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夜行千里甲马术

    这里是菜市场吗！进进出出，一点不客气。
    灵棚不大，七七八八挤得满满当当。程因被人群推搡到角落，搞不清楚状况。
    “你们是？”
    蓝布帕，花褡裢，张小莲的亲属？不可能啊，程因算过，集合这么多人，哪怕坐飞机也要明天下午到。
    主事的是岜沙寨嘎朗五组的头人冲佤，依次介绍，往后是张小莲的兄弟姐妹。
    程因是独生子女，也没有很多亲戚走动。小百来号人的到来，令程因有些始料未及。他以为最多来个十几个人。
    冲佤八十出头，不会说普通话，年纪虽然大，一站出来，气势逼人。
    “一车坐不下，叔伯哥弟还没到。”
    “还，还有人。”程因趴在乔渡生耳边嘀咕，“我的天老爷，这是把整个村喊来了。”
    在外人面前，乔渡生不太有感情波动，温和地点头微笑，却有拒人千里之外的距离感。头人冲佤跨步走到乔渡生跟前，对乔渡生表示了感谢。
    “谢谢你，帮助我们。”
    乔渡生只笑，不回答。
    程因知道头人冲佤在感谢乔渡生，好奇不已，“是不是动了小手脚？”
    乔渡生不否认，程因全当他承认，决定回去好好感恩感谢他一番。
    “干得漂亮。”
    乔渡生和头人冲佤还在交谈中，鸡同鸭讲，居然沟通无障碍。程因郁闷，乔渡生长得帅，懂得还多，真是命好啊~
    族人们对乔渡生极其敬重，对他的态度，简直视他为神明。当然，他本来就是。岜沙寨族人世代居住在深山中，靠山吃饭。乔渡生既为守山灵主，自然能赢得岜沙寨的崇拜尊重。
    程因隐约能听懂几句，好像说是上一代守山灵主同岜沙寨渊源颇深。因此岜沙寨非常熟悉守山灵主的气。
    “感谢你送来的消息。”头人冲佤大声吼到，“是谁辜负阿莲。”
    消息？程因回味话里的意思，乔渡生只是去送了一个口信，没有提供任何实质帮助。他们是如何一夜间赶到杭南。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不可思议的事，多了去。程因知道几种术法，能够助人日行千里。
    譬如五鬼抬轿子，祭炼召鬼印一枚，号令群鬼。再备轿一顶，人坐轿里，以鬼印为信物令五鬼抬轿，千里之内任意往返。
    四鬼抬轿，一鬼开路，因此法涉及鬼怪说，故此，只能在夜间。另外，五鬼抬轿过程中不能听到鸡叫狗叫声，否则，鬼便扔下你不管。
    鸡叫破晓，天亮前下轿子就能避免。问题是狗叫防不住，狗在夜间拉帮结派，打架斗殴。所以，此法的乘坐体验只能打两颗星。
    另还有，画符、缩地，扎膝盖卸膝盖等法子。
    最胡扯的，还有一剂保健品，吹嘘的法子参考大力丸。光听法子就知道有多不靠谱：用药材葱涕和桂花捣烂做桐子大的九个丸子，一日三次，每次三颗，连吃三年就可以了。
    程因想没人质疑方子的真假，肯定是因为太难吃了，噎脖子，没人能坚持吃三年。
    最后一种算是程因家传的术法。
    《水浒》中，梁山好汉中排名第二十位的戴宗，能日行八百里，号称“神行太保”。书中写到，戴宗取出四个甲马，去两只腿上，每只各拴两个，然后念咒语，“顷刻才离乡镇，片时又过州城”。
    从描述中可以看出，甲马是行千里的关键道具。
    书中又写了，到达目的地后，“解下甲马，取数陌金纸烧送了”。
    什么意思呢？就是，用完既烧。
    所谓的甲马，并不是活物。据《清稗类钞·物品类》载：甲马本来叫纸马，起源于唐朝，是手绘的彩色神像，因上面的神像大多披甲骑马，所以又叫甲马。
    程因家开的事纸扎铺子，当然知道甲马的存在。程因的回忆中，甲马是画在白纸上，画上一匹马，上头写甲马二字，必须是全须全尾，不能有缺损。使用时，在两腿上各拴一个甲马，口念缩地咒：一步百步，其地自缩。逢山山平，逢水水涸。吾奉三山九侯先生令摄！
    神行太保毕竟是小说，有非常大的夸张和魔幻成分在。现实生活中，明清时期主要是用于祭祀。相当于今天的纸扎奔驰车、手机电脑。
    时代在变化，程因现在已经改买纸扎飞机高铁。再过个几十年，说不定宇宙飞船，航空母舰也该安排上了。
    程因一通猜测，横竖在这几种方法内。不过，程因自己没有试过，使用这些方法本身需要一定道行。
    飞机高铁不香么！
    况且，程因盯上了乔渡生的坐骑，啸夜星。比什么劳斯莱斯，凯迪拉克拉风多了。上天入地，还不用上加油站花钱加油。
    头人冲佤怒吼一声，“谁欺负小莲。”
    身后张小莲的兄弟姐妹们纷纷怒目瞪视。其中一个揪起小混子的脖子，不用多大力气，拎到半空，狠砸到地面。
    小混子啊一声，双目紧闭，在地面砸出一个小小的坑。
    程因怕小混子讹人，出声提醒。两指长的弯刀一亮，小混子连滚带爬，唯恐晚一步，来不及跑。
    “有种你别跑。”
    “不跑，我傻X。”
    程因收回脚，捡起地上的凉拖穿上，“怂样儿。不也看看程小爷我背后靠了几座山，敢在程小爷面前装十三，滚。”
    冲熊正挨个打招呼，千里之遥，家乡来人。冲熊激动坏了，又想到这是张小莲的灵堂，大力拍拍韩阅的肩膀。
    “小莲的儿子。”
    一时间来了这么多人，韩阅别说记下人，就是认，也认不全。脑子里乱糟糟的，开口不知道怎么喊。
    程因责怪冲熊，“毛手毛脚，别把孩子吓坏了。正事要紧，”冲渣男韩美世一抬嘴，“你们想怎么解决。”
    头人冲佤不说废话，举起弯刀对准韩美世，气势汹汹地在韩美世身边挥舞。
    韩美世见叫来的撑场面的混子流氓都跑了，嚣张地气焰消下去几分。叫嚷到，“法制社会，你们这是违法行为。”
    程因大大地切了切，表达不屑。韩美世出轨重婚，虐待张小莲，家暴韩阅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法制社会。
    对付韩美世，就该冲佤这样的狠人出马。
    头人冲佤人老，不糊涂，比韩美世懂法。隔从前，早一刀砍下韩美世的胳膊。
    “我现在知道韩阅为什么一言不合拔刀。”程因跟乔渡生咬耳朵，“基因里带着的。”
    “大庭广众，注意影响。”
    “乔渡生啊乔渡生，你居然在乎影响。你，你飘了啊，你再受人尊敬，你也是我们家伙计。听程老板的话，吃饱饭。”
    乔渡生当着岜沙寨族人的面，希望程因给他几分薄面。摆出严肃认真的表情，同程因好声商量，“本尊在外行走，亦是有头有脸。”
    秒懂！程因学岜沙寨众人的样子，给乔渡生行礼。出面在外，互相捧场，给面子，这是社交潜规则。
    乔渡生满意地挥挥手，“嗯。”
    嗯个尾气，程因一通挤眉弄眼，我表现得好吧，接下来就看我的表演。程因一步三摇，看得乔渡生冒火气，从后绊住他的脚。
    “规矩呢？”
    “小的知错，见谅。”
    乔渡生明知程因是油腔滑调，故意作弄，偏就觉得这调调有意思。挥手示意程因退到一边，之后的事由冲佤同韩美世商议即可。
    韩美世大有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张小莲已死，岜沙寨总不能拿他偿命。韩美世有把握，冲佤他们不敢，也不会。
    “张小莲活着的时候，你们不来。一死，全来了。”韩美世歪曲事实，“要钱？想得美，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程因原本的打算是给韩阅找个依靠，避免他被韩美世逼疯魔，走错路。岜沙寨的人一来，程因又想，如果张小莲的亲属愿意，就把韩阅带走，远离韩美世。等韩阅长大些，思想更成熟，也就不会动不动想杀了韩美世。
    “张小莲因你而死，你以为拿钱能赎罪。”程因放大声音，“韩美世，你太把自己当人看！”
    韩美世对程因的不满积攒许久，打不过，又骂不过，瘪着嘴，骂脏话。韩阅从惊讶中缓过神，从前一个人，他不怕。现在他身后有程因，有一群人，他更不怕。
    “韩美世，你死一千次，一万次，也抵不了对我妈的罪。”
    韩美世惯性般抬手抽韩阅巴掌，冲熊一脚，踢开韩美世。韩美世把今天受到气，尽数撒到韩阅身上。韩阅愤而反抗，跟韩美世扭到到一起。
    “谁许你打娃娃。”
    “韩阅是我儿子，我想打就打。”韩美世绕过冲熊，扭住韩阅，“老子打死你，给老子倒霉，我让你多事。”
    冲佤不开口，其他族人不敢轻易开腔。
    程因对韩美世自寻死路的作法很是欣赏，明知道会被砍死，还往前凑。赶着投胎都没他着急。
    冲佤这老头，个头矮，人干瘦，力气大得吓人。拿起刀，一刀背砍中韩美世的肩膀，韩美世当场跪地。
    乔渡生从来没有那么慌过，“程因，住手！”
    韩阅他们都没有看清，以为冲佤真的砍了韩美世。脸吓得煞白，虽说韩美世该死，但像冲佤这样不讲一句废话，直接动手，把众人吓得七窍飞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