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一点睡七点起,ICU里喝小米

    程因迷迷瞪瞪地摇晃脑袋，念叨熬夜的坏处。
    “一点睡七点起，ICU里喝小米。两点睡七点起，阎王说我好身体。三点睡七点起，火葬场里烧自己。四点睡七点起，骨灰盒子长方体。”
    嘴里大口大口咀嚼牛肉汉堡。
    “好吃，太香了。”
    三个牛肉汉堡下肚，程因心满意足地拍拍肚子。吃饱就想睡，大大地打了个哈欠，表示他困了。
    乔渡生提醒程因，“马上有人过来探病。”
    “我知道那个少主，估摸，安藤家回过味，也会来看看。来不来得及，也不差一时半刻。你让我再吃点。吃饱才有力气睡觉。”
    程因掐着时间，狼吞虎咽地吃东西。
    “水，妈耶，噎到了。”
    庞天瑞不爽地推乔渡生，“你到底有没有眼力劲，给程因倒点水。会不会体贴人，不会，你不能学着点。”
    的确是他的错，乔渡生没有反驳。嘴角扯了扯，挤出一个弧度，算是做个客气的回应。
    庞天瑞唠叨个不听，“说你眼瞎，你还不信。找了个什么东西，还照顾你。我昨晚上做了一夜恶梦，我梦见他把你照顾得死翘翘。等我找到你，硬得都发臭了。”
    程因、乔渡生的表情，非常一致的无语状态。
    “阿生，嘿嘿，你留下。老庞，你在外边守着。”
    男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庞天瑞自讨没趣地拉上病房的门，医护按照他的嘱咐，对外宣传，程因在ICU抢救，这几天应该是醒不过来了。
    “是我的错。”
    门一关，乔渡生的面无表情瞬间严肃起来。他只知道不能让程因受伤，却没想到程因再厉害，他只是一个人。人会累，会困，要吃饭睡觉。他不该由着程因胡闹，更惭愧自己没有考虑周全。
    程因看他不开心的样子，连睡意也被驱散走了大半。强撑着眼皮，程因从床头柜里头掏出一只塑料袋，塞给乔渡生。
    “我让老庞帮我带来了。你看看里头的东西有没有少。”
    玉腰带，挂坠，扇子等等，先前被程因讹走的东西，一样不少，悉数放在袋子里。乔渡生脸色一沉，程因什么意思。
    “物归原主。”
    原以为乔渡生会高兴，谁知，他的脸拉得老长。大有把程因拆碎，揉成面团，捏在手里头的架势。程因缩了缩脖子，一股寒意袭向心头。
    “你要干嘛，我，我卖身不卖艺。”
    乔渡生气愤地质问程因，“为何要将吾的东西，都还回来。”
    “废话，有便宜不占，我傻缺。”
    不等程因解释来龙去脉。乔渡生的脸涨得通红，气得牙关紧咬，话越说越重。
    “程因，你混蛋。你的脑袋里哪怕是长了草，塞了石头。这些日子，你总该开窍了。”
    莫名其妙地挨顿骂，关键乔渡生的骂，让程因觉得自己成了个负心汉。拜托，谁吃亏，谁占便宜，一目了然。他都没有多计较乔渡生欺负他。乔渡生怎么有脸控诉起来。
    程因脑袋有点大，又真的很困了，求乔渡生，别说了。
    “阿生，你冷静点。这些都是老庞送我的生日礼物。”
    庞天瑞是炸药包的引线。乔渡生一听又是庞天瑞，气得情绪失控。头一回愤怒地狠狠砸了一拳床头柜。
    “以后，不许再提他。”
    无语几秒后，程因微微抬下巴，让乔渡生看清楚，庞天瑞就在门口。能顺利把事情隐瞒下来，也多亏庞天瑞帮忙。
    “大哥，祖宗，你要有点感恩之心。”
    为了防止事态朝向不可控的方向发展，而且，他真的很困，很累。压根没有心思跟乔渡生在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上，唠唠叨叨。他都没有计较过，乔渡生跟青向笛私交过密。
    “彼此多点信任，多点爱啊。你换个角度想，别把他想那么坏。”
    程因用了个古今大家都能听懂的说法。
    “老庞相当于是我的娘家人，是我哥。换言之，就是你大舅子。”
    乔渡生不承认的事，那就等于不存在。程因见识过乔渡生一根筋，谁也说服不了他。程因无可奈何地一歪头。叫嚷着，再不让睡，他就要死了。
    “不让吃不让睡，墙上挂着我自己。”
    鉴于乔渡生不需要吃喝睡，完全没有这方面的负担。所以无法理解程因此刻的崩溃。他就是固执地希望程因给他一个承诺。
    一个不离不弃的承诺。
    “你把我掐死得了。”
    拉起被子，盖住脑袋。程因钻进被子里，几乎是秒睡。
    乔渡生既想要承诺，又不想伤害程因。见他疲惫不堪，睡觉也睡得不安稳，心里头又觉得自责。强压下冲动，由着他吧，算了，不问了。
    “只要你好好的，一切都随你。”
    他虽不通人情，却知道，自己没有程因，断然是活不下了。至于程因，重新替他整理好被褥，免得他把自己闷死在被子里。你啊，小没良心。
    一会皱眉，一会吧唧嘴。才把被子盖好，飞起一脚踹走。程因睡觉，一如既往的花样繁多。乔渡生耐心在边上守着，像从前的每个夜晚一样，守着他。
    动作极大地翻个身，程因的手臂拍在床头柜上。乔渡生在他把自己的手拍断前，一把捏住，塞进怀里。再不管管，程因这一觉怕是要睡上天。
    脱下鞋子，小心地坐进被子里。双手刚搭到程因，一整个人直接扑了上来。
    程因舒服地从喉骨里出发咕噜，咕噜的声音。乔渡生挑眉，难怪程因喜欢撸猫。突然有些羡慕夜啸星。程因居然花十五分钟，去关心他。这么长一段时间，程因本来围在他身边，念念叨叨，烦个不停。也罢，跟一头畜生较什么劲。
    医院走廊上不断有人来往。乔渡生怕把程因吵醒，双手包裹住程因的耳朵。程因的人缘好到爆，不大会儿的功夫，闻讯而来的人，拥挤在病房的走廊。
    每个人都极力压低声音，但由于人太多，一人一句也显得格外吵闹。
    离安藤由美、孙学凯交易的时候，不到五个小时，程因的补眠时间极其有限。
    气虚导致体弱，只能靠自身调节。睡眠不足的最大的原因。
    乔渡生无奈用了闭耳咒，封闭了程因四周的声音。让他可以在短时间内，快速休眠，调养生息。
    “程因怎么样？”
    “听说那个王八蛋司机跑了，别让老子抓到他。老子一棺材钉，钉他个永不超速。”
    是潘飞和赵丹丹来了。
    接着又是王仙姑和黄老道嘀咕的声音。
    “他爸妈是那样，他会不会......”
    黄老道心知肚明，程因父母车祸的真相。连声呸呸呸，“乌鸦嘴，不会说话，别开腔。”
    乔渡生本不想听，只是他的耳力惊人，稍微一点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耳朵。众人为程因担忧不已，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有没有办法救程因。
    不知为何，乔渡生觉得人世间并没有他想的那么无药可救。世间人多愚昧，多浑噩，多自私自利。然而，并非一无是处。人好像特别的复杂。乔渡生有些羡慕程因拥有那么多关心他的人。
    再转念一想，他虽朋友少，却有一个程因惦记着。从此，山高水长，总有归途可去。
    “要不，咱们给他叫个魂。”
    赵丹丹反对到，“不行，不行，叫魂有用的话，进ICU干嘛。能不能想点靠谱的办法。”
    “叫魂不行，给烧个替身。替程因挡灾消难。”
    “这个办法好，不过，我们这条街好像只有程因会做替身。”
    做纸扎不是件难事，难的如何做一个有用的纸扎出来。
    “我进去扎他五百多针，保证药到病除。”
    “天老爷，你是COS刺猬呐。小心人家告你非法行医。”
    黄老道想了想，“这样不行，那也不行。总不能听天由命。”
    看来黄老道也不是每回都乱糟糟的，胡乱出主意。乔渡生想，要是按黄老道给的法子做。程因是猫有九条命，也不够丢的。
    “我有个主意，大家听听。来，大家一起跪下，感谢天，感谢地.....”
    光想象外头的场景，乔渡生就不想承认跟他们认识。
    在潘飞的带领下，感谢的话术，变成了大家不约而同地唱歌。潘飞唱得尤其起劲，“感恩命运让我们相遇，生命里都是奇迹。”
    越唱，气氛越融洽。
    乔渡生恨不得没长过耳朵，果然能跟程因成为朋友的人，都是人中“奇才”。
    好在，他们也就是唱唱歌，胡扯些有的没的，没引起多大的动静。
    庞天瑞拧开一道门缝，提醒乔渡生。“小心，有人来了。”
    一个染着一头红毛的年轻小伙趁乱钻进病房，目标明确的要程因。问了又说不出正当理由。但凡小伙能编个合理的理由，也不至于被当成拆穿。
    乔渡生颔首，没有追问原因，“看得如何，看仔细了？”
    庞天瑞气势汹汹地要推小伙离开。
    乔渡生摆手示意，无妨，“谅你们也不敢，从哪儿来的送回那儿。”
    一通叽里咕噜的一通电话，乔渡生已经能听出几段英文。大致意思就是报告安藤由美，程因病得很重。
    “我恐怕要累死在初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