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国破城亡

    元化八年，飏国骤然对?国发动进攻，一路攻城略池势如破竹短短三月便至?国皇都珈城，半月的苦守后，?军终于抵挡不住，大批飏军破城而入，宫城瞬间沦陷。
    霎时间，城内刀光剑影血色漫天一片哀嚎。
    凤鸣宫，?帝曾厉一脸哀恸地看着跪在眼前的一众嫔妃和皇子公主。
    “我曾家自开朝建国以来，励精图治二百余载，想夏邺盛世年间何等繁荣昌盛，却不料今日竟然遭此灭国之灾，百年社稷亡于我手，我本已无颜面去见列祖列宗，但我皇室中人，可杀不可辱，今日我惟有到九泉之下向列宗请罪！”
    他看向众人:“你等皆为皇族，今日之祸断不能独善其身，若被飏国擒住定是生不如死，因此——”他顿了顿，下定决心:“朕欲使你等随朕而去。”
    此言一出，殿内顿时响起一片抽泣之声，但无一人出言违背。
    突然，一个童声响起。
    “父皇，我们要去哪里啊？”
    是时年六岁的小皇子，曾世安，他的手里还拿着一把木制宝剑，少不更事的他，想必把这一切当成了游戏。毕竟一贯严肃的父皇和母后没少陪着他玩过各种战争游戏。
    饶是?帝再心若磐石，此刻也忍不住潸然泪下。
    “陛下！”皇后终于忍不住，将曾世安一把揽进怀里。
    “如今的情形，我们自然是活不得的。可是您难道就没想过，一向骁勇善战的秣东军为何会突然实力骤弱以至如此溃不成军节节退败，您有没有想过，或许是因为有人与飏国暗中串通勾结所致？”
    ?帝一愣，皇后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如果是这样，这就不是两国交战这么简单了，如果真是有人里通外国，才致今天的滔天大难，臣妾等黄泉之下亦不得安宁啊！”
    飏军攻至凤鸣宫的时候，凤鸣宫内部已然起火，火势蔓延极快，应是被人泼洒了助燃之物。
    待火扑灭，殿内抬出十余具面目全非的尸首。
    飏军为首的紫衣将领召来被俘的内侍上前辨认，从身量、服饰上依次辨认出了?帝、皇后以及几名嫔妃公主。
    “少了一人...”内侍战战兢兢，“小皇子，曾世安...不在。”
    紫衣将领惊诧：“这个小皇子不是个小孩子吗？他自己能避开重重包围逃出去？你再仔细看看，这里可还有遗漏？”
    “确实没了，除了被斩杀的两位皇子和已成婚出宫的三位公主，剩余七位嫔妃、五位公主全在这里了。”
    “很好！”紫衣将领冷笑一声，手起刀落。
    内侍睁大眼睛，捂住脖颈，却止不住向外喷溅的鲜血，他慢慢倒地，死不瞑目的双眼中不知是悔，是恨...
    自此，?国灭。
    珈城城门。
    驻守的飏国士兵对往来的行人盘查尤为仔细，但凡十岁以下孩童欲出城门，一律连带陪同的成人一并抓捕起来，不少人在被捕后便再无音信，如此一来，竟再未有敢携带孩童出城者。
    一位白纱遮面的少女行至城门时被士兵拦住。
    “什么人鬼鬼祟祟的？把面纱摘下来！”
    女子站住，却并未取下面纱。
    士兵微怒，看来这?国人还没学会对飏国俯首帖耳，是需要教训一下这些不听话的刁民了。
    他极为不耐地上前抬手一把扯掉了少女面上的面纱。
    “啊！”女子轻呼，声音却是与身形极为违和的粗嘎低沉。
    动手的士兵也愣了。
    眼前的女子，半边脸俊俏秀丽，另外半张脸上，却布满了紫色的、形状可怖的疤痕！
    士兵愣神之后反应过来，作干呕状，一把将女子推开，嘴里还骂骂咧咧的：“真是晦气，哪里来的夜叉，也敢出来吓人！”
    一位刚经过盘查、背着菜担子准备出城的老者见状急忙上前行了个礼：“这位军爷，这丫头是我们街上的，小时候家里遭了灾，大半夜不知怎地突然走水，她父母都烧死了，就留下这孩子，也被烧坏了脸，熏坏了嗓子。也是个苦命的啊，这不又被她叔父占了家宅没着落了，这大约是要去骅城投奔她舅父去，她这舅父是...”
    “去去去！本军爷忙得很，哪有时间听你啰嗦，赶紧滚！还有你，快滚快滚，别再让我看到你！”士兵手指着刚重新戴好面纱的少女。
    少女欠身向老者施了一礼，离开了。
    行至一处山林，白纱少女停下脚步，面向林中站定。
    方才施以援手的老者从林中走出，对着女子就要跪拜，被女子拦住。
    “冯院使不必再多礼，?国既已亡，如今在您面前的，便只是一介失了双亲的晚辈而已。”
    虽有白纱遮面，看不到女子表情，但眸中的哀痛却是面纱也遮不住的。
    老者亦是同样的悲痛，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面前的人，许久，他坚定地开口了。
    “您放心，老臣定当拼死守护好殿下，只要老臣还有一口气在，就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殿下。”
    “我自然是放心的，冯院使，十一弟就拜托你了。”
    少女对着老者深鞠一躬，老者忙不迭拦下还礼，随后二人匆匆分别。
    少女把面纱摘下，又摩挲着右脸的皮肤，缓缓地将那层皮揭了下来，露出一张清丽脱尘的面孔。
    她回首，向早已看不到的珈城眺望片刻后，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