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3章 当一条麻绳，上边有个小孩

    许聪个跟着面露忧伤，装模作样到，“可惜我没什么能力能够帮到你们。”
    程因看破不戳破，“有，怎么没有。这玉佩，你给估个好价格，然后让门口那些人吃顿饱饭。我答应的事，从不食言。”
    “时逢乱世，能救得了几个。”铭柯开出当票，哀声到，“如今西子湖边，又有九百年的黑蛇作乱。天不仁，万物为刍狗。”
    一时间，当铺中陷入可怕的静默。程因和乔渡生都知道希望就在眼前，可这些人有几个能活到明天。
    铭柯招手唤了其中一个比较听话的，随手从典当出来的钱中，挑出一个银元抛出去。
    “小牛，买几个窝窝头去。”
    许是怕吃不到，小牛走一步，其他人就跟一步。死死盯着小牛，像是要把小牛生吞活剥了。
    程因叹口气，“废话不多说。既然找不到人，嗯.....”
    乔渡生幻化出一对儿骨板，放到柜台上。“那便按程因说的，若有缘，自会，”
    刚才头上插稻草的矮萝卜小男生冲进门，一把抢走骨板，“我就是，我是。两位大爷，是我的，是我的。”
    程因哭笑不得，“你这个小鬼倒是机灵。”
    眼前这个小孩，瘦骨嶙峋，裸着上身，清晰可见肋骨一条一条的凸出。下半身只围了块烂布。许聪和铭柯并非尘世中人，对于人的表象不太看中。可是这个小孩也太脏了，光着的身子上爬满了虱子，臭虫。
    程因也不算爱干净，但见到这个场景也是无从下手，说不出话的难受。更别提乔渡生是最爱干净，恨不得动动手，将虱子臭虫赶尽杀绝。
    “我不小了，我今天七岁。”小男生坚持到，“小阿哥，你们相信我。”
    “好，信你便是。”
    乔渡生拿起骨板，温和的笑着将手中骨板递给过去。扭头望向程因到，“我实在不知该如何拒绝他。”
    程因亦是张不开嘴。哪怕是家庭贫困，睡烂尾楼的赵嘉年，七岁时也是粉粉嫩嫩，干干净净。这小男生的个子还没过程因的膝盖，刚够到小腿。
    “也罢，有缘自会落到该到的人手中。”乔渡生没狠下心，同铭柯商量到，“我出些钱，待我们的事一了，你们能否帮收养这孩子。”
    砰砰砰，几个响头，磕的地面全是血。生怕铭柯和许聪不答应，小男生不停地磕头。
    “大爷，行行好。我吃的不多，能干活。求求你们，不算养我。全当又多一个使唤用的。求求你们。”
    铭柯沉了沉气，他现在的身份只是当铺一个小伙计。许聪更是个杂役，自身都难保。
    程因没想那么多，“我看他机灵又聪明，当跑腿的挺合适。”伸手往乔渡生的黑绸袍子里掏，“万兴是百年，不，千年老字号，讲信誉。”
    掏半天，结果，掏出来一条麻绳。
    “你个小气鬼。”
    乔渡生无奈，“君子动口不动手。你若是想要，开口便是。”想了想，又哄程因到，“我的都是你的，你的还是你的。”
    “你从头到尾，什么不是我的。”
    程因用麻绳捆住小男生的双手，将骨板放在胳膊上。踮脚，敲敲当铺的柜台，“当东西。”
    当铺有当铺的规矩，“抱歉，近些日子，不收活当。”
    程因甩无赖，曾经，他在万兴还当过凉拖。这世界上就没有他当不出去的东西。
    “怎么叫活当。睁开你们智慧的双眼看看。”程因指指骨板，吓唬到，“小孩，你可要抱仔细了，要不然，今天可就当不成了。”
    原本只是一句戏言，没想到，小男生张口就咬住骨板。
    乔渡生既心疼小孩可怜，又不忍心骨板被咬。
    “小孩，你这咬的，我都觉得脚疼。”程因用开玩笑的口吻说真话，“这可是小爷我的东西。别咬坏了，到时候要还给我的。”
    万兴当铺，现在的少东家不是庞天瑞那个混球二世祖，也不是庞天康那样的甩手笨蛋掌柜。一眼看出骨板的价值，正话反说到，“这骨板不过是小乞丐沿街乞讨用的道具，不值钱。当铺恐怕是收不了的。”
    程因也不反驳，既然骨板和小孩都不收，“哦，我当的是那条麻绳。”
    “客人，您说笑了。”
    “没开玩笑。”程因拎了拎麻绳，“当麻绳，小孩和骨板是上头的装饰。”
    “铭柯，送客。”
    乔渡生怕程因失言，准备拉他走。
    “姓庞的，你过来，我跟你说句悄悄话。你要是听完还不同意当，我就上大街，满街的嚷嚷去。”
    看来程因这段时间有所长进，不仅学会了仗势欺人，还知道威逼利诱。乔渡生也打算来个强卖。如今看来，这个小孩的出现，必定会影响到后续。说不定，他就是赵太婆未来的丈夫。
    “小孩，你叫什么名字。”乔渡生温声询问，“家住在哪儿？”
    摇摇头，拉了拉程因，小男生一问三不知。
    “不知道，我爹妈死了，我长到现在，他们也没给我起名字。”
    程因克制住自己给他起个，狗蛋，钢蛋，咸鸭蛋的冲动。继续跟东家斗鸡。“你过不过来，听不听，不听是吧，别怪我不给你留面子。”
    豁出去了，反正他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再说了他本来就不要脸。程因清清嗓子，“万兴当铺的少东家不是个真男人。他那里不行，三秒钟。真的，不信，你们来试试。”
    “你，你胡搅蛮缠。”
    “我都告诉过你。别问我为什么知道他，他们老庞家的秘密，我都知道。太祖吃饭的时候，老被鱼卡着喉咙。高祖爱穿红肚兜，上边绣鸳鸯戏水。”
    算算辈分，现在这位东家是庞天瑞的太爷爷。也是传奇人物啊，程因平时没少听庞天瑞念叨自己祖上的光荣事迹。
    “你在胡同口有个老相好，你不行就是你老相好告诉我的。你每个月还会去保生堂开了龙虎丸。不过我跟你说，那玩意没用。就是山楂混上蜂蜜，骗傻子。”
    “老子哪来的相好。”
    “没有嘛？难不成是我记错了。”
    程因跟报菜名似的，往外报，庞家是祖传的浪荡。名字确实都是他随口胡诌的，说的都是这个年代很流行的名字。
    “金花，玉凤，彩荷，柔娘，小娇.......”
    估计他自己都记不起到底哪几个相好。胡乱的要捂程因的嘴，“行，行，你到底要说什么秘密。说不出来，你今天别想走出当铺。”
    这个秘密是庞家的家主才能知道的。不过，庞天瑞嘴上没把门，没事就要往他耳朵里灌秘密。程因对此也不敢兴趣，想不到今天用上了。
    乔渡生也很好奇，这个秘密居然连他都不知道。要不是，他跟程因早早情定，恐怕这时候，他又要吃飞醋，吃到飞起了。庞天瑞真是阴魂不散，到哪儿都要缠着程因。
    “庞家代代相传，祖祖辈辈都是这样。”程因看了看裤裆，“往左边弯。”哈哈大笑，拍了拍少东家的肩膀，“没事，除了难看，不影响使用。”
    这下，不得不信了。程因的确知道庞家许多秘密、
    “什么？”
    乔渡生有些听不太懂。铭柯和许聪更是纯洁的像一张白纸。程因看着三只傻狍，露出一个神秘兮兮的笑容，“我知道告诉他，庞家一共有十八座仓库，分别在京北，杭南，滨城.......”
    “不，我们只有十七座。”
    由于程因知道东西，实在太多。即使不想信，也必须相信他的话。
    “万兴当铺在杭南并没有产业。那边的情况，想来，你们是知道的。西子湖畔，黑蛇动乱。当铺自然是不会开到那个地方去。”
    不会吧！
    这下，乔渡生也要感叹一句，逃不开的一个劫。想不到，兜兜转转，最后还是要回到杭南。而且，不用猜地点，必定是在乌脚巷。
    “那你们可以考虑去杭南开一家。你们家子子孙孙也有个落脚的地方。”
    “开玩笑，万兴当铺遍布天下，不，你说的有道理。”
    “果然跟聪明说话，就是不累。”
    万兴当铺的伙计高声喊到，“客人当麻绳一根，绳上有一个小孩，两块骨板。”
    乔渡生和程因见事情已经办妥，抬脚准备离开。
    铭柯追出来问到，“活当，还是死当。”
    程因又不是真的卖小孩，不假思索到，“活当。等小爷我有钱，自然会来赎。”
    “万兴当铺不同于其它当铺，你说来的话，一言九鼎。”
    铭柯的说有些神神秘秘，似乎想告诉程因一些事，又碍于天机不可露，没有多话。
    “我不来赎，你替我养着。大兄弟，行了，我赶时间。”
    当铺的伙计追出来，按规矩，递给程因一张当票。上边清清楚楚的写着，活当：无期限。
    程因也没当回事，“我们两个靠脚走到杭南吗？”
    小男生追了出来，口中仍旧死死咬着骨板，说到，“哥哥，老板说了，让我跟着你。等你们事情办完了，再回来也不迟。”
    乔渡生又突然想明白了，蹲下，问到，“叔叔问你，你是男孩，还是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