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章 孟婆三姐妹

    程因喊住乔渡生，“别跟她废话，她过不来。”
    乔渡生手掐咒术，普度众生。
    “凡馘妖魔，驱除瘟疫。断疰沉劳，解冤释结。度厄消灾，锤枷脱锁。沉坠官鬼，离诸囹圄。毁庙焚堂，封山破洞。摄鬼追魂，救民疾苦。”
    眼看危机即将解除，程因站在走廊另一头冲乔渡生挥手。他怎么也没想到，高源的阵法设得如此怪异，竟放在走廊里。
    来不及抽出蛇骨鞭，程因只觉得脚下不断失重，陷入无尽的黑暗中。头疼的感觉逐渐消失，稍感舒适的程因还没站稳脚步，一个踉跄。
    “握住本尊的手!”
    乔渡生恢复真身，不再在人间平淡温和的模样。脚步轻盈地落到地面，黑色长绸袍一角擦过程因的耳垂。
    “此处是黄泉！”
    乔渡生神态桀骜，气场全开，镇得程因不敢多话。听从乔渡生的话，将手递过去。乔渡生即将握住的瞬间，程因平放手掌，嘿嘿一笑，“小乔子，扶朕出宫！”
    手掌被甩开，乔渡生无奈摇头，“省省吧你！”
    黄泉地府，日夜不分，无昼无夜，昏暗无边。
    程因却在一片黑暗看见一盏红灯。脑海里想，黄泉地府也怕交通事故，流行装红绿灯，这么鬼扯吗？！
    乔渡生一言不发，程因跟紧其后。犹豫许久，纳闷到，“你干嘛跟着跳下来？
    “嗯。”
    不知道是敷衍，还是不值得回答。乔渡生缓步往前，不许程因离开他半步。
    红色的灯光越发明显。近在迟尺，却又远在天边。程因刚要耍赖，往乔渡生背上跳，喧闹声逐近。
    一座古建筑出现在眼前，大门外矗立一块大石。石头上用篆字刻有：孟婆店。
    字面意思，孟婆的家？程因有点不好意思，来了也没带点礼物，两手空空，上门做客。也就是说，身为孟婆的湘湘来到这里。
    “凡人遇死，先过孟婆的庄子。”乔渡生指向一旁押解魂魄的鬼差，“过了孟婆店，往前便是阎君殿。”
    程因记得自己曾来过黄泉地府，只是乔渡生让他吃了忘忧黄花，忘记在地府中的一切。不过关于孟婆店的场景，他觉得十分陌生，自己应该没有来过。准确的说，是这辈子没来过。
    被押解的魂魄，或凄苦哭泣，或放空失神，没有一个是轻松走过孟婆店。程因看向另一头，那边的魂魄却有说有笑，面带喜悦。
    乔渡生解释到，“十层阎君殿受审，定完功过，领取册录名碟，获准转世。魂魄仍旧要过孟婆店，再往前走便是奈何桥。”
    从袖中取出一只蝙蝠簪递给程因，命他簪上。
    “这不是我拿来抠脚的挖耳勺？”程因拎起蝙蝠簪，“蝙蝠嘴里头叼了个骷髅头，宝宝害怕，我刀挖了出去。这怎么是完整的？”
    乔渡生叹气，“吾修好的。”
    原来如此，程因点点头。继而大惊小怪到，“我的妈耶，您老居然亲自动手。小的今后必定视如珍宝，贴身收藏。”
    昔日黄泉鬼市，换簪定情。转眼忘个精光，先不说拿来抠脚，就说程因既然认为是个挖耳勺，为何要用作抠脚。乔渡生哼声到，“事关你的身家性命，切不可丢失。此为黄泉鬼差的信物。”
    程因意识到严重性，郑重其事地保证不会弄丢。可他是短发，一夕间也长不成乔渡生那样仙气飘飘的长发。
    琢磨几秒，程因低头抽出自己的裤腰带，从蝙蝠簪的空隙中穿过，一头左边，一头右边，顶在头上。裤腰带围一圈，在脖子上打一个死结。
    “机智！”
    乔渡生想笑又憋着笑，程因这打扮颇像东海龟丞相顶了个小帽儿。
    “笑什么笑，老子也知道不好看。”程因检查好蝙蝠簪，确定它不会掉下来，“总比你一头绿毛强。等下，我记得你有支白骨簪，特中二那支。”
    “没有。”
    程因肯定，他是失忆，不是失智，早先看见过的。“你也簪上。要不然，嗯哼，我就告诉黄泉地府所有人，你晚上偷偷哭鼻子。”
    无奈取出来，簪上。五根手指骨扣住绿发，挽出高髻，配着乔渡生的黑绸长袍。邪魅、斯文，两种截然相反的风格在他身上完美融合。
    程因看呆了，“不亏，不亏，我赚大发了！”
    “哎，快走。”
    走近几步。
    孟婆店站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婆婆，穿了一身红裙翠袖，外着一件金缕衣。正热情地招呼路过孟婆店的魂魄。口中反复两句话。
    “你终于来了。”
    “你终于走了。”
    废话文学的巅峰，说了等于没有，感觉又有点道理。程因往乔渡生背后躲了躲，不用乔渡生提醒，他是人，人身进入黄泉是大罪。
    乔渡生释放气场，震慑群鬼。鬼差挥舞哭丧棒，拉扯铁链，试图控住混乱。一个鬼差扭头看见乔渡生，手中差点拿不稳哭丧棒。
    “速去禀告阎君，地府第一号通缉要犯，又闯进来了。”
    听见要犯，程因以为是说自己。虽然他的记忆缺失，但他比进超市还方便的逛了一圈，又跑了。用脚后跟想也知道，当时肯定闹出了大动静。
    “阿生，不，祖宗爷，”程因讨好到，“护我周全。回去以后重重有赏。”
    乔渡生对赏很有兴趣，“哪一方面？”
    我靠，都什么时候了，还想占他便宜。程因豁出去了，一跺脚，“回去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做人间极乐。”
    有意思！乔渡生提醒程因，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否则，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人间地狱。”
    没想到，老婆婆径直走向乔渡生，打断了对话。
    “守山主，可是有了我小妹的下落。”
    乔渡生给了肯定的回答，“是个不太好的消息。”
    老婆婆笑了，“自我那小妹擅离职守，跳入轮回，便没有比这更坏的消息。”
    程因几次想说毛湘湘的情况，都没能成功插上话。黄泉鬼役和九天仙君说话一个样儿，一板一眼，好像不会说人话似的。也对，本来就不是人。
    “她回到了黄泉，并与人签订下契约，偷盗生死簿。”
    “生死薄在阎君殿中保存。她若是出现，必定会引起鬼差注意。此事麻烦不大。”
    “非也，她的情况不同。”
    程因不等乔渡生上演惊天大反转，一口气把所有事情说完。
    “磨磨唧唧，等你们两个废话完，别说生死簿，阎王殿都被拆了。你们两个打哑谜，打来打去，我也不知道你家小妹是谁。反正我是来找湘湘的，不小心掉下黄泉。老婆婆，您有法子送我出去吗？”
    说了半天，程因是一个字也没听明白。
    “湘湘便是孟婆，她与高源签下契约，偷盗生死簿。”
    程因火冒三丈，“泥马，老东西敢坑到我程因头上。管他什么狗屁契约！回去，弄死他，一了百了。”
    “他的脾气不太好。”
    乔渡生却说，“好着呐！既是如此，她定是要先过孟婆店，再入黄泉。你可要仔细搜查，仔细看看。”
    “如此也好，她要是回来，孟婆庄便能热闹一番，办一场大喜事。”
    程因呆萌地站在原地，见乔渡生告别老婆婆，抬脚往里走，赶紧跟上。
    过了写有孟婆店的石头后，一座小小的庄子出现在面前。匾额上三个大字：孟婆庄。庄子虽小，装饰无比豪华，画栋雕梁，石砌朱栏。只是一切看上去死气沉沉，脚下没有玉石铺设的道路上遍布黄沙。
    孟婆庄的大门感应到外人到来，啪一声，朱红大门紧闭。
    乔渡生抬手，拉动门环轻扣。
    “守山灵主乔渡生，特来拜访。”
    这回来开门的是一个中年妇人，同样是红裙翠袖，穿一件金缕衣。不过，那位老婆婆是披肩白发，而她梳妇人髻。
    中年妇人板正着一张脸，极不满客人来拜访。语气诡异的质问，“在做甚！”
    乔渡生还是高高在上的模样，轻启薄唇，“来见你。”
    “吾要将熬汤的材料送往奈何桥，小妹的事，瞒不过守山主。如今暂由吾顶替小妹的职务，没空同你们说闲话。”
    “你马上就有空闲了。”
    实在受不了啦，一句人话都不讲。程因憋得呀，都想扭头回家。附和乔渡生的话，“对，对，阿姨好。”
    程因自来熟，“阿姨看起来好年轻啊。这不是马上要过年了，我怕来晚了赶不上趟，提前给您拜个早年。”郑重其事地鞠躬行礼，“阿姨，祝您新年快乐，万事如意，大吉大利。”
    乔渡生担心程因胡乱说话，激怒她。言语间快了几分，介绍到，“方才那位老婆婆是孟姜，这位是孟庸，皆是黄泉孟婆。”
    程因奇怪，加上毛湘湘，怎么有三个孟婆。
    乔渡生侧身小声说到，“黄泉孟婆共有三位，湘湘便是小妹孟戈。”
    结合刚才的见闻，程因知道了，原来孟婆是一个职位的称呼，由三姐妹担任。
    老婆婆孟姜，听名字就知道是孟姜女，负责在孟婆店外迎来送往。
    孟庸则负责看守孟婆庄，因孟婆少了一个，不得不身兼两职。
    孟戈，也就是人间的毛湘湘，负责在奈何桥头分发孟婆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