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章 被困黄泉路

    漫天曼珠沙华。
    孟戈飘飘然至半空，乔渡生飞身相随。
    琴瑟和鸣，唯美动人。看得程因咬碎了牙龈，捏紧拳头，拼命说服自己。孟戈有一大部分是湘湘，他和乔渡生欠湘湘的，无论如何也要还给她。现在正是救湘湘的关键，只有让孟戈明体会到真爱，湘湘才能回来。
    一直躲在旗杆底下的拔蛇鬼、油炸鬼见乔渡生和孟戈出现，连忙扯断灯笼。黄泉无风，灯笼随意在空中漂浮，四散分离。
    星星点点的火光照亮灰暗的黄泉。
    程因强颜欢笑，紧追着乔渡生，一路飞奔。程因没有穿鞋，粗劣的沙子扎伤了程因的脚，血滴落在黄沙上。血所到之处，引来无数恶鬼扑食。
    “滚开。”
    蛇骨鞭打过恶鬼的背脊，生生开辟出一条道路。程因的鞭子能打穿鬼体，一时间，惨叫四起。
    孟戈牵住乔渡生的手，缓缓向远处飞去。
    “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啊！”
    “灵主配孟婆，可喜可贺。”
    “往后，黄泉又有了一个大帮手。”
    程因没好气地插话，“我们家阿生是娶，不是入赘。论帮手，也是孟戈到我铺子做苦工。每天一百个花圈，扎不完，不许睡觉。”
    “你一只两足坐骑，本事不大，脾气挺大。尚且不说守山主何等尊贵。只论小孟婆孟戈，她往后便是你的半个主人。”
    程因脚上全是伤口，疼得要命。又听见不断有好事者站出来教育自己，倔脾气上来。嘴上没把门，火力全开。
    “呸，老子不承认的玩样儿，就他妈是坨痰。”程因泄愤似地抽开一只试图吞食他的恶鬼，狠踢到一边。“孟戈算老几，敢当我主子。乔渡生见了我还要好声好气，生怕惹我不高兴。”
    “你，你，你这坐骑真是缺乏管教。”
    乔渡生和孟戈越飞越远，程因追得口干舌燥，心烦意乱。
    “我靠，你们放风筝呐！”
    “别追了。小夫妻间的事，你就别掺和了。走走，回去吃酒席去。”
    由于孟戈回归黄泉，地府一大心事了却。鬼差们没了大患，前呼后拥，赶回孟婆庄喝大酒庆祝。
    程因脚步不停，铆足劲地追。他既怕乔渡生真的跟孟戈跑了。谁让乔渡生上辈子是奈何桥，孟戈又是孟婆，万万年的缘分。又怕乔渡生是不好意思拒绝孟戈，自己不在边上充坏人，乔渡生心软开不了口。
    身后跟随的只有无数恶鬼，稍有不慎，程因便会沦为恶鬼的口粮。
    乔渡生，你个大乌龟，你给我站住！程因不顾脚上的伤痛，气喘吁吁地加快速度。不知道孟戈要将乔渡生带到哪里去。眼看孟婆庄的踪影消失，原本修缮完善的道路也变成了一望无际的黄沙地。
    程因实在跑不动了，低头深深喘了口气。再次抬头，观察四周的情况。他现在一条水泥铺设的大路上，前见不到出口，后没有亮光。只有他所在的这一处，隐约有一丝光亮。
    老人常说，人在晚上走夜路的时候会有三把火。双肩、头顶各有一把火。分为无名火、生气之火、阳气之火。
    这三把火会跟随精神力的强弱变幻。如果你的心里很害怕，或者是你的身体虚弱，火也会减弱或者是部分熄灭。
    邪祟恶鬼会观察三把火是否旺盛，以此判断要不要近身攻击。三把火旺盛，邪祟恶鬼贸然攻击会反噬其身。
    此刻的亮光正是从他身上这三把火传出。
    程因看不见自己的三把火有没有变暗，但他却感觉前所未有地鼓足勇气。没错，他一定要追到乔渡生。
    然而，这里是黄泉，不是他能够混得风生水起的人间。
    脚底被水泥路上刮出了道道血丝。恶鬼闻见人血味儿，前仆后涌地追随程因。
    “追就追，舔地不卫生。”
    程因“好心”用蛇骨鞭挑开一只恶鬼，规劝他做只讲文明爱卫生的好鬼。地都让恶鬼舔出了个大洞，仍旧又源源不断的恶鬼往上扑。
    “瞧你们这点出息。”程因摇摇头，“光知道捡地上剩的吃。孟婆庄里摆了上好的酒席，去去，上那儿吃去。”
    最凶恶的一只恶鬼猛扑向程因，口中淌出大量黑色粘液。似乎在说，对，舔地有什么好的。还是眼前这个活生生，香喷喷的大活人好吃。
    程因虽戴了鬼差的蝙蝠鞭，但他身上的人气遮盖不住。脚上的伤口一露，程因的身份彻底暴露。恶鬼万年开不了一次荤，这回终于逮到一个，哪里肯放过他。
    “妈呀！”
    程因拔腿就跑，强大的求生欲使得他的速度得到了显著提升。拖着舌头，在路上奋力狂奔。
    累，苦，受伤，他都不怕。当他仰起头，却有些崩溃了。
    原本紧随在乔渡生和孟戈四周的朱沙曼华，逐渐消失。零零散散只有两三盏灯笼浮在半空。程因边跑边找方向，黄泉那么大，一旦跟丢，他无可找寻乔渡生。
    他是人，大量运动，导致力竭。程因右肩膀上的火忽暗忽灭，他不能再追下去了。否则，三把火一熄灭，纵使蛇骨鞭再厉害。三把火一灭，他将死无全尸。
    伸手拍了两下，让右肩上的火重燃。
    再想追乔渡生时，路面一片阴冷孤寂，望不见出口。程因想高速公路还有尽头，自己应该能走出这条路。
    “乔渡生，你在哪儿？给小爷我吱一声。”
    回应程因的只有恶鬼的嘶吼。
    程因想能不能先离开这条路，说不定乔渡生往其它方向跑了。迈出脚步，往水泥路边伸脚。脚向受到了一股莫名力量的阻拦，怎么也伸不出去。
    不会吧，自己这么倒霉？程因暗叫不好，不知道跑到了什么地方。现在是前进无望，后退无门。尝试用力往水泥路边跳，身体刚蹦出边界，下一秒自己又回到了水泥路中间。
    这，这到底哪儿？
    程因知道自己不能在这里多逗留，那些恶鬼一旦发现他无力做反抗，群起攻之，那真的是，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我靠，谁修的大马路，连个路牌都没有。豆腐渣工程都这靠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