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难过

    许卿惊得瞳孔大震，身体连动都不敢动了。
    赵玉宸冷静的将那根短箭拔了出来，下一瞬，他掀开车帘，将短箭直直的掷回去。
    许卿呆愣的看着，她没看向车窗外，却还是听到一声明显的闷哼声。
    下一瞬，方澜来禀。
    “抓了两个，不过都服毒自尽了。”
    “四爷射中那个，属下及时卸了下巴，现在还活着的。”
    赵玉宸点了点头，淡淡道：“死了的交给余成春去查，活的带走。”
    方澜颔首，立即照办。
    赵玉宸回头看许卿，发现小丫头怔怔出神，不知道是不是被吓到了？
    “不是你要来钓鱼的？现在钓到了还这么魂不守舍的？”
    许卿回神，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她刚刚被那突然射入的暗箭吓了一跳，紧接着又被赵玉宸吓了一跳。
    她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一直以为温润如玉，和煦儒雅的靖王爷是这般的厉害人物！
    马车里一时无话。
    赵玉宸道：“这么想杀了你，对玉郎下手用的却是慢性毒药。这手法不像是一个人的，你的怀疑没有错。”
    许卿高兴不起来。
    她猜测道：“倘若是为了争权夺位，毒杀玉郎便足够了，我小小一个侯府之女，又还不是楚王妃，犯不着再次出手。”
    “除非幕后之人恨极了玉郎，想让我先死在玉郎的前面。”
    “这样一个人，又选在这个时候，除了排行第三的那位，我想不出还有谁？”
    赵玉宸道：“有人想浑水摸鱼，只是这司马昭之心未免也太明显了。”
    “这个案子我会去查，你回青云观以后暂时别下山，等你大哥来了再说。”
    许卿点头道：“谢谢四哥，我知道了。”
    赵玉宸送许卿回青云观就走了，山雾中，他的身影健步如飞，很快就看不见了。
    得知许卿回来，顾青云等人齐齐涌了出来。
    结果只见许卿在山门前站着，目光远眺，拧眉深思。
    顾青云不知道她在看什么，连忙道：“你回来就好了，青青拿自己试药呢！”
    许卿回神，眉头越皱越深。
    她转头看去，顾青云、竹露、凝霜她们都在。
    青青依在门前看着她，嘴角微勾时，那干裂的唇瓣立即沁出血珠来。
    前几日红润的脸，今日看着异常煞白，隐隐还泛着一丝诡异的青色。
    许卿连忙大步走过去，怒声道：“你是不要命了吗？”
    “他们的命是命，你的命就不是命了？”
    “你可知，正因为你是医者，所以才更要爱惜自己的性命才是！”
    青青虚弱的摇着头，眼睛有些红。
    许卿知道她什么也说不出来，搀扶着她进屋去。
    耳房里，浓浓的药味太刺鼻了，隐隐还有一股腐臭的气息。
    竹露跟上来帮忙搀扶，小声开口：“启儿的爷爷快不行了，连话都说不了了。”
    许卿抬头去看，只见启儿爷爷都没能躺着，而是用大迎枕靠着。
    他的呼吸已经时有时无了，整个人虽未咽气，但身体大片皮肤已经溃烂，浑身散发出一股难闻的气息。
    许卿看了看青青和趴在窗前的启儿，对竹露道：“把偏厅腾出来吧。”
    竹露道：“已经腾了，可启儿不肯走。”
    “他说自己是弃儿，是他爷爷捡回来养大的，只有爷爷一个亲人。”
    许卿眼眶泛酸，可还是忍着道：“让秦元贵去安排了没有？”
    顾青云凑上来道：“你放心，都安排好了。”
    许卿点了点头，扶着青青在软塌上坐着。
    “四哥带了孟太医来，顾表哥让人去跟着，当个小药童也行。”
    “要是孟太医有解毒之法的话，我们也好及时知晓。”
    “好，我这就去。”顾青云点头，立即折身出去安排。
    “小姐，王爷他怎么样了？”凝霜问道。
    许卿道：“没事，玄铁卫里有一个中了，其他的都没事。”
    “但是丰宁庄……都中了。”
    启儿突然扑过来，哭着道：“是谁下的毒？”
    “是谁要害我爷爷？”
    “我爷爷那么好，为什么要害他？”
    许卿伸手扶着启儿，启儿大哭着，不肯起来。
    “官府的人来了，会查出来的。”许卿安慰启儿，心里也很难过。
    启儿哭喊道：“查出来又怎么样？”
    “我爷爷再也好不了了！”
    “我没有亲人了，我一个亲人都没有了！”
    “启儿，以后你跟着我吧！”许卿开口，那手绢替他擦了擦眼泪。
    启儿摇头，哭得眼睛都肿了。
    “我不要。”
    “我谁也不要，我只想要爷爷！”
    “爷爷……我错了，我不该喊疼的……我再也不喊疼了。”
    “爷爷，你睁开眼看看，启儿再也不疼了。”
    “启儿不疼了……爷爷……启儿不疼了……”
    竹露忍不住，跑出去哭了。
    许卿觉得鼻酸得很，眼泪瞬间蓄满眼眶，看着就要往下掉了。
    可她不敢眨眼，一直强撑着。
    直到青青拿了帕子想替她擦掉，她那眼泪才突然遏制不住的往下坠。
    “启儿才六岁啊！”
    许卿哽咽着，再说不出旁的话了。
    青青看着启儿崩溃的样子，心知着孩子心智开得早，若是不好好引导，怕是将来会积恨为恶。
    ……
    启儿的爷爷是夜里寅时走的，走的时候已经说不了话了，只是那双颤颤巍巍的手迟迟不肯放下，一直在摸着启儿的额头。
    从启儿的嘴里，许卿知道眼前这位老人姓韩，叫韩自厚。他一辈子没有成亲，无儿无女。韩启是他捡回来的，据说幼时多病，好不容易才养到六岁。
    许卿不是第一次看见有人死在她的面前，她深知启儿的爷爷放心不下启儿，便走到床边承诺道：“韩爷爷，您老放心走吧！从今往后我会照顾好启儿的。我会让他吃饱穿暖，我会让他读书习文，将来若他有大出息了，他也是您的孙子，他还是叫韩启，他还是会回来给您磕头的。”
    许卿的话说完，韩爷爷的手便不会动了。
    就在所有人以为他已经咽气的时候，他的手又忽然拍了拍韩启的额头。
    这两下不像刚刚，因为比之前重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