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鬼死做聻,鬼见怕之

    “天天这样过？那不是比过年还热闹。”
    程因循声往外头看，乔渡生快步拎着程因的胳膊，一同查看过去。
    先前聚集的游魂孤魄集结成团，有将有兵，有马前卒，有先锋官，还有负责支援的后勤。
    明显能看出是两派队伍，喊打喊杀地冲天而起。
    “不寻常，太不寻常。”
    “连你也看出来不一般，吾难道还是睁眼瞎不成。”
    眼下场景，宛如一个鬼怪世界。准确的说，是罩在一个无形的玻璃匣子里的世界。进得来，出不去。
    奇怪的，分明听到大爷说儿女烧的东西，他是能收到的。
    “大爷，您老在这儿这么多年，有没有见到过，除了自己人以外的，那什么？”
    乔渡生直截了当，“阴差勾魂。”
    阴就是指阴间地府。差的字义解释为，替领导办事的下属。冥界鬼差便是专指阴间出差办公事的小鬼。
    “入住百余年，不曾见过。”
    那边的大战一触即发，双方一派旗帜明显。
    一边是大大地挂着一块写有葛字的旗。另一外旗帜林立，杂七杂八，五颜六色，方形圆形什么都有。
    正规军，杂牌军的区别。
    不过，程因不敢小瞧双方的实力。从描述中，这场大战最少打了上百年。双方打得激烈，貌似谁也没占便宜。
    葛庄这一派守卫着墓地，不被抢走。免得像那群游魂孤魄一般，在山间飘荡，无所依靠。
    游魂孤魄这一派无处可去，只能抢这块地方。
    双方对彼此的战术了如指掌，打了百年，能用的招几乎都用过的。双方都耍不出新花样，葛庄有着地理优势，占领山头，各地零散分布在山崖间，严阵以待。
    游魂孤魄干脆盲目地往前俯冲，用数量优势冲破防线。
    一批接着一批地冲锋，惨叫声不绝于耳。
    程因心肠再硬，也听不下去了。死后应当长眠，这死都死了，还被叫起来打架斗殴，实在是，活着难，死了更难。
    人死后化鬼，按照正常的程序，进入地府，轮回转世。倘若不正常，程因回忆自己在某本书中看到的内容。鬼死后最终会化成夷，夷最终消失破散，化为虚无。
    有明确记载的《五音集韵》中提到：“聻”，人死做鬼，人见惧之；鬼死做聻，鬼见怕之。
    “聻？”
    程因试探乔渡生的态度，他猜的对不对。乔渡生眉头一皱，略有所思，又不知思索哪件事。程因忍不住拿胳膊肘戳乔渡生，别装文艺少年了。
    “喂，你是不是也不懂啊。”
    “可怜。”
    乔渡生极少会主动表达怜悯，此时一开口，程因知晓事情大发了。一时半会，没那么好解决。
    “可不可怜的，我最可怜。”
    程因好好一个大活人，困在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像是气乔渡生似的，程因说到，“湘湘，还等我回去，陪她看电影。”
    乔渡生果真听见毛湘湘的名字，如同被踩中尾巴的猫。虽语气中极力掩盖，说话也是平平淡淡，但程因听得出，乔渡生的不淡定。程因一番逻辑推理，其中必定有古怪。
    “阿生，你是不是？”
    乔渡生矢口否认，“非也，吾乃九天仙家，不动情色。”
    “谁让你动情色了，我看你是动春心。”
    乔渡生相当于是一棵老铁树，万年不开花，一开花，满庭芳。
    “世人都说，只羡鸳鸯不羡仙。”程因鼓励乔渡生，“幸福掌握在自己手中。”
    乔渡生转移话题，示意程因继续看，“聻，吾也不曾亲眼所见。大概跟鬼也差不多，可能是比鬼厉害些的存在。”
    “害羞了。”
    “胡，胡说！你这人嘴里终日没个正经。”
    乔渡生慌忙遮掩，责怪自己不够坚定。他与程因终究要殊途，没必要告知程因，徒添他的烦恼。又想，若有个机会告诉他，哪怕一句，也算是了结自己一桩心愿。
    “急了，八成，肯定是。”
    “聻一说，不知所谓，真真假假，如同鬼怪，你怎就知道，自己不是异类。”
    “异类不像，我看像异形。”
    程因个子高，稍微踮脚一探望，两派的战斗进入到了白热化的阶段。奇怪的是，前脚被打到惨叫连连，灰飞烟灭的小鬼儿，过了一会儿，又会从地里头爬出来。
    歇息片刻后，两派队伍再次展开攻击。
    聻这东西，程因估计就算现在有电脑，有网，也查不出个所以然。资料几乎全无，而且，应该不是同一种情况。
    “循环往复，生生不息。可怜，当真可怜。”
    活人怕死，一是对死亡后的无知，二则是总觉得好死不如赖活着，这一世命好，下一世不知道何种去处。秦始皇建造兵马俑陪葬，希望死生如常，死后像或者一样，尊贵。这会儿，估摸正在三千界某处，蹲着吃煎饼果子。
    程因有问题，还得问当地土著，“大爷，这些年没有去投胎的吗？”
    大爷停顿了好半天，试图理解投胎两个字，沉默了好后，说到，“是什么东西，我不知道。”
    大爷要说自己没文化，没见识，瞎编个鬼差迷路了，困在京北高速上的谎言。程因最多也就是心里头骂他两句，老贼。开口就否认，这是连客气都不需要了。
    “大爷，你们就没想到，这个样子不正常。”
    “好，好的很。你个小孩子家家，不要乱说话。”
    “大爷，你女儿多久没来给你烧纸了？”
    一直能够顺利沟通的大爷，再次陷入到沉思中，记不起来，自己到底何年何月起，没有人再前来祭拜。
    “死后不得安宁。”
    程因明白了乔渡生的意思，死可怕，死后还不得安宁。日复一日地困在同一个地方，那该是多么倒霉又无聊单位事。
    继而，程因想通了，自以为是地宣布到，“我知道你喜欢毛湘湘，男人之间公平公正，各凭本事。”
    “一心不要二用！”
    “我就是八卦，八卦，想知道您老动春心跟凡人一不一样。”
    乔渡生步步逼近程因，“你摸摸。”
    “事先说好，咱们吵归吵，抢归抢，不要伤到湘湘。”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