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8章 殉情

    “王妃，时候到了。”
    门外默哀的声音响了起来，沈未凝微微睁开了眼睛，天色果然已经亮了。
    她站了起来，换上了一身翠竹色的衣裳，微微挽着簪子。
    “王妃，用膳吗？”
    “不用。”
    沈未凝站了起来，走到了房门外面。
    天色晴朗，日光柔和。
    今天的天气很好。
    华霜早已经搀扶着夏侯添走出了殿门。
    夏侯添的脸色很好，至少比昨天要好很多，走起路来也有些力气。
    梅林就设在一个偏僻幽静的地方。
    这是他登基之前就已经选好的一块地方。
    然后让人去休憩打造。
    沈未凝坐在了一方凉石之上，夏侯添就在沈未凝的身侧，笑着说道：“还喜欢吗？”
    “喜欢。”
    她从前很喜欢红梅，总觉得这些红梅不似桃花妖娆，反而端庄典雅。
    她希望能够成为夜擎哥哥的妻子，想要成为这个世界上最不平凡的沈未凝。
    但其实很多事情都不会这么圆满。
    “我一直都想要让你亲眼看看这里，可是我一直都没敢在你的面前提起，我怕你会因此而疏离我，远离我。”
    夏侯添看着沈未凝的那双眼睛，说：“不过如果重新来这一次，我还是会这么做，我想要尽我的能力，讨你的欢心。”
    沈未凝的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只是说：“我们去那边坐坐吧。”
    “好。”
    夏侯添跟着沈未凝朝着最里面去。
    这里的桃林芬芳醉人。
    他都希望这一条路可以永远也走不完，他想要一直都守在沈未凝的身边，一辈子，两辈子……
    “咳咳——！”
    夏侯添整个人跪在了地上，双腿已经逐渐没有了力气。
    沈未凝上前，搀扶着夏侯添从这满地梅花里面起身。
    “我带你去那边坐。”
    “没事。”
    夏侯添说道：“我还好，我们一起喝一杯，好吗？”
    “好。”
    沈未凝跟着夏侯添一起坐在凉亭下，桌子上摆着的都是沈未凝喜欢的糕点。
    是一早他让人去准备的。
    “我记得，很爱吃。”
    沈未凝看着手中的糕点，似是在出神：“是，我曾经很爱吃。”
    沈未凝将手中的糕点放入了口中。
    寒冬腊月，冷风习习。
    一日十二个时辰，天色逐渐昏暗。
    黄昏斜阳，照应了半边梅林。
    夏侯添就躺在沈未凝的膝盖上，沈未凝一身翠色的长裙，正如初见时候一样。
    夏侯添一身墨色的长袍，梅花落在了他的身上。
    她这才注意到，其实这张脸，很好看。
    “未凝，我知道揽月死了，你很伤心……其实我也很伤心，我一直都把她当成我的亲妹妹，正如我一直都将母后当做我的亲生母亲一样，不过这在皇室当中，真情果然都是被糟蹋的。”
    夏侯添笑着，脸色苍白，他已经感觉到力气正在一点点的从他的体内抽走，就像是已经要烧干了的蜡烛，没有了一点的生机：“对不起，我完成不了对你的承诺了……我很抱歉曾经对你做的任何事情，这辈子，我没能做好一个君主，我想我也不会再想要当这个皇帝。”
    他的瞳孔已经有些涣散，躺在沈未凝的膝盖上，眼前的梅花纷纷落下，已经失去了全部的颜色，他的眼中唯有那个第一次在围猎场见到的身影，他说：“你知道我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心里就在想……若这是我的妻子，该有多好？”
    沈未凝感觉到了怀里的人，他的手正在缓缓地垂下，逐渐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北郡王妃死了，北郡王死了，揽月死了，孟镜沉死了，夏侯泽死了，太后半死不活，如今夏侯添也死了。
    沈未凝的眼眶是红的，掉了泪。
    好像从一开始，她就不应该复仇。
    从一开始，她就不应该选择夏侯添做皇帝。
    从一开始，她就不应该遇见夜擎。
    她不应该重生。
    “睡吧，睡醒了，又是一世。”
    沈未凝的手放在了夏侯添的那双眼睛上，她说：“来世，再也不要生在帝王家。”
    “王妃。”
    默哀从梅林外面走了进来，第一眼就可以看见沈未凝坐在这里。
    “把他的尸体带回去，给华霜看吧。”
    “王妃……”
    沈未凝感觉到了默哀的语气不对，沈未凝看向了默哀，说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默哀沉默。
    “华霜……跟着陛下走了。”
    沈未凝感觉到心口仿佛重重的一击：“华霜，怀着孕……你在做什么？”
    沈未凝拽着默哀的衣襟，冷冷的说道：“我跟你说过很多遍，我让你看好华霜！你干了什么？！”
    默哀立刻跪在地上，说道：“是属下的错，但是华霜一一孤行，属下不敢违逆！”
    “你！”
    沈未凝最后看了一眼躺在了梅林之下的夏侯添，心口骤然疼的厉害。
    “这里交给你来处理，绝对不能够让任何人看见！”
    “是。”
    沈未凝朝着华霜的寝殿去，寝殿的床上，躺着华霜的尸体。
    华霜的尸体是温热的，是刚去没有多久。
    她的胸口上是一把匕首，匕首没过胸膛，会当即毙命。
    旁边是一封信。
    【王妃，属下知道自己身为杀手，不能动情，可人非草木，华霜这辈子也没有想过要抗命，但是华霜只想要追随陛下而去，恳求王妃，准许华霜入葬妃陵，华霜，愿一辈子陪伴陛下，永世照料，为奴为婢，绝不相弃】
    “王妃。”
    门外的默哀走了进来，见沈未凝一句话都不说，他只能说：“王妃，事情都已经准备妥当了。”
    “我知道了。”
    沈未凝将手中的信封封了起来，烧掉了。
    “华霜的尸体……”
    “陛下没有皇后，就与陛下一同葬入陵寝，只是现在还不可以传出死讯，你明白了吗？”
    “是。”
    沈未凝的心情看上去很差，脸上还有浅显的泪痕。
    她面无表情的说道：“将这里收拾干净。”
    “是，王妃。”
    等到沈未凝出去的时候，才捂着自己的胸口，好像有什么要裂开了一样，胸前的红莲肆虐的厉害，几乎要灼伤她的肌肤。