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三章 分手

    丽景一区四栋十六号楼102室，依旧是赵弘飞所属的洋房。
    但此时此刻，却早已物是人非，原本奢华舒适的内饰，此时反而令他产生一阵阵倒胃的反感。
    在和高菲的问题上，她虽然早有一定准备。
    可事实上，当直面现实的那一刻，他才知道自己从前的想法或者说准备，有多幼稚！
    心，有多痛？
    面对爱人长期以来的背叛，他喘息着，就像一头受了伤又奔跑了一夜的狮子那般。
    “你给我走开！”推开高菲的搀扶，赵弘飞颓废的靠在精美的布艺沙发上。
    沉闷、压抑、宛如寂静岭。
    而另一边，一脸泪痕的高菲又一次被他推倒在沙发另一端。
    茶几和地板上撒了一大片酒精棉球，弥漫着刺鼻的味道。
    平日里，对这个男人屡试不爽的伎俩，此时已经完全失去作用。
    心虚、恐惧、委屈，压抑多年的秘密终于见光了，这一刻，她甚至好像还有一丝隐隐的解脱。
    高菲五味杂陈……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赵弘飞瞪着猩红的双眸，近乎歇斯底里的呼喊着。
    “你听我说行吗？你别这样，先让我看看你的伤！”高菲哭着又想要去扶对方，但却再次被推倒在沙发上。
    让我看看你的伤？六年前，她就是用这个方法拿到了自己的好感，继而取代了方佳慧的位置。
    可如今呢？这种伎俩还有用么？
    “都这样了，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咆哮的嘶吼声回荡在屋内，就连吸顶的水晶灯玻片都发出一阵阵悦耳的交撞声。
    “啊！”高菲再一次被推回到沙发角落，甚至还有些惊恐的捂着耳朵。
    气喘吁吁的赵弘飞脱力似的坐回去，颤抖着不再开口。
    高菲靠在那里，欲言又止，却又有些不敢开口，只能不住的流眼泪，并委屈的注视着对方。
    “高菲，我们在一块儿多少年了？周而复始的生活，我又是人人可欺的窝囊废，本来我还以为……算了，不说了。”
    声音中充满了更深沉的痛苦和愤怒，说着颓然的又轻轻的向后靠了靠。
    “我……”高菲有些不知如何启齿。
    这件事哪说得出口？又如何能解释的清？难道从方佳慧开始说么？
    沉闷了片刻，赵弘飞哀叹道：“你应该早点告诉我的，而不是像你这样，怪不得这两年他没有像以前那般，原来是在暗地里看着绿油油的我，我要不要谢谢你的付出？”
    哀伤的语气让高菲也是心如刀绞，但她却没有理由甚至没有脸面说出自己的心痛和苦水，或者说那所谓的苦衷。
    难道让她告诉他，从最开始她只是因为意气之争，直到后来，她才发现，她是真的爱这个男人的？
    谁会信？
    已经完全被耻辱和愤怒蒙蔽的他，会相信么？
    男人在这个时候还会有理智么？
    “不，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我可以解释，你相信我。”高菲只能哭着再次扑上来抓着对方的手臂哀求着。
    “是不是已经不重要了，但你真的不该这么残忍的对待我！”
    “弘飞，你听我说，我们就快要毕业了，我知道，你也得到了去深州的入仕资格，毕业后我马上就嫁给你，只要你能原谅我一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相信我，会好起来的，我会做一个好妻子，我……”
    高菲脸色没有一丝血色，满是懊悔和痛苦，虽然她说她可以解释，但她哪里敢去深入解释这件事？
    “你骗我骗的好苦啊！”
    面对高菲的努力，赵弘飞的表情依旧如死水，没有被她的诚恳唤醒半分。
    她终于有些后悔一步步被绑上张子浩的战车，但世上没有后悔药。
    此时的她只能抓着对方的胳膊苦苦的苍白的解释着：“我没有！你听我解释，刚才在宾馆我们真的什么也没有……”
    赵弘飞哪有心思再听她苍白的辩解，直接再次甩开她的拉扯。
    “够了，到这个时候，你还不说实话。”
    屋内又一次回到了短暂的宁静，只剩下男人的呼吸声和女人的抽泣声。
    不多时，高菲再次抽泣着开口道：“弘飞你相信我，毕业会好的，我真的不是有意要伤害你的，这——这件事情很复杂。”
    高菲抬起头，泪眼朦胧中似乎无限委屈，想要上前拉他的手却又有些不敢，只能哭着辩解着。
    赵弘飞暗暗叹息，坐直了身子看着她轻声说道：“你俩在一起多久了？”
    “我……”高菲欲言又止说不出话来。
    沉寂！
    赵弘飞突然直接站起身，失控的围着沙发转了好几圈，然后回头冲着高菲喊道：“张宏攀刚才都告诉我了。”
    赵弘飞举着电话，屏幕显示的短信的内容让高菲如遭雷击！
    “五年！你居然跟他偷偷摸摸的五年了，高菲，亏我这么相信你。”
    “弘飞，你冷静点！”
    “你松开我！”
    高菲再次上前，但还是被推回到沙发上，只见他再次质问道：“订婚也是你父亲设的局吧？他也如愿拿到了平湖区赵家地权，是不是？”
    “我没有！”高菲低着头流着眼泪摇头辩解，同时搅动着手指。
    “不是你想的那样的，你相信我，我是真的要跟你结婚的，弘飞，你听……”
    高菲哭着上前拉住赵弘飞解释，而这一次，对方没有推开她。
    “够了，你要跟我结婚？我是不是还得感恩戴德的跪着感谢你？”赵弘飞一脸的嘲弄。
    “不，不是，我求你了，给我点时间，我会证明给你看的。”高菲哭着摇着头，但赵弘飞根本无动于衷。
    “还是算了，张子浩刚才说了，你是个优秀的女孩儿，高家也即将再次迎来快速发展，而我就要倒霉了，我根本配不上你。”
    赵弘飞甩开，她又抓上来。
    “不是的，不是的，你别听他胡说，你配得上，我真的爱你，而且我知道，你也是爱我的。”
    “够了！我也有尊严，被他们欺负这么多年，我不是不想反抗，而是不能，你知不知道？但我没想到连你也……”
    赵弘飞彻底狂化，手腕的能量几乎要再一次撑破身体，他就像是一头暴怒的狮子，虽然已经极力压抑，但却还是将高菲弹回沙发角落。
    “我知道，我错了，弘飞，原谅我一次。”
    “你知道个屁！”嘶吼着。
    然后将桌子上的碗筷全部推到了地上，随着精致的玻璃水壶和水杯清脆间碎成片片。
    高菲急忙再次赶上前，搂住了对方，将带雨的脸庞贴在他的后背上，哭着说道：“我错了，原谅我一次好不好，我发誓我是爱你的，就一次，最后一次，算我求你了！”
    可以说，高菲已经极尽的表现低声下气。
    可是愤怒、羞辱和多年的仇怨已经彻底焚毁了他的理智。
    他接受不了自己最爱的人居然和自己最恨的人那般搅在一起，而且是那么多年。
    赵弘飞直接粗暴的搬开了高菲的双手，将她再次推到沙发上，并转过身，一步一步走了过来，注视着胆怯后退的她，且完全无视她婆娑泪眼。
    “你求我？原谅你？你以为我是才发现么？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赵弘飞说着哈腰低下头，努力的逼视着高菲，双手使劲的拍着自己的胸膛，眼泪也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这么长时间，我有没有暗示过你？可你呢？写生？聚会？帮你爸爸做生意？拿我当傻子继续哄骗，甚至我想你，你都不肯，还告诉我你累！告诉我你不方便！你跟他那么折腾，怎么可能不累？怎么可能方便？”
    “我没有！”
    “高菲，别以为我没把你们堵在床上，我就想不到那些事情。”
    “我……”高菲无言以对，甚至不敢再起身去抱对方。
    赵弘飞说着又站直了身子，背过身恨恨的甩动着手指。
    “我是傻子，我是窝囊废，我自己的女朋友跑去跟别人……我还因为舍不得离开她，而不敢直说。”
    “弘飞，我知道错了，求你再原谅我一次！但这一次，我真的是为了你，他要……”高菲想说出他可能被构陷**、藏毒的问题，但现在这个问题早就公之于众，她说出来又有什么说服力？而且，她确实从头到尾没有告诉他。
    “他要什么？要你？你就给了？”
    “弘飞，我真的是有苦衷的。”
    左右为难的高菲直接跪了下来，泣血般哭诉道：“还有几个月我们就毕业了，我答应你毕业就嫁给你还不行么？”
    “嫁给我？你爸爸会同意么？”
    高菲没有注意到赵弘飞嘲弄的口吻，以为对方就要松口了，喜泣道：“没关系，我们去深州，我给你洗衣做饭生孩子，做牛做马伺候你，以后什么都听你的。”
    “你还是去跟他结婚吧，我原谅不起你。”
    此时，赵弘飞的声音已经完全平静下来。
    高菲惊呆的完全不知所措，慢慢放开了手，有些怔怔的难以置信的抬头看着他，右手不自觉的放在自己的肚子上，就连赵弘飞也没有察觉她的一丝异样。
    “其实我……”高菲低着头咬着嘴唇有些欲言又止。
    “你走吧，还能其实什么？你还是去跟他说其实什么吧。”
    “弘飞，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但你是真的不要我了么？”
    “是！”赵弘飞的语气斩钉截铁。
    这一刻，他摒弃了所有的杂念，或者说，万念俱灰。
    高菲背叛，苏雯婧流产，张宏茜和邵春宁明显游走在他和李恪之间。
    反而，有了他的孩子的江曼和还有些稍显懵懂的戴筱萱成了他的精神寄托。
    当然，还有一直被蒙在鼓里的常莉娇。
    高菲从失神中醒来，用力的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和泛花的妆容。
    “我爱了你六年，陪你在一起四年，你真的一点都不肯再听我解释么？”
    “滚！”
    “弘飞，我已经怀……”
    “滚！”赵弘飞的声音猛然再次拔高。
    高菲吓得后退了好几步，一屁股坐松软的地毯上。
    半晌后，她缓缓站起身，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叹息道：“你难道就一点错都没有么？”
    “我……”面色平静的赵弘飞同样经不起扪心自问。
    是啊，他一点错没有么？当然不可能，某种程度上说，他错的更加离谱。
    但如今事已至此，对错又有何益？
    他不可能原谅倒向张子浩的高菲乃至高家，而她也被赵弘飞的坚决彻底逼向另一个方向。
    场面顿时有些诡异的安静……
    “我保证！你会后悔的！”
    高菲说完，右手在桌上轻抹了一下，几根不起眼的毛发被她搓进了手心，然后抹着眼泪转身离去。
    出门前，她又回头再一次确认了眼一下那个无动于衷的背影。
    “弘飞，你别后悔！”
    最终，倩影带着哭声，消失在昏暗的房门回廊。
    几分钟后，洋房内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清脆声响，然后是一阵似有似乎的沉闷哭声。
    “喂，你在哪了？”赵弘飞痛苦的拨出了戴筱萱的电话。
    “我在宿舍了。”
    “来陪陪我吧，丽景一区四栋十六号楼102室。”
    电话的另一头一窒，几秒种后，声音又再次传来，但赵弘飞的表情却是一阵失望。
    “我不想去你家。”
    “为什么？”
    “那里没有我的位置，还是情缘西餐厅吧，我可以去那里等你，怎么都行。”
    “我已经单身了。”
    赵弘飞沉声郑重说着。
    但对方在短暂的沉默之后，语气却依旧没有任何松动，淡淡回应道：“你单不单身和我的关系并不大，我不能做你女朋友。”
    “好吧，情缘西餐厅。”
    赵弘飞无奈的挂断电话，披上外衣，出门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