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8章 深海祭船

    “程因，你还想不明白吗？”
    乔渡生指向远处，程因父母早已离去。
    八爪海怪从海底翻涌而出，大量白色泡沫从它口中喷出。纸扎小人沾染上白沫，立马化成一坨纸糊。
    程因顶着金笔，再度往海里驱使，绝不能让八爪海怪冲出海面。
    “我老爸也没叫我怎么用金笔。”
    程因如今本就是法器，本质上跟这只开光用的金笔无二。
    家里的洗衣机指挥不动电饭锅。金笔现在也不听程因的使唤，在海面上肆意旋转，拼命甩动笔身，往高速方向离去。
    “我靠，你要不要这么任性。”
    程因加大力度，“一画天门大开，二画地门紧闭。三画鬼路戒严，四画人道通利。听我号令，冲上去。”
    八爪海怪蓄力已久，一下冲出海面，气势汹汹地杀向岸边。程因躲闪不及，挨了触手好几下。好在，他也不是人，没有受太大影响。
    乔渡生还在想答案，他到底为什么会失忆？
    “大兄弟，你再不动手。我就要被打成肉糊糊了。”程因跳开脚，躲避触手。“乔祖宗，爷爷，快想办法。”
    困局之中，程且战且退，与八爪海怪打了个五五开。连乔渡生也吃惊，程因到底多能打。
    八爪海怪吐出几个透明大泡泡，所到之处，迷雾飘起。一时间，海面朦朦胧胧，看不清方向。远远只瞧见一只大章鱼在半空挥舞触手。
    乌云密布，雷电随即相随。
    打大黑蛇的时候，程因见过这阵势。恐怕是八爪海怪要突破限制，冲突大海，为祸一方了。程因没有犹豫，在打下去，他的实力跟不上。现在只能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阿生，看好衣裳。别让人拿走。”程因把口袋里的手机，纸币全部堆到一起，“我爸妈这会儿应该快到第一个匝道口了。你问问他们有没有什么情况，一定要小心。”
    程因没有选择跟随保护，他知道，不搞死这只八爪海怪，遭殃的人会更多。
    乔渡生隐约想起一点程因水性好的事。但这海面危险重重，程因又是个冲动起来，一股脑往前冲的性格。眼看程因要跳海，乔渡生连忙阻止。
    “程因，现在去追，还来得及。”
    “不行，事大事小，我心里有数。”程因长长的呼了口气，“我知道，你不说，我也知道。但是，我告诉，乔渡生，牺牲是无法避免的。我能做的是把牺牲减少到最小。”
    程因纵身一跃，跳入海中。
    金色的梭子在海浪中艰难前进，不时被滔天的海浪淹没。化回梭子去对付一只八爪海怪没有任何胜算。
    八爪海怪舞起触手，一把拎起梭子，像小孩玩玩具，上上下的摇晃梭子。程因发出凄惨的喊疼声，大量金光冲突浓雾，浮现在天空中。
    暴风雨在，有人突然从安全地带冲出来，朝海面下跪，大呼，“神仙，快拜拜神仙。求八爪大仙赐我一个漂亮老婆，让我中一千万彩票。章鱼哥，保佑保佑。”
    程因拼了命，救的却是中愚蠢至极之人。乔渡生轻蔑一笑，“浮游短视，坐井观天。”
    程因从梭子变回了人身，大口大口吐着血。挣扎着垂下手，冲乔渡生挥舞，示意他快走。程因几乎是无法动弹，只能凭借最后一点力气，同八爪海怪缠斗。
    “阿生，我不后悔.......”
    意识模糊之间，一道身影矗立在浓雾中。
    黑绸长袍，一身正气，威风凛凛，好一个少年杀神。
    “吾奉威天大法，江河日月山海星辰在吾掌中，吾使明即明，暗即暗。”
    乔渡生从浓雾中走来，伸手拽过八爪海怪的触手，强行撕扯开爪子。
    “三十三天神在吾法之下，使东即东，使西即西，使南即南，使北即北。从吾封侯，不从吾令者斩首。”
    淡淡的从口中，吐出一个字，“滚。”
    八爪海怪呆滞在半空许久，触手一松，木梭子掉入海中。
    乔渡生没有给八爪海怪一丝逃跑的机会，掐起雷决，数道天雷劈下。打得八爪海怪癫狂不已，四处逃窜。
    一手高举五雷令，总召万灵。一手抽出木藤长刀，迎面对面天雷。
    “五雷猛吏，汉臣威灵。雷公赫充，电母文英。风伯道彰，雨师何青。蛮雷使者，东方魔明。南方烈煞，西方赫猛。”
    五雷令牌甩向八爪海怪，噼啪，啪啪数百道雷电劈下。
    “火猪之精，北方使者。黑犬之神，中央使者。黄混恶轰，沥黑烈炎。号黑喷云，九州社令。大布火轮，飞天大将。统摄天丁，黑云叆叇。百万隶兵，令蒙天令。”
    “等等，别念。”程因从水里冒出来，“阿生，你下来看看。”
    紧闭的阴阳眼一开，程因真正的看清楚了乔渡生的模样。他的样子像一团光，看不真容。程因奋力睁大眼睛，明明乔渡生的样子已经被他看得清清楚楚，可他却只感觉到一阵肃穆宁静。
    乔渡生不容程因多话，再度抬手。
    “速收邪精，翻天覆地。雷电喧轰，上掣太极。下至幽冥，神光电目。仔细搜寻，千千截首，万万剪形。敢不从命，粉身碎骨。”
    金光一闪，程因不知怎么做到的，一下跳到了乔渡生手里。心想，惨了，这下真的成了乔渡生的法器
    乔渡生的手指灵巧的转动梭子。梭身在他的指尖转动，飞舞。
    程因想变回人身，因在乔渡生手中，他口不能言，不受控制的听乔渡生差遣。
    八爪海怪之所以出现，是因海面下有着无数的怨灵。他们聚集在一起，无法投生，也无法解脱，在茫茫的大海中，随着海浪四处漂浮，游荡。无人知晓，无人记挂。
    “乔渡生！”
    梭身发出嗡嗡嗡嗡的声音，冲乔渡生发出抗议。程因用尽气力要将乔渡生从云端拉下去，“乔渡生，你他娘的睁开狗眼看看。”
    乔渡生冷面无情，加大了捏梭子的力度。两根手指捏起梭身，准备用程因直接扎进八爪海怪的体内，炸开八爪海怪。
    “老子信了你的邪。”程因心中默念，金笔啊，金笔，咱们是一家人，快来帮忙。
    大量纸扎小人跟随金笔飞到乔渡生身旁，无不折服在乔渡生脚下，不敢同他正面较量。程因翻了个白眼，求人不如求己。
    “乔渡生，我不要做串章鱼，太臭啦！”
    乔渡生低头扫了他一样，手捏得更紧了，程因爱说废话的毛病，真是屡教不改。
    “我不是法器，你给老子我放尊重点。”
    程因的反抗显得微不足道，乔渡生一根手指就可以秒杀他。
    “程小爷我，不，服！！”
    金光在乔渡生手中炸裂，八爪海怪随即被刺眼的光芒吓退，钻入海水中。趁乔渡生发呆，程因奋力一跳，从乔渡生的“魔爪”中离开。
    海水下的深不见底的黑暗。
    程因凭借自己梭身上发出的光像海深处游去。
    上次在西子湖底捞蛇骨鞭，程因险些溺水而亡。乔渡生虽有些恼火，又不放心程因，跟着跳进海里。
    八爪海怪游窜的速度很快，眨眼间已经离程因有数千米远。
    程因的梭身太小，游动起来，阻力太大。要不是他有一双阴阳眼能够看见海中的异象。这会儿，恐怕神仙来了，也追不到。
    身后一双手，搂住程因。一股热流涌入程因的奇经八脉中。
    程因扭过头，惊讶的发现，乔渡生的面容居然恢复从前的样子。不，是比以前更帅了。
    你，你恢复记忆了？
    面对程因的疑问，乔渡生不做解释。手指向前方，八爪海怪潜入一艘沉船中，隐没不见。
    程因没有多问，直接通过沉船上的一丝缝隙，以梭子的形态钻进船中。
    这艘船很大，大得离谱。
    程因化回人身，接过乔渡生递给他的灯笼草，照亮前方。
    脚下是森森白骨，船舱四面同样挂着一具又一具的尸骸。程因目光所及之处，满是鬼泣。
    八爪海怪匍匐在船舱甲板上，伺机而动。
    可怕的是，白骨是一层摞着一层。最高的尸骸堆了整整五层。
    奇怪的是，尸骸位置是固定的。从白骨来看，这艘船起码有着三四百年历史。沉船在海中并非一成不变，会随着海潮四处移动。然而，这些尸骸却定在同一个地方，整整齐齐。
    乔渡生指指地面的铁钉，铁环。
    毛骨悚然感油然而生。
    八爪海怪是这些尸骸的主人怨念所生。他们等了数百年，等一个解脱，却无人相救。
    程因叹口气，几串泡泡从他口中喷出。
    乔渡生用灯笼草招向船舱的墙壁，画满了大量的符咒。程因猜测这艘船是祭船，古人以此祈求出海平安。却不想，自己创造出了最大的不平安。
    久久的没有回过神，不知道是谁先起的头。
    乔渡生斩落铁环，释放骸骨。
    程因默念法咒，超渡亡灵：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跪吾台前，八卦放光，站坎而出，超生他方。
    八爪海怪因怨念所生。尸骸往生，八爪海怪不再停留在沉船上，触手推动沉船，往海面浮出。八爪海怪舞动触手，往大海深处悄然离去。
    这件事情可怕在于，从未有人想过要探寻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