
    飏帝原本紧蹙的眉头在看到这株珊瑚树时，便已有所舒展，此刻箫凌尘的一番话更是令他和颜悦色，喜上眉梢。
    “凌尘有心了，先入席吧，宴后朕自当有赏！”
    箫凌尘一直留意着飏帝脸色，闻言大喜，谢恩落座后又听飏帝对着侍卫正待抬下去的珊瑚树问了一句：“这宝物是从何处寻来的？”
    “回父皇，儿臣不敢抢功，这珊瑚盆景乃是西征军于玠将军从前?国所得，于将军得此物后即刻便命人不远千里运送回来献给父皇，儿臣不过是替其传送罢了。”
    飏帝在听到这句话后，脸色突地转了几转，阴晴不定了片刻之后，似笑非笑地反问了一句：“如此说来，朕应当也一并重赏了于将军才是，你说呢？玏王？”
    箫凌尘正沉浸在得到父皇肯定跟褒扬的喜悦之中，竟未听出飏帝的弦外之音，并还站起身来又施了一礼道：“那儿臣在此先代舅父谢过父皇了！”
    此时，飏帝右侧的妍贵妃神情已然变得十分难看，有注意到的人也只以为是因箫凌尘介绍那红珊瑚树的出处时提到了她已然不在的母国所致，谁也没有听到她自喉咙里挤出的只有自己能听到的“蠢货”二字。
    飏帝的脸色已经阴沉之际，发作就在片刻之间。
    “请父皇恕罪，儿臣来迟了。”
    飏帝的火气被这一声不甚诚恳的告罪打断，在看向大踏步走到殿中的人时，脸色瞬间明朗了几分。
    那刚出现在殿中向飏帝行了礼的男子，一顶白色玉冠将头发束起一半，一袭月白项银细花纹底锦服，白色衣领上大片莲花纹若隐若现，长身玉立于大殿中央的他看起来单薄但并不瘦弱。一张如刀刻出来棱角分明的脸，本该清雅冷峻，此刻那张薄唇却微微扬起，带着一丝玩世不恭令人目眩的笑容，明明是告罪，可面上却毫无畏惧羞愧之色。
    飏帝不仅不恼怒，反而还略微有了些笑意，轻声清了清嗓子问道：“泽尘，你可知今日是什么日子？此乃阖宫盛宴，列位宗亲长辈均在此，你怎可随意迟到？”
    虽是责问，可任谁都听得明白，那语气中全然没有半分的问罪之意。
    箫凌尘本以为自己靠着进献宝物在飏帝面前露了脸，还正沉醉于自得之中，突地就被这不速之客打破了，自然是十分恼怒，当下便带着几分不满朝着这位桀骜不驯的二弟瞪了过去。
    不止是箫凌尘，在座众人俱是带了或深究或意外或惊喜的目光注视着这位离宫三载未归的皇子。在此之前，他们只是间或听说箫泽尘回了峄城，进了宫，但由于这位瑜王殿下性子实在怪异，平素亦少与宗亲来往，此次回来更是没拜访过任何人，所以皆未曾得见。见到三年后的他愈加挺拔俊逸，颇有几分谪仙的气韵，众人又是一阵感慨赞叹。当然，也有那满含嫉妒与防备的。
    云汐在看清这位二殿下的第一眼已是大惊失色，下意识地就要向采荷身后隐去。
    怎么会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